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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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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香

(2006-01-17 18:3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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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小六小说
 

娶个媳妇要多少钱?

两万。

两万?对,两万。是嫌多了还是少了?我不是说你们城里娶个媳妇要花多少钱。我是说哑巴告诉我,他娶个媳妇用了两万。哑巴自己盖了房子,还买了彩电洗衣机,摆了喜酒,又用掉了一万。哑巴当然不会说话,只会恩恩啊啊,但他还是告诉我他娶媳妇,就是那个城里来的钱梅,他娶她,确切地说,他买她这个老婆用了两万块钱。

村里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哑巴,因为哑巴长得又矮又难看。哑巴就去城里打工干了几年木工活,才有了点积蓄。哑巴觉得城里的女人长得比村里的好看多了,但是城里的女人很贵。哑巴快活一晚上要花掉半个月的工钱,而且那些女的也是从其他什么地方出来到城里做鸡的,可她们还总是嘲笑哑巴只会恩恩啊啊,她们自己却不肯恩恩啊啊,哑巴觉得她们很不敬业,他喜欢城里的女人,地道的城里的女人,好看,身上是香的,不像他和她们有种古怪的永远洗不干净的狐臭味。他也经常注意城里的女人,可他是个哑巴,他知道自己在城里干一辈子也不可能娶上好媳妇,所以他就决定拿他的两万块钱买个女人做老婆,唯一的条件是,那个女的必须是城里的,不能比他长得还难看。人口贩子真的给他送来了城里的女人,是从很遥远的城市过来的女人,于是哑巴高兴极了,他向所有人比划,他的脸就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他只是想表达一个事实,他娶媳妇了,而且不是土包子,是个漂亮的城里的女人。

新婚的晚上,哑巴喝得酩酊大醉,他的媳妇一身红装躺在床上,只是这个叫钱梅的城里的女人躺得一点都不舒服,因为她是像一头待宰的母猪一样被牢牢地捆绑着搁在床上的。此时此刻她可以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外面的声音那么喜庆那么热闹,总不会是要祭奠河神把她投到湖里去吧?她透过红盖头,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喝得歪歪扭扭地进来了。那个人的脸就和他胸前的大红花一样红,像一团火。这团火烧到了她的面前,轻轻撩起了她的红盖头,耐人寻味地看着她。

这个城里的女人大概十七、八岁的光景吧,或许十九、或许二十。她的皮肤很光洁,眼睛哭肿了显得格外的大,就像环珠格格里那个小燕子赵薇。哑巴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媳妇,花了两万块钱买来的媳妇啊,一个城里的女人啊,一个水灵灵年轻的漂亮的女人啊,这两万块钱花得值!哑巴拿掉了钱梅嘴里塞着的一团手绢,很想跟这个漂亮的媳妇说话,才发现自己是哑巴只能恩恩啊啊。钱梅则大声地哭得更凶了,她的眼睛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回了,她好像用三张嘴来恳求哑巴,“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哑巴心里很难受,但是这是我花了两万块钱买的女人啊,怎么能放了你呢,而且我又没法说话。哑巴很想跟他的媳妇交流,比如你是钱梅我是谁谁谁,他拿了张纸,一边写一边又开始比划,“钱梅,你是我老婆了!”他的字写得跟他的人一样歪歪扭扭的像泡在了酒缸里似的。钱梅心想完了,自己竟被卖给了一个乡下的哑巴,“啊哇哇啊啊”地不住地哭啊闹啊。哑巴靠近她,把她身上的绳子解了开来,但并不是要放过她的意思。钱梅闻到哑巴一身的酒气正要囫囵吞枣把她咽进自己的身体里,哑巴在撕扯着她的衣服,并且骑到了她的身上。钱梅大叫着“不要不要”,又改口呼喊起“救命”,她的腿在哑巴的身体下面乱蹬,手也挣扎着到处乱抓,她甚至一口咬了哑巴的肩膀。哑巴疼得一跃而起,抡起手臂就想给钱梅一巴掌,那一巴掌在即将到达钱梅脸上的当头停住了,她感觉一阵冷风吹拂而过,却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腮帮子麻麻的。她看见哑巴的眼神不是醉熏熏的,也仿佛充满了怜香惜玉的侠骨柔情。他们的眼睛像在对话,哑巴在想,钱梅也在想,这个女人是怎么会被卖到这个偏远的小村镇来的,她也许在城里有很美好的生活,只是因为读不进书才会到社会上去沦落,只是因为交友不慎才会吃了男人的当,也许正是被某个男人“迷”住了才会被骗拐到这儿。哑巴在说,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我会好好对你,比那些城里的男人好一百倍、好一千倍,好一万倍。钱梅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吵闹挣扎,她的眼泪滑到了心里。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强奸了,她不想尝受更痛苦的折磨。哑巴从她的身体里得到了盼望已久的城里的女人的那种香气,那滋味就像屋子后面那两株衰弱的病腊梅开出的几朵小花的味道,淡淡的,但却比酒更醉人。哑巴终于听到了让他摄魂夺魄的“恩恩啊啊”,使得他像一座马力十足的机床,震的大地都在微微颤抖,他觉得他正在开垦一片处女地,尽管他不知道天亮后他就会失望,他会暴跳如雷诅咒那些人贩子,他会挖涩地认为用两万块钱换来的“二手货”不值。可是夜里他半醉半醒开垦的极度喜悦,以至于他懒懒睡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不化。

