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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梦

(2014-01-16 08:53:26)
标签:

梵高

文化

分类: 小六小说

七个梦

  1.隧道

 

  国际大巴仿佛搁浅在大桥上了。
  好在有阳光的味道,不似春、不似夏、不似秋、不似冬。我就头倚着车窗凝视着窗外,桥下是平静的大海——偶尔也从玻璃的反光看见自己。格子衬衣,粗糙的深灰色开衫,我旅行在哪一条道路上呢?一座桥将两个国家分隔开来。
  我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出入境手续都在车上办理,简单却只是要耗费时间。大巴像蜗牛似的又往前挪了几步,然后有工作人员上车来例行检查。他们把每个乘客的护照仔细看了一遍,在本子上盖戳,然后安慰大家耐心等待,现在是过境的高峰时段。
  不知时光过了有多久,大巴颠簸了一下,就像是在称上过了磅了,然后将阳光甩在了身后,突然便一头扎进了隧道。这座桥的尽头竟然是隧道。
  隧道是种神奇的存在,因为它能区分前后两个不同的世界,我常有这种预感。进入隧道前,一片明媚,从隧道出来后,却是遮天的森林,以及有些阴沉的天空。国际大巴显然已经把乘客们送到另一个国度了,我在移民局的岗亭盖了章再出来,大巴已经不见了,游客们也都四散去了不同的方向。
  我背着行囊在森林里步行——最后便孤身一人了。你问我是否感觉害怕?不,一切都还好,这片森林宁静祥和,更像是一个宽广的公园、植物园。走累了,我还能找到“公园座椅”休息。
  远处是茂密针叶林,近处是不会凋谢的花蕊。不知地上的落叶,是从哪些树上吹来的。我既不熟悉我身处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何穿越隧道来这个国家,更不知道这是要去找谁。
  我只是很清楚知道这是一个梦。

 


  2.泰山宾馆

 

  这次旅行我住在泰山宾馆。
  呵,如你所知,我住过很多宾馆,它们都叫这个名字——泰山宾馆。“泰山”是个好名字,就像“如意”“如家”“凤凰”“吉祥”之类的。但只有这一回宾馆的名称最名副其实。“泰山宾馆”就座落在五岳至尊泰山脚下。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清过泰山的面貌。正如我第一次攀登泰山是暑气很甚的仲夏夜。我以为凌晨上山会凉快一些呢——其实仍旧闷热难当。黑魆魆的山路上,不一会儿我就湿透了衣裳,几乎光着膀子上的“中天门”。那是一次有些扫兴的经历,后来我既没能在山顶看见日出,也没能欣赏到云海。整个泰山都像被瘴气笼罩起来似的,下山时浑身被薄雾浸的湿漉漉的,头发丝竟然在滴水。
  这一回看来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刚上山就下雨了,并且雨越下越大——我不得不退回到泰山宾馆。天气预报插播的十分及时,整个泰安市普降大到暴雨,缆车也停运了,景区关闭后就呈孤岛状态。连出入泰山地区的航班、火车毫无意外一律停止。我不仅登不了泰山了,还没办法回家呢。宾馆大厅里聚集了不少旅客,他们并无抱怨,打牌消遣着时间。
  我站在宾馆大门口,能哼出这样的歌曲来——“忽然一场大雨,世界缩为屋檐,你熟悉的侧脸,回头就在眼前……”有一个人从雨中跳了出来。
  那是她。尽管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她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谁会不记得初恋对象的模样?她也住在泰山宾馆?这么巧?也是来旅游的吗?她身后不远紧随着跑来的是她的丈夫。奇怪的是,她丈夫全湿透了,而她只淋湿了头发。她见到我时愣了一下,嘀嗒、嘀嗒、嘀嗒——整整三秒。这反应与我如出一辙。然后我们说了什么,该说些什么。是问候还是寒暄,还是并没有言语呢?啊!这该死的记忆,就连她脸上的表情都很快被抹去。她与我擦肩而过,就要走上木质的楼梯时,终于转身对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我给你寄了一张明信片。”她抖落了仅仅粘在肩膀上的一些雨滴。这真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梦,是一场幻觉。

