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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新恋上重口味

◎ 淡淡淡蓝

　　那年，寝室里好多女生都有了默默喜欢的男生。苏苏喜欢坐在她座位后面的小个男，天天追着她喊姐姐，我搞不懂苏苏到底是在体验恋爱的滋味还是享受照顾小弟弟的成就感；小菊喜欢的是校播音室的主持人，高三年级的大帅哥，每天中午吃好饭，小菊就花痴一样听着帅哥主持的午间广播流哈拉子；还有阿绿，她悄悄告诉我，她喜欢的是我们班的才子苏明明，难怪每次老师叫苏明明上讲台去念他写的作文时，阿绿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迷恋。
　　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阿绿有点不信任地诘问我。
　　我思索了好一会儿，平静地摇了摇头。那些自以为长得帅的，一到体育课就抱着篮球耍酷，企图获得女生尖叫的，太俗；那些长相清秀、成绩优秀的乖乖男，太幼稚；至于其他的，又太一般，没特点。哪一款都不是我喜欢的那杯茶，我还是心如止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直到高三那年，班里突然转来了一个男生。
　　是痞子类型的。浓眉、大眼、下巴上竟然有刮过胡须的那种痕迹，这在那个时候其实还很青涩的一群男生中，简直有点另类。但，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完蛋了。
　　那个时候，迷恋琼瑶小说，我喜欢的男主角是要这样的：很MAN，很霸气，喜欢你就不由分说拉起你的手就走，想要吻你的时候，也不会弱智地问：我可以吻你吗？
　　听说，他是在原校呆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转校的，是因为打架受了开除的处分。被学校开除，这在当时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换个新校，本应该夹着尾巴低调做人。但他并无“赎罪”之意，依旧吊儿郎当，成绩差得每次都要垫底。
　　没有人知道我偷偷喜欢上了他。谁会相信呢，长相小清新的我，原来竟是重口味。
　　一下课，已然成为班级男生老大的他，身边就会聚集着一群小跟班，他们迅速霸占了教室外面的走廊，一排人靠在水泥栏杆上，只要他眼神一示意，每一个从走廊经过的女生都会成为他们吹口哨的对象。
　　我想我那天一定是有所预谋的。我一个人，明明有点胆怯，却又佯装镇定，抬头挺胸，无视那一群跟班，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用骄傲的眼神睥睨了他一眼。他明显呆怔了一下，以至于忘了传达指令，走廊上一阵难得又诡异的寂静。
　　我确信，这寂静的后面其实已是暗潮汹涌。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我们开始传递纸条。到底是他先传的我，还是我先传的他，我已然回忆不起来了。但就让我骄傲地想：我都已经表达出我喜欢你的旨意了，传纸条的事情应该由他来主动吧？
　　陷在这种甜蜜的暧昧里不可自拔，我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他的学习成绩，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得差。但他是无所谓的，他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大学，他转校亦只不过是为了混一张高中毕业证书。
　　被老师和父母痛批后的我慢慢开始消沉。有一回体育课以“女生来麻烦”了为由没去上，一个人偷偷躲在教室里流眼泪。也不知道是为了一段即将要夭折的感情痛哭，还是为迷茫的前程痛哭。
　　他突然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我前面的座位上，然后转过身，面对面看着我，一言不发，眼神里分明是痛苦。
　　我用手捧住脸，不想让他看到我哭得红肿的脸。
　　他慢慢拨开我的手，然后把他的手盖在我的手上。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由分说抽出自己的手，失控一般跑出了教室。
　　他没有追出来。
　　我们之间的纸条结束了。直到高考结束，我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听说他后来去了杭州打工，我没有问同学要他的电话。只是在好几年后，我在同学家里看到了他的一张照片，西湖垂柳边，他怀抱着一把吉它，有些忧郁，下巴上络腮胡分明。那一刻，我的心脏啊，瞬间慢了好几拍。
　　原来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喜欢的类型，还是他那一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