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脐的地方

王忠友

一街的秋雨，一街的梦。

还有最初的爱，和牵挂。

抚摸这些暌违的，悲伤的，泪水的，错失的，疼痛的，守望的，血的，根的，久久不散的……

一草一木，一瓦一石，激动而颤抖——

一抔泥土，都填平过悲伤

一丝草根，都温暖过荒凉

一块疤痕，都牵疼过目光

一朵花蕊，都是心在祈望

往事缥缈。心在路上。

断脐之后，母亲挖一块庄稼地里的黄泥，捏成我的肉身；舀一瓢洗心河水，团成我的体血。

一双草鞋，从生长两目山的家园，到相隔万里的青藏高原和日月潭；

从生长孔子和孟子的齐鲁大地，到生长黑格尔和泰戈尔的异国他乡。

故乡，从断脐开始，就一直驮在我的脊梁上。

日日夜夜，我独守那束米粒的光芒，咀嚼思乡的彷徨，朝思暮想的还是断脐之地，和破衣烂衫的爹娘。

青枝挂雨。 蛙鸣十里。

攀着脐带，回到母亲夜夜守着熏黑的煤油灯，苦苦地缝补的漏风的篱笆墙，我触摸到了母亲生我的阵疼。

那是爹娘啊，满头白发，拄着矮拐杖，站在墙外翘首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