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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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我坐着绿皮火车路过德令哈沙漠的时候,见到了最美的戈壁日出。我不止一次地与朋友描述,“破晓”有着怎样深远的涵义。那是一种撕破绝望的力量,给予人无穷的希望。美和诗意,大多数的时候只能意会,难以言传——因此前两天又有朋友问我,他想要去稻城亚丁拍雪山,倘若在日出和夕阳两景之中只作一个选择,我回答,我会选择去拍日出,在天气条件允许的前提下。
很多摄影师都偏爱日出,破晓。原因各不相同,但一定有人和我一样的思路,日出之美,美本身就是一种希望;夕阳固然也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拍日出,需要早起。起早和贪黑,这是摄影者的基本素质。一天中最佳的出片时间也在色温较低的这两个时段里。
有一年冬天,我在漠河拍日出。那经历说来就更显自虐。零下二、三十度的清晨,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连三脚架一同,杵在厚厚的雪地里,等待黎明破晓,那叫一个“冷”啊。但太阳初升上来,人立刻就变得精神了。天地之间的颜色有了区分,一个亮点从俄罗斯那边的山头抬起,微弱的光渐渐变得猛烈,光束也四散开来,这对于苦苦守在冰天雪地里的人而言,是莫大的鼓舞。混沌的天地也醒了,万物有了滋养的源泉。
更多的时候,破晓总是和山联系在一起,我也总是跑去山里,特别是雪山跟前。很多驴友都把“日照金山”当做是一种与雪山特别的缘分,甚至是一种信仰,必须万分虔诚。我不记得拍过几次日照金山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云南梅里雪山的日出,以及尼泊尔萨朗科特鱼尾峰的日出。其实日出都在我们的背后,是顺光投射在雪山的山尖上,把那一点冷白慢慢燃炼成火红。这是太阳光的投射,也美得溢于言表。雪山本就是纯洁的象征,再染上了光泽,发出金色、红色的光芒,就更加显得庄严和神圣了。
自然的恩泽,如果你不去注意,你自是无法感知的。没有辛苦对比,美感则不会深刻。就如同这等破晓,白天便不懂夜的黑。破晓的过程需要等待,而等待是人生痛苦的主题。而且破晓也并不总是如期而至的。很多人登顶泰山,就为了一睹日出的胜景。有些提前一天上到山顶,南天门搭上帐篷,凑合了一宿,或一掷千金住在宾馆,抑或是如我这般,选择凌晨上山,在日出之前抵达玉皇顶,一鼓作气,不愿浪费时间。倘若是白天,一定是“望山跑死马”,黑夜里,全然不知道山有多高,无尽的黑暗里拾阶而上,只能在心里暗暗较劲,“究竟何时才能到头呢?”其实心里早没有了对日出的期待。这又是人生的哲理——经历多了,奢谈空谈什么目标,人在旅途,半山腰上,或惯性使然,或毅力所致,只能不断向上。纵是汗流浃背,膝酸腿软,咬着牙,也不会放弃。山顶倒是冷的,风大雾浓,头发尽湿。人们心心念念要瞅一个“破晓”。日观峰前,大家都期盼着。最终却是得了遗憾——不知何时天光就亮了,早已日出,但却无人可见。
原来,太阳也有不赏脸,撕不破浓雾的时候。有人懈气,却不言后悔。起码,那些从山脚下爬起,用了四、五个小时上来的游客不会。破晓不仅仅是风光之美,也是精神力的象征和注脚。很多回忆,都不是具象的风景,而是与景有关联的人,以及他们在这其中发生的故事。
在等待索道下山的队伍里,互不相识的游客们聊了起来。小麦对我说,你觉不觉得眼熟,与我们聊得很欢的那两个女生,我们是不是原来就认识,在哪里遇见过?萍水相逢,或是曾经擦肩而过,也许吧,缘分。我们总会遇到一些人,一见如故,或是去了一些地方,曾经梦中便早已去过了。
破晓。修行的人们,在这时早已刻苦晨诵起来了。
2012-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