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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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澜潮生。 |
分类: 青空。 |
雨夜。看到撑着伞扔垃圾进小店买烟的男人,刚收夜摊回家的小贩,走在路上上打长途电话的异乡人,背着双肩包穿白衬衣匆忙回家的疲倦年轻人。昏黄的路灯边,耳机里的音乐和滑过濡湿皮肤的晚风,一天天像是说好的一场雨。一年,人们走走停停,记忆明明灭灭。许多重要的人,我们都还在陪伴与重逢。
雨夜,我想念虫乏的齐鸣,想念庭院里鸟儿的号叫、壁虎的对话。拂晓时分,树丛里的雨,路上的湿柏油,街头燃烧的绳索,那总是―天早可闻到的气味之一。街道车辆驶过的声音,红色车尾灯诡异的闪过。这是每个城市可观见的景象之一。
小雨。沿街散步,树影团团,晕黄的灯光,在雨夜也显得雾茫茫。车子尾灯扫过,拖着长长的影子在地面上,平铺着泛着光,犹如黑水摊摊。不喜欢往人堆里走,选择了小道绕过,路旁灌木被修剪整齐,亭亭直立,一路拂过去,手掌还有雨水。
小路蜿蜒至尽头是另一个区,西面是新建的高架桥,上个月有天兴起,走了十几公里过去只为了吃一顿宵夜。灯火车辆都繁华,穿梭在城市的夜色里。偶有撑伞的人从身边走过,伞间上的雨扫过,落在手臂上,我像是拾掇了一路的星光,小心收藏。就像枕着星光到天亮,舍不得睡去的小孩,笑嘻嘻的兜藏在口袋,连旁人问起,都不愿意摊开手掌。
新修的马路都是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孔,我不认得。幸得,一道出门的人不是和我这般路痴,但脚力却是和我一样好。想想,高兴的很。车子驶过,听得到车轮与马路摩擦出的雨水声;风,汩汩地流动;城市里,用大伞撑起的路边摊,烟火缭绕。
想起小时候家乡的夏季雨夜,大人们围桌唠嗑儿,小孩子在看动画片,大人们说的多半是孩子的学习,家里的生计,边说边摇摇手中的蒲扇,或者点起手中的烟。老人们还会端出来果什,孩子们吃得欢,大人们偶尔喊上几句,怕是要长蛀牙。听得到雨打窗台的声音,雨落在树叶的声音,那样的雨夜好不漫长。
转一个弯,走入另一个街道,夜风灌满耳朵,雨水滴落伞上。红绿交迭。远远一排昏黄的路灯,脑袋凑在一起,把黑夜照得透亮。远远望去,站在树下的人,显得有种孤单的诡异,那种孤单,不是眼神,不是脸庞,而是一种形态。散着光的路灯这几个圈子落下来,被雨伞挡去了光线,身影像是夜晚的絮语者,缓慢而放松。像是飘到南洋的孤独人,倚门吸一支烟的苏丽珍,让路人停下来看一下神态,然后袅袅。
雨夜更像是个独自出门的远方旅人,在车站前忽然走神去思考自己生活的境况,在彻底的陌生里,那里没有帮手没有朋友没有可以依赖的熟悉的事务,所有一切都和自己扯开防御的距离,腾一个茕茕孑立的影子,让旅人好好地走神。心里氤氲的气息,外人看不到。
雨停了,去便利店买了两杯水,在沿街往回走,懒懒的把雨伞拖在身后,刚刚挡去的雨水,顺势靠近了腿上,有点凉,到脚踝处,有痒痒的感觉。十一点之后的街道人越来越少,错道的男人,该是出门匆忙,“啪嗒啪嗒”声由远及近,大步大步地走路。有穿着长裙的女孩,耳边的音乐缓缓趟过,像是安抚这个雨夜的情绪。
我们的脚步像个陀螺,旋转在这个雨夜的土地上,分享彼此白天遇到的故事,或者静默的不说话。转着转着,雨停了,也到家了。
在 下雨
费尔南多·佩索阿(葡)
姚风(译)
在下雨。只有寂静,因为雨除了
制造寂静的噪音再不造出别的噪音。
在下雨。天已睡去。这时灵魂已被
无知的动人的摸索夺去。
在下雨。我的本质(我就是它)被我取消。
雨是如此的宁静,仿佛它融进了
(甚至不是诞生于云朵)大气,甚至
好像不是为了下雨,只是为了变成一阵低语,
在低语中,变得模糊。
在下雨。一切都不发光。
没有风在翱翔。我也感觉不到
有天空。天在下雨,遥远,不确定,
就像确定的事物没准是个谎言,
在下雨。什么都不能让我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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