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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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养孤独。 |
分类: 旧约。 |
在纪衍年的面前,来生似乎从来都不具备抵抗的力量。她对他的相信根深蒂固。这仿佛他们十五年里不经意间就养成的习惯。如同与生俱来,心照不宣。她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刻进心里。确信无疑。
她把掌心的线路扭曲出血辙。来生觉得这样好像是和自己想象的那个人恋爱。那是一段忽明忽暗的梦境。她兀自徜徉留恋了久长的时间。
纪衍年送她去学校,她才清醒。这一路以来。她记得纪衍年告诉她,来生,不要走远。我只有你。可是现在呢,亲手将她送走的人,说只有她,这是多大的笑话。
人,若流离,则苦劫难免。恩泽流离,在远不遗,若人世间的情谊都是这般,那该多好啊。
在苍老之前,要记得好好的珍惜属于自己的时候,人这一生都是在颠沛流离,就算无关痛痒,还是在经历。人也要懂得自救,不然就会在牢笼里不得善终。
多少次来生总是这样告诉自己,来生不是害怕这一生不得善终,她害怕她的罪孽会延续到纪衍年的身上,这个她一直爱而不得的男人。
人若不能洒脱,必是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受伤。记忆力太旺盛,有时候连过场都会省略。人,必须要学会独自取暖,这是一种珍贵的能力。可惜来生学不会,她要爱,以孤独的力量来维系。
世间纷繁杂乱的情爱分合,迟早会让人心生怠倦。除却肉体的抚摸和欲望的倾诉,独立站在风中,无人问津,只剩下寂寞。如果有这样一个温厚干净的男子出现,他必定是所有女子爱惜的并且愿意刻在心上的,这一点无可厚非,来生也认同。只是她并不觉得那个男子就是她所爱的。
许多话不能说出口,就像许多故事只能当做密码解读。
有时候,来生是羡慕那些与她只有几夜姻缘的男人们。至少可以在他身下欢颜,至少可以那么近距离的触碰到他的身体肌肤。
许多荒诞的想法在来生的心里诞生,她想,在黑夜穿上母亲生前的衣服。倒在纪衍年的怀里,至少他们都知道,来生的脸越来越像她的母亲。
若果真的是这样,那真的很好。
可惜来生也只能想想,想想,仅此而已。性,带来的只是肌肤的渴望。并非心灵。所谓性。也只是人类为自己的孤单找借口。爱情若是排在第二。来生情愿不要。她喜欢心灵和肉体合一的做爱。她一直都在想象着纪衍年身上的肌肤纹理。
深夜,她在纪衍年的耳边喃喃自语。
她说,这一生,我不是谁的梵高,但我只愿做你的梵高。
她说,这一生,我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不允许离开。
她说,这一生,我都在寻求温暖,孜孜不倦,无可悔改。
她说,这一生,如若可以,那就寻一块安生的地方,与你生活。
那些渺茫却微妙的感情总是在不自觉的蔓延,其实十五岁的来生已经懂得如何把握暧昧这一个词语。只有她自己知道和纪衍年之间,她一直都是在乎的。看到陌生女子来到他们的家中,她会沉默,或者叛逆。以此来获得他的安慰或者怀抱。
纪衍年吸烟的时候,有点咳嗽。来生会不动声色的递过去一杯水,这样的契合其实别人是做不到的。来生也从来不劝他戒烟,她喜欢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喜欢他吸烟的寂寞姿态。来生有时候想,如果和他接吻,那是怎样的感觉。他的嘴里,有她喜欢的味道吗?有,一定有。来生笃定的相信着。
那样的契合和亲吻他们必定是情人或者爱人。
当有这样的身体,与己相契。当有这样的面庞,微笑柔软,瞳孔清澈,皮肤没有褶皱。当有这样的神情,彼此相望,必有交合,有所关联而若即若离。当有这样的场景,彼此抚摸或者亲吻,说着情话,在有高温的房间里面。交织着彼此的身体和声音。安静的节奏。白色的床单,彼此相爱的人,触摸着彼此肌肤纹理。那些亲密的举动本就是天然而成。拥有彼此的身体,并不觉得是索要。而是享受。这是相爱之后的第二顺位。眼神中是可以揉出水的温柔,那样美好的契合,定当是爱人间最爱的节奏。
来生想到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在初二的时候第一次来月事,是纪衍年给她买的卫生棉,那时候她微红着脸。她记得深夜她肚子疼得厉害,是纪衍年轻轻的揉着。那是情人般的触摸。还有一些拥抱,轻吻。触摸。这些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面,让来生觉得身体发热。
来生总是觉得自己可以轻易的隐藏好情绪,也的确是这样。纪衍年也常常觉得这样的一个小女孩自己是看不懂的。她的眼神里面有太纯粹的东西,总是指引着他沉陷。他有时候会觉得害怕。那种东西,不张扬,不缺乏,不炽热,可是一定是长久的。
来生拿起纪衍年的手掌,抚摸着,有薄薄的老茧。来生记得,她画过纪衍年的双手,很多很多,她想象着这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颈脖,她的身体……她每画出的一幅都不相同。这些画,除了来生,没人见过。来生把它藏在房间一个隐秘的抽屉里面,那里面还有她的日记。
曾经有人说过,来生,你你这双手适合画画,可惜没人知道,来生会画面,并且画得很好,这好像有点天生的味道。但是来生只画纪衍年。她想,这一生只给自己最爱的人画画。只是最后在现实与生活里,她别无他法。
来生喜欢王菲,喜欢这个有个性的女子,她唱王菲的歌,很好。她最爱的是《彼岸花》: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站在,海角天涯,听见,土壤萌芽。等待,昙花再开,把芬芳留给年华。彼岸,没有灯塔,我依然,张望着。天黑,刷白了头发,紧握着,我火把。他来,我对自己说,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她多想对纪衍年说,我很爱你。只是时间和时机未到,她知道。她把所有想要做的事情,用日记本一一写好。那至少是她年少时候对他的奢望。若是可以实现,一定要一一实行。同时她也深知,一定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