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俭半生操持家 疾病突至红绡断

 

摘要：9月23日上午9点多，李伟前往广州殡仪馆，取出爱妻冯黎燕的骨灰。那个曾与他相伴十多年的人，如今是一捧骨灰，盛放在刻着莲花的檀木盒子中。

    逝者·冯黎燕

    1971年9月3日出生，陕西西安人，毕业于西安财经大学。2002年7月进入南方都市报广告统计部工作。2009年2月27日查患恶性肛肠黑色素瘤，2010年9月17日中午12时40分病逝，终年39岁。

    能与你相遇是一件很神奇的事，能与你朝夕相处结为夫妻我感到很幸福。虽然生活很平淡，但我已习惯每天回到家里寻找你的气息，在你走后，才发现你的身影无处不在。一路走好，我们会乐观地面对未来生活的。

    ——— 丈夫李伟

    南都十年之后的今天，我们开始变得老朽、开始面对一个个生命的离去，这是宿命，还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的事情？默哀。

    ——— 同事(南方都市报）

    9月23日上午9点多，李伟前往广州殡仪馆，取出爱妻冯黎燕的骨灰。那个曾与他相伴十多年的人，如今是一捧骨灰，盛放在刻着莲花的檀木盒子中。

    骨灰盒编号是185-9号，放在火葬场的5号楼里。这是李伟特地选的，“取谐音‘要把我永久摆放在心灵深处’”。

    一干亲人对骨灰盒做短暂祭奠后，离开殡仪馆。此时，原本阳光灿烂的广州，悄然拉下阴暗的脸。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那个坚忍的女孩

    与冯黎燕相遇并结百年之好，李伟认为是“一件神奇的事”。

    1996年年底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在陕西西安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下属带着一个女孩来见李伟。灰色外套，头发笼在脑后，“穿着极其朴素，很普通”。李伟“一看没啥感觉”。

    但他不好拂介绍人的好意。次日元旦，介绍人再约两人见面，李伟选择到一个鱼场钓鱼。“这么做，是少跟她接触，让她知难而退”。从中午12点，一直到下午4点，李伟独自埋头不语钓鱼，撇下女孩与介绍人在旁。令他吃惊的是，整个过程，这位女孩一直安坐一旁，笑呵呵的。

    “当时我就暗暗吃惊，这个女孩子挺坚忍的”。李伟因此生了好感。

    相恋七个月后，1997年的国庆节，两人结为连理。

    那个节俭的妻子

    婚礼花了三万多元。结婚后，夫妻俩穷得响叮当，租住在一间五十六平米的小房子。

    李伟其时是房地产公司高管，月薪仅一千多元，而当时西安房价要2000多元/平方米。不止一次，冯黎燕看着夫妻两人的存款叹息，“如果我们能买到一间10平方米的房子就好了”。

    1998年5月，他跳槽来到广州，在南方周末广告部工作。两年后，他在番禺按揭买了套80多平米的房子。将冯黎燕接到身边时，他们的爱情结晶刚出生不久，冯黎燕在家相夫教子。

    过了两年，冯黎燕坐不住了，要丈夫帮她找工作。李伟告诉她，南方都市报广告统计部招人。2002年7月，她进入南方都市报工作。一个月后发工资，发现竟有1600多元，当天她开心了好久。

    按说已经有房，夫妻都是白领，但冯黎燕的节省仍令同事们颇感意外。“这么多年基本上午饭一直自己带，都是带饺子之类，很少叫外卖”，同事程少梅说。

    那个封生日红包的病人

    在单位，冯黎燕并不活跃，但脾气很好。面对单位数百广告客户，“这么多年来从没有接过她的投诉”，其上司张希林说。她很少参加同事聚会，很少与同事去逛街，不过，有时侯会带自己做的泡菜到办公室与同事们分享。

    后来去了她家串门，看到整洁如宾馆的家，同事们才知道这一切事出有因。

    “她是生活上与心理上都是有洁癖的”。李伟说。在她病后，每次出院回家都要大搞卫生。有时明明丈夫刚搞好，她还是不放心，要自己重新做一次。

 

    冯黎燕便秘多年，一直当痔疮医治。去年2月27日，支撑不住后到了医院，经检查是恶性肛肠黑色素瘤，后来切除了肛门。每次护工换粪袋，她都会因为难为情而生气。

    每次住院，冯黎燕会给同事们打电话，“姑娘们，我又住进来了！”单位同事去看她，她也一直笑意盈盈，“根本不像大病之人”。隔三差五，会给同事们打打电话聊聊天。

    不过，似乎不忍接受同事们的心意，生病住院后，她专门问起同事们孩子的生日，每个月特地差丈夫将生日红包送回单位。

    为给她治病，夫妻俩在去年11月将房子卖了，但她却多次拒绝同事们为她发起捐款。直到今年7月方才同意。

    那个不忍离去的母亲

    南方都市报社及员工共为她捐了七八万元，但这笔钱未能挽回她的生命。直接带走她的，是长在她脑部的肿瘤。

    不止一次，冯黎燕以为自己能够回到报社上班。每次与同事聊天，都着说“等好了就马上回来上班”。她对丈夫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南都做到退休。

    今年5月上旬的一个周末，在丈夫陪同下，她悄悄回到报社。在6楼办公室里，她打开电脑，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转了几圈，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但逗留不到半小时，就体力不支

    李伟记得，不止一次，她痛哭骂道，“我从没做过亏心事，这么心地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得这种病？为什么那些贪官、杀人犯不得这种病？！”

    但其实，她提得更多的还是儿子。她向同事叹息“好像我病了之后儿子就再没有长高过”，语音悲凉。只要在家，她都强忍体力检查儿子的作业。曾有几次，她看见儿子的作业做错了，忍不住大声训斥。训完后，自己却号啕大哭。

    9月16日晚上，冯黎燕陷入昏迷。次日中午，李伟从学校接出儿子去看她。面对儿子呼唤，她的眼睛在转动，但已不能回应。随后不久，她悄悄别离人世。

    采写：南都记者 邱永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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