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中国现代新诗的成败得失(一)
2009年10月27日新浪文化读书社区诗歌论坛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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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汪再兴
我们伟大的祖国是一个诗的国度。诗歌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是一个很有光彩的部分,它以许多优秀的作品,丰富了世界文学的宝库。但是现在,如果不是闭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必须承认,除了少许人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下,仍“不合适宜”对古典诗歌还有所偏爱以外,已经很少有人再读新诗,“写诗的比读诗的还多”,基本上应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一个具有十二亿五千万人口的大国,而且是一个具有悠久的诗歌传统的国度,这种情形无论从哪种角度上来讲,都是令人堪为担忧的。
从1916年7月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之一胡适开始“尝试”
新诗,并于1917年2月在《新青年》二卷六号正式刊出他的《白话诗八首》起到现在,中国新诗已走过了近百年的历史,在这近一个世纪的历程中,诗歌也有过它的辉煌,也曾有过无数热闹的喧嚣和潮起潮落,然而,在这世纪末的时候,我们不能不问问自己了:诗歌为什么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诗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本文拟从回顾整个新诗的历史入手,浅论中国新诗的成败得失,并就如何走出新诗的困窘谈谈自己作为一个诗爱者的浅见。
一、新诗在中国实践历史概述
纵观整个新诗在中国实践的历史,我们可用下图表示:
无可否认的是,以五四文学革命为起点的中国现代文学,到一九四九年民主革命风暴的结束,走过了整整三十年的历史行程。在这个短暂而又丰富的历史行程中,新诗充当了革命变革的先导。尽管在晚清末年,就已提出了“诗界革命”的口号,但那仍只是试图以新思想和新名词装进古诗词的艺术形式之中,从内容到形式均未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新诗的真正诞生,正如朱自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中所认为的那样,应该是1918年1月《新青年》四卷一号刊载的胡适、沈尹默、刘半农三人的九首白话诗。因为它确立了新诗的形式。例如胡适的这首《鸽子》:
云淡天高,好一片晚秋天气!
有一群鸽子,在空中游戏。
看它们,三三两两,
回环来往,
夷犹如意,
忽地里,翻身映日,
白羽衬青天,鲜明无比!
在形式上十分活泼。尽管作为一种文学的开始,我们在这首诗里还可以看到没有完全蜕化的旧诗词的成句,但它们作为一种新的文学现象被历史承认了。时至今日,我们所在报刊上见着的,大体就是这种分行分节形式的诗歌。从胡适率先发表《白话诗八首》开始进行新诗“尝试”起,经过诗人们的共同努力和尝试,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新诗创作在运用白话和打破旧诗体式方面,便作出了重大突破。朱自清曾明确指出,五四新诗革命与近代诗界革命的一个重要区别,就在于“新诗从诗体解放入手”
(《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而导致诗体空前大解放的第一人,则是郭沫若。1921年郭沫若出版的第一部诗集《女神》一直被视为现代新诗史的真正开篇。因此,从胡适的“尝试”到《女神》这一阶段,可如图1表示。
闻一多先生曾说过,在这新时代的文学动向中,最值得揣摸的,是新诗的前途。这种自觉的揣摸和探索,一直到今天仍然在进行着,可以说,一部中国新诗的历史,就是揣摸和探索新诗前途的历史,而在整个现代文学史阶段尤甚。所取得的成就,至少在目前看来,也是最为骄人的,可用图2-3表示。
在三十年新诗的发展史上,尽管曾出现了异彩纷呈的诗歌流派,但笔者认为有四个诗派和诗人横贯和影响了各个时期的诗坛。第一个时期,可以称为郭沫若的自由体的浪漫主义时代,这包括《女神》出现前后,影响一直到三十年代初期殷夫的诗作。这一诗派开辟了新诗革命浪漫主义的艺术传统,唱出了时代反抗和叛逆的呼声。第二个时期,可以称为闻一多的格律诗的浪漫主义时代。这一诗派中,徐志摩在艺术上与闻一多相为伯仲,成为影响诗坛的风云人物,他们从理论的萌蘖,团体的组织起,直到诗人群的解体,前后经历了1923年到1933年这十年时间。他们在诗歌形式的开拓和表现内容领域的掘进方面,都为新诗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第三个时期,是戴望舒的现代派诗风。从1932年《现代》杂志创办时期算起,一直到四十年代穆旦、辛笛、杭约赫等人的新现代派诗风,它的存在和影响是很长的。一批很有成就的诗人,如戴望舒、卞之琳、何其芳、艾青,都曾经时间长短和程度不同地接近过现代派,而又离开了现代派,走向了现实主义道路。第四个时期,与第三个时期同时发展,是艾青所代表的革命现实主义的时代。这个传统,从五四初期的刘半农、徐玉诺,到左联时期的臧克家、蒲风及中国诗歌会诸诗人,一直在发展着。而以艾青的创作为代表形成了中国新诗史上的高峰。
建国后,尽管在五十年代中期,对新诗的形式讨论的声势颇大,但在某种程度上是各种观点不得不沿着一条渐进线的轨迹,向着古典加民歌的既定模式勉强归一。这以后,随着政治风暴对诗坛的反复扫荡,诗艺的探讨不仅陷入僵局,而且终于变成禁区。这从上图的虚线部分可以看出来。
从1979年以后,新诗的“揣摸”和探索才又睡眼惺松地醒来,一度形成“朦胧诗”潮。诗人们虽然在1979年至1982年曾进行过一些现代主义的补课,但终因时期已过,而且形势很不明朗,而没有很大收获。在稍稍整顿后中国更年轻的一代诗人,就急速地将诗创作推向后现代主义,就是当前的阶段。
回顾这近百年新诗的足迹,我们发现它到过下列世界诗歌圣地:一是美国的意象主义,二是英国的浪漫主义,三是法国的象征主义,四是德国的歌德、里尔克的影响,从1920年至1950年,短短三十年的时间,新诗匆匆走过了西方十九、二十两世纪的主要流派:浪漫主义、象征主义、意象主义。50年代后,新诗转向莫斯科取经,主要遵循革命英雄主义的信条,一直延续到70年代。十年动乱打断了诗歌的沉醉,带来怀疑、失落,80年代初改革开放以惊喜沐浴整个文化战线,因此破土而出的朦胧诗被惊呼为“崛起”。平心而论,朦胧诗的崛起是一次心灵的苏醒和精神的抗争,突破了假、大、空的封锁。但如果将80年代的朦胧及其追随者的诗作与上半世纪已经产生的新诗各派大师的力作对比,就可以发现朦胧诗实是40年代中国新诗库存的种子在新的历史时期的重播与收获,仍是以西方诗歌为原型的汉诗,从艺术上并没有多少崛起。而且,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后起的诗人竟弃各种本质问题搁置不顾,一味追求新的“崛起”,无形中造成今日诗坛泡沫繁荣的假象,这可用上图的?号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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