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撰文/李鹤  ● 摄影/曾乔 魏凯

马鲁姆那“末日般的景象”，长久烙在了我们脑海中。

“无论从事怎样的极限户外运动，生命始终都是第一位的。”这是张昕宇、梁红在完成火山探险之后的真诚告白，也是他们在历经一系列无限风光和艰难之后，有关生命的深刻感悟。

生命始终是第一位的

每一次探险，应该是珍惜生命和善待亲情的过程。至少不该让亲人朋友付出太多担忧和牵挂。

烈焰熊熊、烟尘滚滚的火山爆发，吞噬着大片土地、森林，毁坏城镇、村庄，给人类带来一次又一次巨大的灾难。

瓦努阿图共和国的国名之意指“永远的土地”。这个由南北跨度1200公里以及83个岛屿所组成的群岛共和国，是一块几乎未经人工雕琢的天然璞玉，同时，也是中国人旅游的冷门地。需要再次转机才能到达的塔纳岛更是冷门中的冷门。前往瓦努阿图，也许是有不同的目的，而不惜再费周折转机至塔纳岛，其主要目的不外乎一个，那就是去探访岛上不断喷发着的伊苏尔活火山！

烈焰熊熊、烟尘滚滚的火山爆发，吞噬着大片土地、森林，毁坏城镇、村庄，给人类带来一次又一次巨大的灾难。在过去的500年里，约有几百万人死于火山之灾。然而，火山土壤富含氮气，是耕作的理想土地；而泥流形成的平整土地，则成为完美的牧场；火山锥更是美丽异常的自然风景。正是由于这些割舍不掉的诱惑，千百年来，人们选择了具有冒险性质的生活。他们在火山附近耕作、开采矿石，甚至还搞起旅游观光。你要知道，人与火山并非天生就适合在一起生活。当村落发展为城市之后，火山的潜在威胁也变得越加可怕。如今在世界上的不少地方，有成千上万、甚至几百万人，居住在距离火山很近的地方。他们随时有可能被火山喷发所伤害。但偏偏他们为何仍居住在这些危险的地方？是不知情吗？还是另有别的什么原因？人们有办法征服火山灾害吗？

从飞机舷窗往下俯瞰，塔纳岛在大海中宛若一位凌波仙子。

我曾是一名退伍军人，从小生性好动，尤其喜欢探险。我的父亲，则激发了我身上的探索精神。我们父子俩曾在2002年成功改装过中国第一辆民用水陆两用车。记得童年每到假期父亲总会带我去户外探索自然。总体上讲，我拥有一个完美、幸福地的童年，在全家人的关怀下健康成长。而我最好的“战友”兼女友梁红，其实我俩很像，对未知世界都有着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和想象力。驱使我们无倦探索的动力就是，当你知道自己将是头一个在某个地方印上足印、写下历史的人时的那种兴奋感！当你能填补地图上的某个空白点时，你一定会是极度兴奋！所以，为探索火山的奥秘、发掘人类未知的内容，甚至是为搜集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并将它们带回中国，我和梁红毅然走上一条极限探险的道路。在完成世界寒极奥伊米亚康、世界十大恐怖之都摩加迪沙，以及死亡之城切尔诺贝利的探险之后，这一次我们俩将带领这支“Seeker Chinese”探险队前往瓦努阿图共和国，近距离考察、拍摄两座活火山。我前面刚提到过的伊苏尔，它仅仅是被当作“热身练习”的一座活火山；另一座则是因神秘感而著称世界的马鲁姆，当地土著人将马鲁姆看作是一片圣地，人们相信死后灵魂会从这里踏上通往来世的旅途。马鲁姆火山位于瓦努阿图共和国的安布里姆岛，该岛又被称为“黑岛”属高度危险区域，会持续喷出羽状火山灰。因此瓦努阿图官方禁止游客接近，甚至要尽可能地远离马鲁姆火山口。所以你应该能感觉到，火山探险绝不是儿戏。

