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小镇 Llivia

Llivia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欧洲小镇。

它座落在法国南部的东比利牛斯山谷中，四周都是法国的小村落，而Llivia却是属于西班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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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们滑雪的地方Eyne去那儿只需要20分钟，开车进入小镇，看不到警察，也看不到边检，只有从路标和广告牌上看出所写的不再是法文。但小镇上的人们都会说法文和西班牙文，还会说一种当地的方言Catalan。

小镇异常地安静，几乎见不到行人。我们到的那天，幽蓝的天空高深且高远，阳光很亮，却很柔和，透明般的白云绕着连绵但起伏不大的山峦，云丝空处有着熠熠发光的白雪。小镇坐落在曲折缓宕的山谷里，这里没有山风，也没有积雪。

那是一个难得的、冬日的晴天，漫步在Llivia的小街小巷里，我们竟会觉得有些热。

据说这里有一个欧洲最古老的药店，慕名前去，不料中午时分是Llivia人憩息的时候，药店却不开门。继续在窄窄的古街里转悠，看看两侧用不规则石块依天然形状而砌造的有些年代的房子，觉得小镇朴实，干净，温暖，而又独具匠心，有一种历尽沧桑却不陈旧的美。

小镇有一个古老的教堂，从园园的门庭拾阶而上，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建于17世纪的长方型教堂尖顶上有着一个钟楼。教堂的门半掩半开，同伴们进去了，我流连忘返地看着被时间磨得漆黑发亮、露出纹理的大门。两扇木质的门叶上钉着一排又一排整齐的铆钉，左边门上有一个与铆钉同样古老的铁环，长条麻石做的门框横楣上精心地凿着教堂兴建的年份1617。从打开的那扇门看里面，只觉得教堂里光线幽暗，与被阳光照亮的石壁形成鲜明的对比。我随手关上另一扇门，想看看一道完整的大门会告诉我些什么。谁知“吱呀”、“咔嚓”一声以后，我从外面怎样用劲都再也打不开教堂的大门。我有些失望，用门上的铁环重重地敲门，里面悄然无声，估计同伴们是听不见的。教堂周围仍然没有行人，寂静得有些诡然。站在石阶上，我只有静静地等待，直到同伴们笑吟吟地拉开门，走出来招呼我进去。恍惚之间，我觉得我与她们似乎刚刚被分隔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我甚至在想，那笑，是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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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吃中饭的时候了。

那么小小的村镇，虽然见不到几个游人，却有着好几家餐馆。我们进去的那一家有两层，侍应生将我们领到二楼餐厅。楼上光线充足，临街墙面开着几扇窗户，太阳照进来，照亮了整层楼。餐馆漂亮整洁，几位无名画家静物写生的油画和西班牙舞的水彩原画错落别致地挂满了一大一小的室内。看惯了装潢得精致漂亮的印刷画，猛然看到这么多原作挂在餐厅里，纯粹却显粗朴，不禁有些惊讶，心里便想道应该是个画展才对呢。没准是几个失意、隐居的天才画的。

餐馆上空斜斜挂着的音响里，传来阵阵悦耳的美国流行音乐。这，让我们感到自己离现实世界并不遥远。

要离开Llivia了，在小镇里那条唯一的公路上，我一再停下车来，那层层迭迭的木质和石头的楼房，那些左牵右挂、无法理出头绪的电缆线，那些关在室内却热情待客的居民，都好象是我的一个要分手的梦，一个永远不再回头的梦。

再见了，不属于法国的Llivia!

2001年2月于法国

加记：

多少个月以后，当我到了美国生活，中途又重返欧洲一趟后再想起Llivia，在地图上和书籍中想找到她的起源，她的历史时，那个温暖的小镇又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据说原因很简单，历史上法国和西班牙在边境上开战，战争结束后，别的村庄归还了法国，因为Llivia是一个小镇，而留给了西班牙。

2003年8月14号改稿于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