 

  3.炙热的晚餐

 

  你说梦中人们有没有嗅觉。
  她对我说,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记得帮忙看着炉子上正在煮着的一锅菜。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一锅根本不会煮烂的卷心菜。西红柿放在一起煮,至多煮成番茄酱。而我觉得在她回来之前,应该露两手,再做两道菜。我系上围裙,在砧板上迅速地切菜。在出国之前,我对自己的厨艺还算满意,所以永远不必担心会饿死在国外。
  她回来的时候大汗淋漓,“热死了——真的快把人烤焦了。”她的汗水从刘海上淌下来。
  这是美国炙热的德克萨斯州的夏天,“在这个时候请朋友们来吃饭,真不像是个明智的选择。”朋友们显然都已经来了——这简直让寒舍蓬荜生辉,不是吗?那些陌生的脸庞,我没一张认识的。我唯一能区分的,哦,这位朋友是中国人,那位朋友是外国佬。出于礼貌,我们互相问好,“Nice to meet you”“Glad to see you”。油油油!
  晚餐过后,她仍是一阵忙碌,而我走到星空下,想升起一堆篝火,燃尽我的不合群。这个“家”建在四个轮子上面——梦境果然适合大胆的想象,如你所知,“房车”这种概念在国内是多么“高大上”的体现。刚才那顿晚餐怎么会是在“车”中完成的。炙热的梦,炽热的闷罐子,如果晚餐后的话题能够提起我一些兴趣,那就足够谢天谢地。
  我能想到的话题类似“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以及“世界上的另一个你”。而朋友们似乎更愿意吐槽“中美文化”之间的“冲突地带”。或者彼此把工作中的不如意抱怨一百遍云云。
  她能感受到我那些悻悻然。
  “可是那些不都是你的朋友吗?”她说。
  “啊!是吗!我以为那些都是你的朋友。”
  原来在梦中,脸部识别总会变得越发困难,唯有她是例外。
  梦醒后,我收到一张从远方给我寄来的明信片。

 

  4.梦中梦

 

  没有比坐在阶梯教室里听一堂沉闷的讲座更浪费光阴的事情了。我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年轻,比现在年轻得多。
  我是从教室的后门溜出去的。
  我像是个旁听的学生,走进一间教室,坐在后排听一会儿,然后离开,再走进另一间教室。整个教学楼一共有五层,我几乎把从三楼至五楼的教室全部光顾了一遍。我从走廊尽头的镜子里能清楚地读到自己的青春模样,那像是高中毕业刚迈进大学时候的光景,桀骜不驯,我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在一堂历史课上停留了45分钟。当主讲的老师讲述起美国西部历史的时候,我开始趴在课桌上构思起我的小说。大学的黄金时代才是我创作生涯的最高峰——我很顺利地走进了我的小说世界。
  小说描述了一车人穿越沙漠的故事,而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们的车在沙漠中行驶了很久,渐渐迷路。这时候车上同伴们的意见发生了分歧,形成两派。一则主张按原路返回,以避免冒更大的危险。另一则主张继续穿越,而我就是这个主意的发起者。我不认为我们有足够的汽油支持返回出发时的小镇。如果宿命注定要将我们变成一堆白骨,那至死我们也应该保持战斗的姿态。越是无路可走的时候,我越是信心十足。
  于是吉普车一直驶向黄昏,每个人终于累到昏昏沉沉。
  从小说中醒来的我,发现历史课已经换了模样。台上的讲演者是我的一位男性友人,他从艺术系毕业,发型都很有艺术感,长发披肩。如果从背后看,会误以为那是妙龄少女。我一定是在他给学生作的美术欣赏课上。我向他微笑示意的时候,正好响起下课的铃声。
  我合上创作完成的软面抄。
  我显然是最后才给小说取了名字——《德州沙漠穿越记》。