伊苏尔，它仅仅是被我们当作“热身练习”的一座火山。

自豪地讲，目前，除新西兰探险家和火山学家杰夫麦凯里曾率领探险队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安布里岛的马鲁姆火山内部，我们再没听说还有其他人近距离接触过马鲁姆。而我和梁红以及Seeker Chinese探险队的另外两名成员魏凯、曾乔，我们将采用缘绳下降法进入马鲁姆火山内部，在沸腾的岩浆池旁举起写有“中国”二字的旗帜，成为“中国火山探险第一人”。但我必须强调：探险绝不是冒险！探险是要探索新的世界、新的领域，获取新的知识。为确保这次火山探险活动安全、顺利，出发之前我曾带领队员们做了大量准备工作，学习相关知识并进行绞盘、绳索、高照明头盔等装备的测试及适应模拟训练。现在，你所看到的这2000余米绳索、三套氧气设备、四顶高强光头盔、四套防毒面具、两套高强度防热服以及七套摄影、摄像器材，这些装备都是我本人亲自设计并定制加工，包括攀岩上升时的绳索、绞盘也是我DIY制作完成的，它们倾注我很多心血。在我心里，所有人的生命始终排在第一位。绝不能含糊！这就像我们之前每一次出发都需要安全的到达，每一次的探险，也应该是珍惜生命和善待亲情的过程。至少不该让亲人和朋友付出太多担忧和牵挂。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与生命相比，无论怎样的极限都是次要的。

喷发，似一场天然烟花

活火山的爆发毫无规律可寻，仿佛一个拥有无限神力的大力士，爆发产生的威力让人难以想象。

维拉港市是瓦努阿图共和国的首都，位于瓦努阿图第三大岛埃法特岛西南部，城市发达程度相当于国内不发达地区的县城，中国人垄断了这里大部分商店和餐馆，所售货品和食物也是县城水准。维拉港市是我们抵达瓦努阿图的第一站，也是后来前往马鲁姆火山的中转站。

由于要运送多达750公斤重的装备，我们就在当地租了几架小飞机。虽说机舱小了点，但驾驶员技术还算高超。

下飞机，没耽误太久我们就登车启程了。还没出依桑格勒，就见所有的房舍、路面和地面植物的枝叶上覆盖着一层灰色的尘埃。最初我还以为是大风降落物，但汽车驶出10余公里之后，这种景象依然不断。看上去尘埃越来越厚，它们变成深灰色。询问一起随行的土著头领，方知那全是伊苏尔活火山喷发出来的火山灰。土著头领说，伊苏尔活火山常年喷发的并非涌动的岩浆，而是大量烟雾和燃烧着的岩石。这种活动，近百余年从未间断过。随着烟雾的弥漫，塔纳岛上到处是飘落的火山灰，如若遇到大雨，屋顶和树上的还能被清洗，但地面上的却被长久积留下来，落入农田的火山灰，最后成为上好的肥料。说话间，汽车已绕山路行驶60余公里，我们来到一座高大的山崖前。停车远眺，正在冒烟的伊苏尔活火山进入眼帘。随着火山的阵阵喷发，隆隆之声也从远处传来。由此往前，我们要经过一段约500米的险路，这是通往火山的必经之地，道路筑于半山腰，上、下皆为悬崖绝壁。站在路面向上看去，山势陡峭，乱石交错。有的像泰山的接驾石，劈天盖地而来，又陡然停滞山腰；有的像黄山的迎客松伸展出一只长臂，风化多年的岩石看上去摇摇欲坠。由此再向下俯视，是百多米深的幽谷。正是这样一个险要地段，恰恰又是一条年久失修的路面。坑坑洼洼，无一平处。为保证安全我提议舍车就步，司机小心翼翼地挪出这段险路。

