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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能儿

◎淡淡蓝

    老公出差半个月，街上的各式快餐都被我和儿子吃腻了，我决定亲自下厨做几个菜。

　　记不清上次光临菜市场是什么时候了。结婚以后，一直由老公掌控着家里的厨房重地，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久而久之，成了不问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甩手懒婆娘。

    站在这闹哄哄，充斥着腥奇臭香，五彩缤纷又龙蛇混杂的地方，我有些迷茫，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傻楞了半天，终于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买条鱼，买点牛肉，再买个绿色蔬菜，就这么简单搞定一顿晚餐吧。

　　掂着脚尖来到湿漉漉的水产区，看着那些在椭圆形的盆子里活蹦乱跳的鱼儿发呆，分不清楚都是些什么鱼。也不敢问多少钱一斤，怕被摊主当作是新手宰客，装作熟门熟路的样儿指着那条不大不小的鱼，心虚地喊一嗓子，老板，给我来一条那个！好咧，老板迅速地从盆里抓起我指点的鱼，往案板上一摔，手起刀落，鱼儿的脑袋就被撞晕了，老板熟稔地刮去鱼鳞，剖肚去肠，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还不到两分钟，看得我眼珠上下翻飞。

　　小心翼翼地拎着已命归黄泉的鱼，我又来到牛肉摊前。咖喱牛肉还是红烧牛肉？我自言自语。一个穿得极其艳俗的中年女人正喳喳乎乎地要摊主帮她把牛肉切块。边上另一个女人，用颇有点讨好的口吻问艳俗女人，你这牛肉怎么做？顿时我挤进身子竖起耳朵旁听。艳俗女人依旧喳喳乎乎，红烧啊。哦，那先要氽一滚吗？当然要氽啊。不等人家继续追问，艳俗女人早已忍不住卖弄起她的厨艺，牛肉用水氽好之后洗净，然后加桂皮茴香葱段姜片料酒中火一小时，出锅时加辣豆瓣酱川花椒酱油，最后再放入高压锅里压上几分钟，压透后的牛肉酥烂入味，好吃得不得了噢，我家小子最爱吃了。说到精彩处，那女人两眼放光，先前的艳俗感觉仿佛瞬间消散，那自豪与满足的神情煞是动人。

　　我不由得看呆了，脑子里浮现出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牛肉，使劲地吞了吞口水，黯然离开了牛肉摊----我实在没有把握，我能操控完成这么复杂的一道菜。

　　最后，拎着一条鱼一把青菜，和我在熟食铺买的卤牛肉，我有些沮丧地走出了菜市场。　　

　　记得古龙好像写过这么一句：一个人如果走投无路，心一窄想寻短见，就放他去菜市场。那意思是说，一进菜市场，再怎么绝望的人，都会重新萌发对生活的无限热情。但是，这句话到了我这里怎么就反了呢，在菜市场徘徊的我，四处彷徨，悲哀地觉得自己走投无路。幡然醒悟，在生活这门最基本的学科面前，一直自以为找到生活真谛的我，其实还只是个低能儿。

已发云浮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