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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虽然面对这部上译全盛时代的精品,我似乎该更记得纪遥姆的浪荡不羁,我更应该记得朱里安的清澈腼腆,可翻开把那个片子压在大脑某个地方的破棉被,首先跳出来的就是纪遥姆第一次见朱里安时招待他的那一大盘炒鸡蛋。
初看纪遥姆以为又是一个佐罗。可他上来就让一个卑微的警察局长给摆了一道,还给摆在脸上,刚撇了撇嘴,但撞到他不甘心就此退出舞台的森冷目光,我的心马上抽搐了一下:这个剑客的剑可不是闹着玩的,估计比佐罗要实干许多啊……
然后就是一阵马车,当礼帽下露出光滑的下巴时:朱丽安出现了。准确地说,那一刻我还没有意识到那是另一个童自荣。
如果把《简·爱》看做邱岳峰先生和李梓女士的“古文观止”级数的读物,那么某种角度而言,要见识童自荣的声音究竟华丽到什么地步,《黑郁金香》两兄弟的交锋(如果可以称之为交锋的话)也是在童自荣所有作品中一道极为特殊的风景。那一刻,华丽的两面,即邪恶的华丽(或者称为刚强的华丽)和善良的华丽(温柔的华丽?)在刹那交锋的融化、融合和,嗯,这么说,鸡蛋也要蛋黄和蛋清混在一起吃才比较好吃耶。嘻嘻。
哥哥季约姆
纪遥姆其实本来可以带着金银一走了之,但这无疑从某个角度意味着他要不体面地认输,这在这个比他的马还要桀骜不驯的汉子身上无疑是不能接受的,他可以死亡,但不可以失败。哪怕仅仅是一个也许!这一部分的童自荣是嘲讽的,嘲讽自由和民主这样虚幻的概念(这不过是块没肉的骨头,让穷人们啃掉牙!),嘲讽所谓的爱情(她有没有带你去那个小客厅),甚至嘲笑死亡。这时童自荣的声音倜傥里挑着慵懒,潇洒里裹着讥诮,这可不象“童”牌奶油,而是一瓶烈酒,一瓶啜一口就可以让你似乎要咳出血似的颤抖的烈酒……他嘲讽着一切,甚至包括自己,这个声音里所以可以说冷酷到底,没有一丝犹豫。那个,有点象蛋黄那么营养丰富可惜不是那么好咽下去。
而外表完全一样的朱丽安呢?(拜托下次不要废话,根本是一个人啊!)。奶油别无分号,正宗“自荣”产品!纯度极高极醇的那种!不过,实在是太柔软了。朱里安基本就是哥哥的跟屁虫,不管哥哥有什么吩咐,唯唯诺诺就好了,哥哥竟然就是“黑郁金香”这个消息实在令他兴奋得无以复加(我感觉就是瞬间强大电流通过的那种状况,主啊,他幸好没有短路),但还没来得及从红酒和好消息里恢复过来,又被哥哥近乎冷酷的话弄得垂头丧气,但在老练的纪遥姆一番“花言巧语”之后,还是带着兴奋,焦躁,忐忑骑上马晃晃悠悠进城了。这一部分的童自荣就像奶油一层层地被掀开,不管包含有多少的愤懑不平和稚嫩青涩,但这个声音似乎在折射纪遥姆那尘封以久的过去,又似乎提醒人生真不止是纪遥姆这一种,还有亮丽的朱丽安。这个,蛋清似乎可有可无,但清爽多了啊。
弟弟朱利安
随着情节的推进,朱丽安却开始倔强起来,当炸桥的起义军都落入罗网了,我们“懦弱”的朱丽安竟然面对老于世故的纪遥姆反抗起来:“不!我必须和他们在一起。”(结果也确实如此,虽然是在监狱里)但敢于面对刀一样的哥哥,谁敢说此刻的宝剑中看不中用呢?而此刻童自荣的两种声线又一次在空中交锋,一阵火花隐去,奶油深深地盖住了烈酒,人有的时候必须作些傻事,哪怕注定粉身碎骨。
这个时候,纪遥姆说出了我觉得完全可以作为童自荣先生最经典的十句对白之一:“他只是个孩子。”
在纪遥姆饱经沧桑的心里,早已经不会为什么“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革命动心了,他知道他的弟弟不过是个爱作梦的孩子:“他,只是个孩子。”在阿兰·德隆黑夜一般的眼睛后面,就这么幽幽升起这么一句浩叹。是哥哥对弟弟的惋惜?是对自己没有站在那个位置的一丝遗憾?是自己和弟弟都无法避开这些漩涡的焦躁?那个夜晚,那个他替弟弟担心的夜晚,我全然无法知晓他在想什么,只有那简单的一句话:“他只是个孩子。”还有他的毅然上马,重新投身于黑夜之中……