钱梅缩在墙角无声地啜泣,她在恨眼前的这个哑巴,但她知道她逃不出这座“监狱”。她在恨冷漠对待她的父母,恨让她沦落的那个男人,恨那个夺走了她贞操的强盗,恨那个把她卖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的贩子。她在恨自己,恨自己。

 

碧纱窗外荷花清,眸里波横,眉里伤情。

怜君甘做解铃人,解了那铃,怎解这铃。

争奈长更不到明,风又微寒,梦又微凉。

莲台座下理尘缘,夜已阑珊,泪已偷零。

 

哑巴早上起来并没有暴躁生气,似乎昨天夜晚,他看着钱梅的眼睛的时候就完成了疼她爱她的誓言。那处女红是被别人夺走的,哑巴是觉得吃了亏,但哑巴亏是有苦说不出,更是说不得的。哑巴把那团原来塞媳妇嘴里的手绢铺平在桌上,拿了一把小刀划开了左手的食指,他用自己的血来伪造一个“现场证明”,看看血流得差不多了就放嘴了含吮住。钱梅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明白了大概,她是个聪明的城里人。她仍缩在墙角看着哑巴把早饭热好,有煮鸡蛋和牛奶,哑巴则喝着稀饭,她知道哑巴是真的把她当老婆来伺候了。

哑巴吃完饭,带上了那块手绢出门了,他没有锁门,因为他知道如果钱梅想逃跑根本就不可能。如果没有牛车马车,步行去镇上要大半天的时间,荒僻的山冈对城里来的人来说就是威慑,村里村外也都是熟人,想逃离这座天然的监狱除非你有翅膀。哑巴的家电都是由他的表弟开着破机动拉车送来的,就是那种前面有个发动机带个轮子,后面有个大平板或敞蓬带两个轮子的改装小车,哑巴再一次见到这辆车和他表弟的时候,他媳妇正坐在那辆车后面。

哑巴出去找木工活,又有些炫耀那块带血的手绢,在别人眼里那是羡慕不来的,是城里女人的血红,好像和这里的土包子完全是两种成分。哑巴只是离开了一个小时,回家果然发现钱梅跑了,她是吃了鸡蛋喝了牛奶跑的,这样跑才有底气。哑巴在村口就看见他表弟载着他老婆回来了。表弟叫青腾,对表哥说这么漂亮的嫂子怎么可以不在家里藏好了。哑巴就一把把钱梅拽下来往家里走。表弟载着很多好东西,都是哑巴让他去镇上采购的。大雪把很多道路都掩埋了,钱梅根本就跑不远,只好乖乖地随着半路出现的青腾回来。在路上她不知道青腾是哑巴的表弟,因为她来村里的时候眼睛一直是被蒙着的,她不认识任何人。她好不容易看见有车子,就跪在青腾面前希望他能救她。青腾早就知道那是他嫂子,他和哑巴表哥早看过人贩子给的照片了,可是他没想到真人比相片更好看。青腾载着嫂子往回驶,钱梅才知道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在这个偏远的村子里没有人会拯救她。

钱梅似乎是认命了,这样哑巴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了。这个城里的女人也知道做饭洗衣服了,晚上也会和他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电台的节目,然后黑了灯恩恩啊啊。只是半年来哑巴都不曾知晓,每次钱梅见到青腾都会恳求他带她回城去。是的,青腾觉得无一例外。哑巴的表弟很纳闷,城里的女人脑子都这样吗,明知道他们是亲戚,反而求助于他。可青腾却一直都没和表哥说这事,半年以后他躺在他表哥的被窝里搂着他的嫂子钱梅说,“你这么想回城里啊,好吧,我帮你回去。”

白天哑巴去做木工了,青腾就会来会钱梅,所以钱梅白天恩恩啊啊,晚上也恩恩啊啊。她不断地在让青腾拿定主义,只要能摆脱这种乏味的生活回到城市里去,她做青腾的老婆总比做哑巴的老婆强吧。青腾才十八岁,比他的哑巴表哥整整小了一圈。可他的头脑不比他表哥差,他在镇上经营着一爿小店,看见表哥从城里回来的光鲜又听钱梅说得亦虚亦幻的城市生活,他倒真的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城里去淘金。

青腾对哑巴说,嫂子是城里来的,过不惯乡下生活,你应该继续到城里打工去,才过得上真正的好日子;钱梅对哑巴说,我们搬到城里去住好不好。哑巴见老婆也会风情万种对他嗲嗲地提要求,终于接受了两个人的“怂恿”。他们在第二年冬天来临前开始打点行囊。哑巴到村长家里辞行,他逢人就比划着自己要和城里来的媳妇回城里去了。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城里人了,他和这个村里的人们格格不入,他是高人一筹的。

谁也不知道哑巴一家是什么时候就突然地“进城”去了,就像钱梅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哑巴的还是哑巴他表弟的。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就注定要和青腾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在城市里长久地生活下去了,她又开始以泪洗面了。钱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潘金莲一样的淫妇毒妇,她的手上沾满了可能是即将出生的孩子他爸的鲜血。哑巴只会恩恩啊啊,可对她真的很好,真的像丈夫一样待她,而现在他却永无声息地躺在了一个地方,化作了另一种生灵,伸出新生命的枝条来,从花香里溢出来……

哑巴的屋子长久的废弃了下去。而屋子后面的两株腊梅树却越长越好,那满树绽放的花朵散发着持久的清香。

岁寒已无花可采,却将香腊吐成梅。每年冬天,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这不散的腊梅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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