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多年以前我是很冲动的,这可以用举例子的方法来说明。例子不胜枚举,我就举印象最深刻的一些。
我在念初中的时候是班级的宣传委员,负责班级里的板报工作。某一次期中考试之后,班主任公布了同学们的名次,很不幸,当时阴盛阳衰很严重,以至于前十名都被女生霸占,几个中队委员里就数我这一个男的,考试也没好到哪里去。班主任就说了你看看你们这些男生没一个考得过女生的,将来怎么能有出息?她的话必须辨证地看,有没有出息这跟名次实际上并没关系,但没一个男生考进前十,确实丢脸。我自然很想为咱们男生长长脸,于是当天放学我就冲动了一把。由于职务便利我把教室后面的黑板报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我出了一期名为《男生的宣言》的板报,而且洋洋洒洒当即写满了千字,整个黑板报上没有一幅插图,除了大标题外就是我的大文章。我现在回忆这就是一个小唐僧的“诞生”,我真有些后悔没把这篇文章复制到本子上或投稿去,很有可能那就成为我的“处女作”了。第二天早上,全班都愣了,班主任也愣了。可是班主任居然没训我,她说我倒要看看你们男生拿得出实际行动吗?语文老师可欣赏了,虽然我从小学书画,当时的粉笔字还算不上是美的享受,但语文老师说了这孩子有前途。洋洋洒洒地这么个长篇大论,有感而发的,也不打草稿,确属罕见。其实这“宣言”无非是我个人的宣言,但赔上了全班男生的面子,可见当时我是够黑的,没办法,稍微有点实力的男生都不敢怠慢了,这招确实管用,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前十名不再是女生一统天下,我也挤进去了。可见冲动是好东西。
我尝过冲动的甜头,当然也吃过冲动的苦头。还是初中,我损人不眨眼。由于本人从小学画,能把人物夸张成漫画。当时被我夸张得最厉害的就属我们班长了。很多人说此君“暗恋”我,其实对我真的还不错,可谁让我看人家不顺眼呢。因为我特讨厌“独裁”的班长,于是我把那女生丑化成各种模样,丑化完了还要全班来欣赏,从门口一直传到尾,最后传到了咱班主任手里。那次我死得很难看,当着全班的面读检讨,被丑化的人没哭,我倒委屈地哭了。他妈的,我技艺不精才会把她画成这样,要是现在我一定让她看过当场晕过去!
我就这么冲动出了名地上了高中,也没收敛。譬如当时我挺喜欢坐在我后面的一个女生的,那女生长得特像东京爱情故事里的那谁来着(不是莉香和由美,另一个,嫁了戏里江口洋介的),我就很冲动地跟她说我很喜欢你哟!那女生都快被我吓哭了。我一直纳闷,我没记错啊,我说的是喜欢,我又没说我要强奸你!郁闷!这女生后来和我同桌好了,我更郁闷!因为一些类似的事情,我出了名,于是我打算改头换面、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我不冲动,我对自己说不要再冲动,遇见再喜欢的女生也别冲动。后来我终于遇见一个让我想要爱的女生,但我愣是克制住了情感,憋了好多年后才表白,那时候她都换第二、三轮男朋友了!我在想,他妈的,这次理智了,熬过了高考,结果原来还是这么凄惨,早知道还是应该冲动先。
我受了打击就独自跑去了西藏。对于我去西藏一直有很多版本的说法,我自己也统一不了,根本不知道为了啥我就说去就去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是我冲动的成果!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西藏离上海有多远,在晚报上找了一条模糊的路线就坐着火车去了西宁。我身边盘缠也不够。我妈是这样理解的:给这孩子钱少点,他没独自跑过远门,想必到了西宁就会害怕地逃回家。谁知道儿子让她骄傲了,到了西宁我兴高采烈玩完又去了格尔木,又翻越了昆仑山和唐古拉山,连高原反应都不知道,莫名就站在了细雨纷飞的拉萨街头。途中猛料我也就不抖了,熟悉我的人都听我这唐僧说过百八十回的。尝过冲动的苦头,我又开始尝起冲动的甜头了。我在想,年轻时,冲动一回无妨啊!年少不轻狂,枉费青春之绚烂。
我没想到,时光是这么捉弄人的东西,回忆就像昨天一样新鲜,现在的我却不知道冲动为何物?浪漫主义的作风万万是不会带进我的工作中的,甚至我如今的生活里也只剩下了理智这位朋友。对它来说,冲动是它死去的孪生兄弟,它们有太多的不同。读书时我会想去K歌就K歌,工作了不会。我不愿熬夜,用第二天的黑眼圈面对领导;现在想去个什么地方旅游,日子会狂掐,预算会做得很精确,最后却还是跑不成;以前无论是单身一人还是谈情说爱我都会一脸阳光的笑容,而现在笑容依旧,阳光却变月光;以前是口无遮拦,现在是虚伪地见人说人话,见鬼教鬼说人话;以前喜欢谁都写在脸上,现在是决口不提爱……
这就是学生时代与时代后的差别。理智有余,冲动不足。工作觉得累,吃饭觉得累,睡觉也觉得累。很多天晚上噩梦连绵。偶尔冲动地梦见和美女上了床,却发现梦里阳痿得厉害!他妈的,醒来发现全是马后炮!
下了班我会常叫上同事小陈陪我一起去打会儿篮球。整幢行政楼里想着下了班不是搞科研而是锻炼身体去的估计也就我们俩人了。“小伙子就是有活力呀!”领导总要夸上两句。运动不是冲动,是理智的结果。但是当理智打盹的时候,我还是很怀念冲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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