 

  5.海滩

 

  说起妙龄女子,我应该做一个有点意思的梦,不是吗?
  但要是说起特别的梦,带感的梦,譬如春梦,那绝对是给自己找麻烦。每一个成年男子都会有这样的烦恼。
我一个人坐在海滩上,分辨不清在等待的究竟是sunset还是sunrise。只是天光偏暗,红霞围裹,身后的热带椰林像是墨色的剪影。
  海浪拍打着沙滩。潮水涨上来,又褪下去,浸没到我的小腿,再把细沙留在我的脚背上。这是荒岛,潮汐持续许久。直到——
  她走了过来,让我的梦境不再孤单。
  在梦里,她裸着身子,既没有穿衣服,也没有着裤子。就把曼妙的身姿呈现在我面前,当我抬头仰视她的时候,感觉无比害羞。是的,有羞耻感和愧疚感的人恰恰是我。她就像个电影明星那样,落落大方。
  我手边多么及时能找到一块薄纱。
  我站起来,将纱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害怕你着凉。”我一边说,一边努力地记住她的容颜。
  “那么你在紧张什么?”她的微笑显得有些神秘。
  “你是……?”
  对于过分香艳的梦境,我还想要找到清晰的逻辑。
  “从你开始创作小说时,我们就常常相遇。”使我感到释然的是她的回答——她说,“我是你的妻子。”

 

  6.梦的镜像

 

  有时候你梦中的场景是你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的,直到有一天你撞见这么一个地方,开始怀疑,梦是一种征兆,梦是一种预言。
  我的妻子常常跟我说起一个梦,无数的高架桥叠加在一起,远看像山的脊骨。那是她小时候的梦境,直到有一天她大学毕业开车走城郊高速公路,看见建筑了一半的高架桥,三三两两,层层叠叠,就与当初的梦境一样,她感到震惊了。然后我的梦中,她常常给我重复这样的故事。
  而在每一次我出发去一个陌生的国度前,我也慢慢习得了这种能力。一辆破车在黄灰色的公路上行驶,那是埃及,远处的吉萨金字塔群像海市蜃楼若隐若现;在古老的大理石小径上蹦跶,那是罗马,意大利的夏天提前在春天时就和我邂逅了;亲眼看见银河的时候,我并不能分辨哪一刻是真实,哪一刻是梦。而今天,我乘坐在悉尼的城市地铁上,周围的一切并不感觉陌生。
  梦是一种装置,类似镜像也类似某种高级的摄像器材。它把未来发生的一切录制下来,偶尔在你睡着时进行插播。
  天啊,它泄露了天机——这是多么奢侈的装置。


  7.梵高博物馆

七个梦

  我不止一次去寻找的那座博物馆,那里面一定有丰富的宝藏。
  有一次,那座博物馆像是雪雕作品。深夜我路过博物馆外的长途汽车站,站在雪地里远远地将它瞧了又瞧;还有一次,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博物馆里了解画家生平事迹,欣赏美术作品,错过了最后一班返回自己城市的长途巴士。
  我没记错,那是梵高博物馆。
  她对我说,你什么时候来到荷兰的?
  “这从来不像是你计划的旅行目的地呢。”
  每一个我所去的地方,都不是偶然。
  她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在陪伴我等无轨电车。我说,“我要带你去看一看梵高的画。”尽管对于最著名的几幅作品,我们都再熟悉不过了,但依然期待去梵高博物馆。
  电车来了,我没看车牌就拉她上了车。绕城电车会在城市里转一个大圈。
  “你如此自信,这班车会送我们去博物馆?”
  “为什么不?那是我在悉尼、罗马、巴黎都使用过的直觉。”我很相信直觉,“更何况直觉在梦中从来不出差错。”
  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达成。
  我相信梦境。我说。
  而我相信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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