当纪遥姆快要被绞死的时候,那个实际上是被天真爽朗的朱丽安俘虏的女孩发狂似的扑到绞刑架前:纪遥姆,我爱你!纪遥姆,我爱你!我们的纪遥姆,不,我们的童自荣懒洋洋地吐了一口气:“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小妞。”(虽然就是这个小妞使阿兰·德隆在这部影片结束后离开了希茜公主——罗米德·施奈德)那种邪气十足的声音,那实在是另类的华丽,使人万劫不复的华丽,就这么一句话,就使我什么是男人和男孩,男孩怎么说得出那样脑子里一肚子坏水的话哩?蛋黄到底要比蛋清,要厚一点。
影片结束的最后时刻,朱丽安又回复腼腆地对怀抱里的爱人说道:我其实叫朱丽安,不叫纪遥姆。可惜女孩子在幸福的旋转中嗔怪道:你说什么啊!我们的童自荣先生也只好苦笑着接受快乐,的确,男孩除了苦笑还敢怎么样呢?但愿他不要只生活在那逝去的男人影子里……
如果说盖尔森完全是一把钢刀,佐罗更多的时候是一把雕刻精美的宝剑,那么纪遥姆和朱里安则是夜和昼的两面,而其间走着,施施然走着的是同一个童自荣,奶油也好,烈酒也罢,童自荣先生声音的层面和内涵从来没有被如此挖掘和对决得如此淋漓尽致,犹如这一刻,童自荣撼动着童自荣,华丽本就是燃烧,甚至爆炸才能使得那种流韵产生质感的震撼力,童自荣做到了这一点,可惜仅仅这一次,但,幸好还有那么一次。
突然想起一句老话: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童先生如果有朝一日,真能再把自己的声音分一次,切开一次,不要去管属于华丽还是阴郁,是亮丽还是沧桑,完全不要考虑那些对等的概念,熔化掉,浑然一体。这,才是真正可口的炒鸡蛋啊?
鸡蛋要有蛋黄和蛋清混在一起才更好吃点,这真的是那么容易被理解吗?
作者:本来老六 回复日期:2004-9-24 11:42:34
这里再稍微发挥一下:
蛋黄是什么?
蛋清是什么?
蛋黄比较有营养,也比较浓郁,所以也就比较容易腻。
童先生的元原声就像蛋黄,太完美了,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粗衣乱发而不掩国色。但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人都是容易习惯的,哪怕面对的是姑射仙子。
所以要从蛋清想办法。
蛋清是寡淡的,一般而言简直无用,但是之为无用,方为大用(譬如《简爱》里邱岳峰的呢喃,叹息甚至嘟囔,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但就是象一把恰到好处的盐把戏的味道提了出来)。
童自荣的声音一下子就会使人感到华丽,这是危险的,譬如921那个电话就是童先生暴露了自己声音憔悴甚至猥亵的一面(这和内容当然也不无关联),才使我觉得童先生有公然老了。就如《艺术人生》的那段播音,嘉宾说似乎是在佐罗在审判,也许很多朋友很过瘾吧,但这恰恰反映出童自荣先生对自己不自觉地恋恋不舍。就像小鹿纯子,要狠下心不用“晴空霹雳”,庶几难乎。
童先生不是一直以邱先生为偶像吗,那就从学习罗切斯特的控制力入手吧。
我们会一如既往地温柔地支持童先生,但童先生自己必须对自己残忍!
象他这样已经有大成的艺术家要更上层楼比一般人更为困难,就像要求美国以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发展一样,但事因难能,是为可贵。
童自荣先生不毁灭自己,无法重生。蛋清要混入蛋黄,必须用棍子搅得粉碎,但是这样痛苦之后:蛋黄和蛋清混在一起才更好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