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中国人未必了解印度人，就像印度人不理解中国人一样，他们总是会问，“中国人，为什么你们总是匆匆忙忙？”最近一次被印度人问及这样的问题是在拉贾斯坦邦的首府斋浦尔（Jaipur），那时候我正在银行柜台前排队准备兑换400美金。女柜员对我说，我恐怕得等上半个钟头。“要这么久啊？”我对她苦笑，“我赶时间呐。”站在边上排队的一位大叔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指着一旁的空座椅，“小伙子，半个小时并不长，只不过30分钟。你急什么，不妨坐下来等吧。”“Just 30 minutes”在他们看来很是轻描淡写的。
　　我们也希望旅行的每一刻都足够悠闲，但现实恐怕并不如意。中国人，尤其是在大城市待久了的都有点“强迫症”，凡事讲究效率，何况我们没有欧洲人那么长的假期，也不如印度人天生这么“笃定”，旅行时难免精打细算。

　　在阿格拉时我和同伴们商量是否要来斋浦尔。旅行已经接近尾声，在前往最后一站旁遮普省的阿姆利则前我们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可以有两种安排：一是从阿拉格前往新德里，在新德里游览休整后，以逸待劳，坐第二天下午的火车前往阿姆利则；另一种方法是从阿格拉前往斋浦尔，游览半天，翌日一早再赶去新德里衔接上下午那班开往阿姆利则的火车。最终我们选取了后者。这对宝贵的时间要求苛刻，行程紧凑，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节点，才不至于手上已经定好的阿姆利则火车票作废。
　　于是我们一早没等天亮就从阿格拉坐长途巴士前往斋浦尔，抵达时已是下午1点。找酒店卸下行李颇费了些周折，酒店前台登记姓名信息则事无巨细，又花了很多时间。我让同伴在餐厅点菜，自己则前往银行兑钱，便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最后我没耐心等候，出了银行找了一家Exchange的小店，老实说我并不在意他们的汇率不如银行划算）。有时候，我们真的希望一切尽在掌握，时间上前后左右刚刚好，没有堵车，没有延误，没有排队，没有耽搁，天遂人愿等等等等。但是，天啊，大哥，你怎么想得这么完美，这里是印度啊——“不确定”出了名。

　　下午的时间有限，只能挑选两个重要“玩点”，风宫和琥珀堡——她们多少可以让人领略到斋浦尔“粉色之城”的气息。拉贾斯坦邦以“有色城市”著称，“Pink City”斋浦尔、“White City”乌代布尔、“Blue City”焦特布尔大多为游客津津乐道。其中，斋浦尔是以她的建造者，伟大的战士和天文学家斋•辛格二世命名的。“浦尔”即是“城墙包围的城市”。1876年为了迎接威尔士王子，人们给旧城建筑整体涂成了粉色，据说这是代表热情好客的颜色。时至今日，这里的居民甚至被法律约束要保持城市的粉红色调。于是“粉色之城”或“玫瑰之城”的美誉得以传播开来。虽然名字听起来足够浪漫，但这座城市毕竟建在塔尔沙漠入口的干旱地带，气候干燥、城市污染都使得“粉色”韵味与想象差距悬殊。风宫（Hawa Mahal）算得上斋浦尔的一大标志，但窃以为花门票钱进去参观其实不如站在外面观赏，除非你特别能联想穿越变成当年的王宫嫔妃，透过精工雕饰的露台、窗户俯瞰繁华街景，也瞧瞧自己的落寞。或者想象炎炎酷暑中，所有的窗户洞开，风儿穿窗而响，能带来多少凉意。
　　小新同学说，我们还是去琥珀堡（Amber Palace）骑大象吧！这曾构成了我们对这座城市最美好期待之一。下午3点，TUTU车载着我们向斋浦尔以北11公里的琥珀山驶去。城市街道上果然有不少的大象，但方向恰是由山那边而来。“大象们正在逐渐回城，它们是不是快要‘下班’了呀。”远远地，先是望见了一堆“长城”——琥珀堡的防御系统，然后一座大型堡垒似的建筑赫然眼前。直到步行上山的时候，我们才看见两回“大象出租车”。斋浦尔的大象脸上描有美丽的彩绘，而据说胡里节（洒红节）前夕这儿要过“大象节”——会给大象涂上漂亮的各色图案。为了保持图案的完整，大象很长时间都不能洗澡。LP上介绍说大象每天走在柏油马路上要往来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忍受晒伤和裂脚的折磨，为游客提供轮番的服务——“我觉得大象很可怜啊。”小新同学想要骑大象的兴致立即灭了一半。大象背上的座位看来也并不舒坦，甚至有些晃晃悠悠，让人觉得提心吊胆。这样自我安慰，再加上“让大象安心地下班休息去罢”的心理作祟，我们才说服自己，骑不成大象，就留那一点小小的遗憾吧。赶紧买了门票，我们进琥珀堡里参观。

　　宫殿其实也很壮观，只是草草阅读过一些材料的我们对她的了解还不够深入。“镜宫”固然漂亮，可莫卧儿王朝的宫殿里，哪个镜宫不耀眼呢？觐见厅里空无一人，匠心独具的细雕上污迹斑驳，皆在诉说着土邦贵族的没落。一分神，就被城墙上跳跃的猴子们吸引了。这里的猴子不是猕猴，而是长尾叶猴，很有特点。它们的尾巴特别长，脸特别黑，通体的毛发是白色的……

　　时光，你能不能慢一点走？我们大多数人还不能够在有色的城邦里细细品嚼历史的遗迹。时光，你能不能慢一点走？印度的美食我们还没有吃的腻味，尽管看见麦当劳的时候我们也忍不住会进去吃包薯条。时光，你能不能慢一点走？有时候我“变态”地相信，万一真的班车延误错过了前往下一站的火车，那又何妨。我怎能知道下一站目的地一定就胜过这里。还是，只要能欣赏沿途的风景，我就很满意。

　　我果然买不着任何一趟开往新德里的火车票，酒店前台对我说你还是去坐长途巴士吧。来斋浦尔的巴士上，我遇到两个印度人妖，很重口味，还捏了我一把胳膊，冲我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方言——后排的乘客都笑了，天啊，我觉得我一定是被他们“调戏”了。于是我可不想再坐破破烂烂的巴士。夜幕里，我一个人走去了长途汽车总站，买了四张“GOLDEN LINE”的车票，这班车可是最豪华的了，我问售票员，几个小时能到新德里。
　　“六小时！”
　　好吧。他们说268公里开六小时到，真能六小时到我也就认了。其实最后，抵达新德里还是比预计晚点了两小时。没事，印度的不靠谱，我已经习以为常。

　　TIPS：
　　风宫门票：50卢比；琥珀堡门票：200卢比。

2013/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