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孩子王:我眼里的马克·扎克伯格及其Facebook王国》: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0384901/
“Facebook是一家技术公司。”2007年春季的全员会议上,马克越来越多地重复这句话,这时我们正在准备新一轮的产品发布。这是一条他想让所有员工都铭记在心的准则,并且一有听众,他就会尽可能多次地重复这句话。一开始我想知道是什么促使了他一味的坚持:为什么是技术而不是社交公司?如果我们的产品是针对人的,总是重复技术的重要性在哪里呢?
和很多工程师聊过这个问题之后,我发现马克这样说是为了在招聘时,将Facebook与其他网络公司区别开来。“优秀的工程师只会在赋予技术员工以特权的公司工作,”他们解释道,“他们需要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会得到第一优先的考虑,而不会受到负责销售、商务的员工的妨碍。”在此番谈话当中我们不言而喻的竞争者是聚友网,2007年3月,聚友网的用户数量至少为1亿,而Facebook当时的用户只有2000万。虽然如此,在Facebook,聚友网依旧是我们嘲讽的对象。在技术世界里,聚友网仅被看作是一副垃圾信息的躯壳,一个由邮件销售公司而不是网络工程公司建造的、社交网络的骨架。因为它的母公司,Intermix
Media位于洛杉矶,于是聚友网最一开始吸引了大量的有抱负的好莱坞演员和音乐人,于是暂时披上了艺术气息的光环,然而自那之后它几乎没有努力进行产品发展。因此,聚友网不是技术公司,而Facebook是。在马克看来,Facebook是第一家技术至上的社交网络公司,而且他想在技术圈中阐明我们的定位。于是Facebook在旧金山市中心计划并组织了它的第一次F8大会,会上Facebook将公开宣布其技术定位。
随着2007年5月的临近,公司上下紧张地为F8作准备。为了在F8会议上证明公司的技术本质,Facebook发布了“Facebook开放平台”,这是一项新产品、一套工具,可以使像Facebook这样的网络应用程序和由外部开发者编写的代码产生接口。这将使非Facebook员工的工程师所编写的应用程序在网站上运行。那么用户在网站上和朋友交流时,就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应用,而不只局限于Facebook开发的相册和群组应用。
我们都一致预料到Facebook将会统治全世界,于是把会议定名为“命运”时,没有人怀疑这个名字所显现的高傲自大。对于一家具有全球战略的网站来说,开放平台是我们能提出来的终极技术,因为这个平台把每位开发者都拉到了你的房檐下,就算他不在你的公司团队中,而我们是第一家建立开放平台的社交网络公司。此外,就Facebook而言,我们还是第一家侧重于技术创新的社交网络公司。
然而,由于我不是技术员工,我实际上没有受到邀请参加F8会议,虽然我是Facebook当时200多名员工中的第51名员工。为了推进公司技术员工的统治地位,马克2007年春季一直在改变公司的人力结构,这次改变被公司为数不多的几名女员工称为“技术净化”,而在这次“净化”当中,每一位没有技术背景的员工都发现他们的职位受到了威胁。马克开始坚持,新的职位都要聘请有技术背景的员工。我并没有很吃惊,因为作为用户支持代表,我们的地位总之一直也不稳定。
如果用户支持代表想参加F8会议,那他们只能作为衣帽间的服务人员。也许我像工程师们一样,也想接受明星或者贵宾安排,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我实在无法接受二等侍者的待遇,而且不去参加F8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当工程师们挤在旧金山W酒店的房间中时——在房间中他们可以远离会议中的大批媒体和开发者,更好地集中精神来为会议作各项准备,我离开了旧金山湾区,去亨廷顿海滩和父母共度周末。在我父母租的海景房中,我不得不睡在沙发上,但这也强过在一个名叫“命运”的会议上检查衣帽。
接下来那周的一天夜里,我在躺在特拉克斯家里的日式床垫上,听着山姆、贾斯汀和埃米尔回味F8会议。特拉克斯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会议当晚、发布Facebook开放平台之前的几个小时。工程师们都躲在W酒店中,以最快的打字速度来编程。他们面临的问题是,具有革命意义的开放平台——马克将在公布它的主题讲话中以“今天,我们会共同开启一项运动”开始——当时还没有完成。男孩们还在为开放平台的正常运行而编写代码,修补漏洞。
虽然阿里斯顿和特拉克斯不顾马克的指示就着手开发Facebook视频功能(随着视频在公司中越来越流行,最终所有员工都在使用视频,马克也接受了它),视频最终却起到了额外的作用,因为马克将把视频作为在开放平台上开发的应用与开放平台一同发布。然而在最后一刻,视频功能和开放平台的开发都还没有完成,甚至在马克发布两个产品的时候,特拉克斯还在匆忙地编程。他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已经连续3天不停地编程,身体和视力都快撑不住了。当他修补完视频功能最后一个漏洞时,终于从床上下来,离开了笔记本电脑,想去洗手间接一杯水。特拉克斯都没走到水龙头那儿,就疲惫地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接着就睡着了。后来他醒了过来,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无法挪动身体。过度的劳累让他的四肢都不听话了。“太可怕了,”他回忆道,“好像我的身体永远都不能动了一样。”
当男同事们兴奋地回忆F8会议上的壮举,庆祝他们在统治世界的征程上又获得了一次胜利时,我在思考特拉克斯的故事。好像在开发技术的过程中,特拉克斯达到了技术高手所渴望的状态:他不再拥有一副人类的身体。如果那一幕被制成视频——也就这一次没有,因为旁边没人把他晕倒的一幕录下来——蠢朋克乐队的《机器人最棒》肯定会成为配乐。也许这就是Facebook的原初场景:技术完全消耗了身体和现实的那一刻,剩下的世界只有技术霸占的物质领域。
我厌倦了有关F8会议和开放平台的谈话——所有的同事后来几个月里一直都在聊这个话题,于是建议观看《火线》。山姆同意我的提议,特拉克斯迅速地从他熟知的盗版网站之一下载了第一季的前几集。几分钟后,马克和其他几个朋友到了这里来消遣。马克说他想玩电子游戏。虽然已经深更半夜了,但他依旧是我们的老板,于是我们把客厅的电视留给他玩电子游戏。山姆、特拉克斯和我撤到特拉克斯的卧室里聊天。最后马克走了,我们又回到了客厅,一起在电子琴上编曲子。
快到凌晨3点的时候,我离开了客厅到厨房寻找鸡蛋。特拉克斯的冰箱里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会有鸡蛋,而这似乎令人安慰地证明即使沉迷于编程,特拉克斯还是有热衷于家庭生活的一面。我用鸡蛋和不新鲜的面包做了三明治,这时特拉克斯和山姆正在黑暗中敲着电子琴。现在终于只剩我们三个人了,没有了人群和马克,没有人再讨论博客和对在硅谷颇具影响力的技术博主的崇拜,如罗伯特·斯考伯(Robert
Scoble)。在斯考伯看来,Facebook开放平台将引发下一场伟大的技术革命,至少在下一个激动人心的新应用或者平台出现之前。我知道斯考伯这个人,了解他对开放平台极力夸奖的唯一原因是,我恰巧在场目睹占据这场革命核心的男孩们的壮志豪情。当我为面包片抹上黄油,再把煎鸡蛋滑到面包片上时,我怀疑这些事——技术定位、开发应用、建立平台、拥有平台以及所有这一切的影响——对世界到底有没有意义,到底会不会像马克、斯考伯和其余硅谷人所想的那样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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