为分数而痴狂的电脑男孩

——一个中年教师的学生手记之七

说了六个孩子，可能你一定会误解，觉得我们班就是一个差班、乱班、不着调的班。可按照常理去推断，任何班级，都会有两极的孩子，如果说，前边说的孩子都是一些成绩不怎么着调的孩子，那么今天说的恰恰与之相反，在学习上追求一流，是许多老师心中的优异学生。

谁不喜欢学习优异的孩子呢？至少一俊可以遮百丑，只要成绩优异，老师们都会每天合不拢嘴，笑得像花一样，班上的刷分机器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学生，美其名曰：“电脑男孩”。电脑男孩长着熊猫式的脸庞，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就像一个机器人，记忆力却特别超群，只要说到哪里，就似乎无所不懂。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电脑男孩爱分数到了极致，无论什么样的测验，都会焦虑不安地等待，生怕哪里出了什么篓子。据监考老师介绍，电脑男孩只要坐到考场上，脸上很快出汗，也不知汗怎么会那么多，整个头发都是油光光的，简直算得上是洗了一把脸。老师对电脑男孩有着说不出的口味，为啥呢？只要测验一结束，不到几分钟，遇到老师就会问，到底考了多少分。

分数在电脑男孩的心底，就是一切，只要分数比别人少上哪怕一点淡，就会浑身上下都不开心，遇着谁，都不会好好说话。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临近期末之时，考试氛围愈来愈浓的缘故，电脑男孩似乎乱了分寸，时不时会出现死机的现象。电脑男孩上课时格外担心，眯着眼睛，恨不得把老师说的一切都记在心底。只要老师稍微说一点题外话，电脑男孩就会苦瓜着脸，如果问，就会颤颤巍巍地问道，期末考试会考吗？老师会本能的一愣，到底要不要考，谁能说得清楚呢？只能回答，大概会考到吧。

如果让考原来的题目，电脑男孩从来都不害怕，只要题目稍微换一下，马上汗流不止，不知会不会做出来，似乎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一般。电脑男孩很少说话，有一点点空闲时间，就会埋下头来做作业，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题目都做一遍。电脑男孩痛苦的是，题目就像可怕的恶魔，老是变着戏法，折磨得自己看不到尽头。

“老子就是天才，又有什么题目做不出来？”一旦题目攻破，电脑男孩会在座位上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如何聪明。如果做不出来，就会狠命地抓着头发，恨不得撕下来，本来圆嘟嘟的脸庞，恨不得挤出脑浆来。

可能是见怪不怪的缘故，同学们看到了电脑男孩风言风语，自然不怎么关注，依旧是各玩各的。当然了，电脑男孩似乎从来不缺乏朋友，只要抬起头，就有同学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一方面是为了观察一道道题目是怎么完成的，另一方面渴望能够稍微抬抬头，至少可以问问一些稍微难的题目。询问者也知道，到了电脑男孩那儿去问问题，往往空手而归的居多，为啥呢？谁让电脑男孩一直在做作业呢？

作业就像电脑男孩的衣食父母，无论走到哪里，电脑男孩都在与作业进行着斗争。不是有什么跑操吗？电脑男孩俨然是行尸走肉，嘴里嘀咕着什么，如果仔细瞧瞧，说不定手还在大风车一样的挥舞，一旦想出点名堂，马上打住，迅速离开队伍，一瞬间，整个队伍都乱了，亏得老师在一边维持秩序，否则，不知会不会产生践踏事件呢！

电脑男孩脑子里似乎装着无数的题目，只要老师说了什么资料，他不到一天，手上就会有一本，用他母亲的话说，每天熬到半夜是家常便饭，愣是一天只睡上四五个小时，一旦睁开眼，都会快速爬起来，做着无数的作业。午休，本来是学校给学生争取过来的福利，哪里知道，电脑男孩并不领情，老是喜欢偷偷摸摸地做着作业。一旦做出了心得，可能就会忘记一切，大呼小叫起来，如果不是成绩优异，不知要写多少检查呢？

电脑男孩就是这么过着，老师、父母似乎并不反感，当然，同学们也敢有丝毫的敌意，不为别人，谁让人家是学霸呢？学霸在一个班的地位就是霸王，完全可以主宰一切，无论什么样的调皮捣蛋的孩子侵犯了电脑男孩，都得不到好果子吃。

记得有一次，也不知电脑男孩是不是把问题想复杂了，竟然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监考老师在一边催着，同学们在一边看着，实在没办法，在三申五令中，只能交了试卷，谁让还有下一场考试呢？哪里知道，老师一离开，电脑男孩就挂不住了，考桌似乎到了八辈子血霉，被直挺挺地推倒在地上，大声嚷嚷，似乎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敌人。

也不知谁告诉了当值的监考老师，学校可能出于安全考虑，竟然单独让其在办公室里再做了十分钟，生怕想不开，会干出一些傻事来。电脑男孩为什么会如此呢？据班主任介绍，分数就是电脑男孩的一切，只要谁阻止其得高分，就会立马焦躁起来。有时，深更半夜了，只要电脑男孩遇到了什么问题，实在想不通，都会义无反顾地打电话给科任老师，还得许多老师叫苦不迭。

当然了，电脑男孩心中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哪怕比第一名少0.5分，都会十二分的不舒服。只要电脑男孩不舒服，家长也会跟在后面不舒服，那么老师只能跟在后面紧张兮兮的。不是有任课老师在办公室里诉苦，怎么教上了学霸，自己变成了苦瓜，不知什么时候，电脑男孩会遇到什么难题，会特别的尴尬与无奈。

如果说考试科目在电脑男孩心中还有着崇高的地位，那么非考试科目，就完全可以不顾了。不是有美术老师，布置了画画作业，同学们都在认真地绘画，哪里知道，走到电脑男孩那儿，却发现在一边算着一些数字，难道是在佐证黄金分割点。美术老师实在看下去了，不免问为什么不画画，得到的回答却是，期末考试要考吗？

我想，如果中考不考体育，就有可能电脑男孩不愿意离开教室半步，时间贵如油，不是食用油，而是可以让汽车飞奔的石油。电脑男孩希望得到至高无上的分数，哪怕做梦都在支支吾吾地背书，生怕别人超过自己。有时，老师可能会想，如果人人都是电脑男孩，那该多好呀！可本能地又会害怕起来，问题是，人人都成了电脑男孩，学校还像学校吗？到处都是疯狂的分数追求者，老师只要有一点点生活气息的渗透，马上会被刹住，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儿呀！

尽管每个人都渴望成为电脑男孩，但是又不愿意成为真正的电脑男孩，否则，班级怎么会发生那么多故事呢？

“谁拿了我的资料，到底是谁拿了我的学习资料……”同学们马上紧张起来，一个个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赶紧到抽屉里寻找，直到电脑男孩再次想起放在何处，才会松一口气，教室内外慢慢有了点活气。（钱永华  图片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