翻滚的岩浆从高处落下，沸腾的石块、血红的火舌、极端的高温，“地域入口”也不过是如此景象。

由此下行不远，我们来到依偎在火山一旁的希里湖。湖不大，约1平方公里，由于连年干旱，湖已干涸。汽车从沙滩上通过，进入到火山区。这时，一股浓烈的硫磺气味刺激着呼吸气管，开始有队员感觉到不适应，想要呕吐。地面全是深厚的火山沙，白茫茫犹如一片戈壁。驶进火山脚下，随处可见从火山岩缝中冒出来的缕缕白烟，硫磺味道越发浓烈，呛得人直咳嗽。地上冒出来的白烟使我感到已进入危险地带。就在这时，突然“轰”的一声闷雷般巨响，一团红色的岩石从火山口被抛向天空，大地也为之颤动了一下，如同要陷落似的。看伊苏尔喷发，就如同看一场天然烟花！我们朝伊苏尔山顶的火山口走去。从山脚到山顶呈斜坡状，地理学称盾形火山锥，因此攀登并不十分费力。我们脚踏着那些从裂缝里冒着白烟的岩块及厚厚的火山砾，在谈笑间到达火山口。沿山口向下望，如同一个大漏斗。自山口往下大约70米地段，全部是累积的火山砾和岩块，也称为火山弹。再往下，无底的深渊被浓厚的烟雾和水汽所笼罩，显得更为神秘莫测。我们正在好奇地观测，听见地心隆隆作响，随之又是“轰隆”一声，一团团大大小小的岩块，带着火红的颜色喷发而出，被抛到百米高空，然后又跌入火山口的烟雾中。陪同我们的专家讲，活火山的爆发毫无规律可寻，它仿佛是一个拥有无限神力的大力士，爆发时产生的威力让人难以想象。通常火山活动分四级，我们这次在伊苏尔看到两级，不算剧烈。据说几年前伊苏尔曾发生过一次四级爆发，周围村庄全部被撤离，火山喷出的岩浆覆盖到我们停车的山脚位置，那种爆发真叫人生畏。伊苏尔虽然是瓦努阿图一处著名旅游景点，但由于缺乏资金、开发不力、基础设施落后，导致游客甚少。至于对火山科学观测和研究，则更是无能为力。在对伊苏尔进行了长达15个小时的拍摄后，我们安全返回维拉港，火山探险的第一站“伊苏尔火山之行”宣告完胜。

在对伊苏尔进行了长达15个小时的拍摄后，我们安全返回维拉港，火山探险的第一站“伊苏尔火山之行”宣告完胜。

难忘那末日般的景象

这世上有太多人庸庸碌碌，不知何为生，何为死，我和梁红却始终清醒活着，热烈而幸福地活着。马鲁姆那“末日般的景象”，烙在了我们脑海中。

生命中的任何事情都无法与近距离接触这样的自然奇观所获得的令人极度兴奋的感觉相提并论（上图）。

从伊苏尔顺利返回到维拉港，当地就像炸开锅一样，大家都知道有一支中国探险队要去火山“睡觉”，我们俨然已成为这里的“名人”。两天以后，我们打算进军马鲁姆。如果说温顺的伊苏尔是“成长之山”，那么马鲁姆则更像是“心灵之地”。面对马鲁姆的凶险，绝不能掉以轻心。出发之前我就和梁红商量到中国驻瓦努阿图大使馆“挂个号”，万一发生闪失，也好有人给家里报个信。随后我们又来到瓦努阿图火山研究中心，工作人员很热情地为我们讲解伊苏尔和马鲁姆火山的地震分析图，以及熔岩变化等数据分析，比在国内跟专家请教时描述得更为直观。听说有一批中国青年要去马鲁姆火山探险，他们感到非常震惊，甚至不太相信，因为连他们自己也没下去过！

最初我们计划用两架飞机前往安布里姆岛上的马鲁姆火山，其中一架是直升飞机，但很不凑巧，安布里姆机场关闭，直升机得专门拉油，使用固定翼飞机拉我们和行李。行李和人总共有1100公斤，一架飞机拉不下，只能再增加一架。我们找遍了维拉港，总共找到三架固定翼飞机，雇佣三个专业飞行员，一次性使用三架飞机同时飞往安布里姆岛，这绝对算是“超豪华阵容”。

我利用爬绳缓慢将自己下降至熔岩湖附近变化莫测的岩石上。

节选自《DEEP中国科学探险》2013年第2期

更多详细内容请见《DEEP中国科学探险》201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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