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笔太晚了。

清明已经过去许久了，因为连续带团出游的缘故，确实动笔太晚了。

我的老家在城北郊大约十里的地方，庄子前边有一条河，庄子后边有一座高岗，老人上山不可能葬在河边，就只能在高岗上。我们小时候听说这座高岗叫做塚子包，曾经以为这里会有大墓，其实啥也没有，就是一个丘陵高岗。

我的祖辈也都葬在这座高岗之上，所以，每年的清明节和腊月三十是一定要去上坟祭祖的。小的时候，是父亲带着我们姊妹三人一起过来上坟，记忆最真切的是腊月三十，母亲在家忙着做年夜饭，我们兄妹三人在父亲的带领下就来到坟地，燃起纸炮，恭恭敬敬的叩头请祖宗回家过年。等到年夜饭端上桌子，父亲还在上首留两个座位，摆上碗筷和酒杯，算是和祖宗一起过年。清明上坟又不一样了，不光燃有纸炮，还要砍一些柳枝，母亲到供销点买来白纸，裁成白纸条，绑在柳枝上插到坟头。弥散的鞭炮硝烟和没有燃尽的火纸腾起的袅袅青烟伴着微风拂动的白纸条，如果有淅淅沥沥的春雨，那个场景确实有些伤感，让人潸然泪下。

后来我们也搬到城里，两个妹妹都出嫁了，回老家上坟就是我们和父亲的必备工作。每年的清明和年三十，无论刮风下雨打雷下雪都是必须会老家上坟的，因为我的根在那里啊。前几年开始，再回家上坟，都是我走在前边，还要时时回头招呼父亲，走路慢一点，越沟过坎也还得牵拉一下父亲，他的岁数越来越大，步履也越法蹒跚。

今年闰二月，有个说法是不能在润二月的清明节去上坟，于是很多人都提前回家祭祖上坟。我觉得没有那么些迷信的说法，于是还是坚持在清明当天去上坟。清明前的几天降雨，我瞅瞅看就是清明了，如果再下雨，田地里下透了墒，地面显得泥泞难行，于是给父亲打电话说该回去上坟了。电话那头，略有些沉默，稍后片刻，七十七岁高龄的父亲用极低的嗓音说：今年清明我就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去算了，我现在走路感觉腿都迈不开，快走不动了。我听得出来是无奈和伤感。

还是那条回家的路，还是那些程序还是那些祭祀物品，但是今年清明再回家我就形单影只。少了父亲的陪伴，我一个人走在灰蒙蒙阴沉沉的旷野里，真的感觉很孤单。燃尽火纸，点燃鞭炮，我跪在太爷爷的坟前喃喃自语：老太爷，我爸年岁大了，今年的清明就不回来了，您老也别怪罪，从今往后，我还是来接您回家过年，清明再给你捎来纸钱。说罢，我也不禁泪眼婆娑。

                                      2023.04.11  王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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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文军  1972年出生，湖北枣阳人，笔名晨风无痕。持证专业导游。一个喜欢户外徒步登山旅行的人；一个喜欢阅读、摄影、写作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