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碧
难得有一点心境去到镇上的集市去逛逛。懒散的脚步,空洞的目光,脸上挂满了僵硬的微笑,一个人抄着手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游走。街上氤氲的浓浓的味道,扑面而来的亲切的问候,让我才明白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不冷不热的阳光涂在我的身上,我毫无目的的看着街上依次排列的各种各样的年货 。我似乎在努力的想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到底是活着, 涂鸦着寡淡无味的日子;还是始终游离在故事之外,好像我更多的时候是一个生活的旁观者。
我空洞的目光到底在找寻着什么?我不知道。
每次临近年关,我心里会条件反射一样的形成一种桎梏我内心的情绪,无助,绝望和孤寂。我曾经无数次的塑造我内心的祥和和安静,可是我还是常常会被这种情绪所左右,如此久之便产生了对年的拒绝和恐惧。
我看到红灯笼了,挂了一排的红灯笼在我的视线里幸福的招摇着。记得过去每年的寒冬腊月,母亲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便是给孩子扎灯笼了,自己的孩子邻居家的孩子,几乎都是有求必应,她不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可她绝对是一个善于创造的人,她的灯笼总是变换着样式和色彩,鸡灯鱼灯船灯,五星灯八角灯,孩子们每年的灯笼总是千姿百态。每个灯笼都贴上她剪的窗花 ,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每个窗花她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思命名,而且这些名字绝对都是幸福的味道。
冬天的夜晚是那么的漫长,我们一群孩子紧紧的聚拢在一起,唧唧喳喳的吵闹着,争抢着不同样式的灯笼。而母亲在煤油灯下糊着灯笼,把所有的寒冷糊得温暖而祥和 ,糊着贴着,穷人的年也就热热闹闹的过了。
而我善良的父亲母亲,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有十多个年头了。
记得有一年,妻子让儿子在兰州给家里买一对红灯笼,大年三十,我和孩子忙着挂灯笼贴春联,年的味道浓浓的,我被那一点氛围营造着,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岁月。然而三天年一过,孩子都各自东西,家里就剩下孤零零的大猫和我,我踩着梯子从门前的那棵榆树上摘下红灯笼,年也就过了。
我无意贩卖悲怆和孤独,我只是塌陷在一段时光里无力自拔,生活的惯性让一个张望远方或者回首往事的人无所适从。
最近,颈椎又闹事了,不能仰视不能回顾,时时的会头晕目眩,连网络里的这一点点事情都不敢发生,看到朋友们同学们的问候,我很少去回复和致谢 。面对我旋转的世界,我在想这是不是我生命的隐喻。
在我不言不语的沉默里,我几乎目睹了一棵苍凉的双岔树变成煤的全过程,而我是一棵树,我把自己扭曲成风的形状,静静的守望着一段痛苦的幸福的流年,记住生命的每一次和风细雨,记住生命里每一个从你身边走过的人,记住薄薄的春天里每一次舒展自己枝枝叶叶的刻骨铭心,我只是一棵树。
有时候很庆幸自己从事的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能够在学生的心里栽瓜点豆,多少年以后我还能够看到那些嫩芽破土而出长成蓬勃的样子。而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尴尬的站在那里,种植无法收获的善良,编织人性的栅栏,像一个虔诚的农夫伺候自己年年歉收的庄稼一样,忙忙碌碌的打发自己的日子。
我们活着,活着是一种权利,无论你高贵还是低贱,无论你春风得意还是卑微如草芥,我们都在触摸自己的真实,用日子里的细稍末节维护活着的权利。生活的胶片里失真的东西太多了,在欲望膨胀的年月里,坚守的意义是空洞而无味的,可是除了坚守,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把生命里剩余的时光消耗。
我不是柏拉图,我是一棵树,真的,是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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