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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中年

(2011-08-26 14: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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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他本以为,人到中年,有了身份、名气,不愁用度,不为房贷车贷奔劳,反而欣赏得起那种无欲无求的精神爱慕——这便是海阔天空了。可惜,梦想跌落现实,还是惹了尘埃。

纯真中年

 □文/凌凌六

 

  留白

  毫无征兆,在2010年的春天,丁一宁的眼睛突然出现重影,休息了几天病情不但没缓解,双眼开始偏斜。丁一宁是电视台主持人,每天要出镜,眼科脑科查不出病因。经未婚夫推介,她半信半疑地来到秦安的诊所。

  诊所离市区九公里,一幢农宅,前院是敞开式,有两株上年头的银杏树,一株香樟树,树下放着两把原木椅子。房前左侧有个小池塘,右侧搭了个阳光房,种满了绿绿的草药。农宅两层楼,门脸悬着木匾,红底白字写着"秦安中医堂"。一楼厅堂与左厢房完全打通,一个挂号台,两排沙发是等候区,右厢房是药房,厨房改作煎药房,整个院落弥漫着中药香。丁一宁在挂号,秦医生从二楼走下来,她惊呼一声。

  秦安则静静地凝视她,控制着呼吸,如同钱钟书先生的牙论,牙也拔了,伤口也不疼了,用舌头一舔,觉得空荡荡的。

  秦安和丁一宁什么渊源?第一层,他知道她是中医堂投资人潘凯的未婚妻,虽然潘凯还未正式介绍两人认识。

  说到潘凯,时间得倒退到秦安博士毕业。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开诊所,头些年,刚从大医院出来,秦安不敢发狠定价,诊所所赚仅够维持开销。潘凯是他的病人之一,海龟,却信服中医的药。潘凯做投资的,凡事讲回报率,他说有对夫妇到加拿大看中医,挂号6千元一个人,医生给女的开的方子是练太极,给男的开的方子里有几味重药,男的不敢吃。这对夫妇花1.2万元,得到练太极的指点,还不觉得冤,这才是中医的价值。潘凯劝秦安,中医也是人,不食人间烟火哪来力气看病救人?

  秦安接受了潘凯的投资和包装,租下这个院落,另在市区置业办了学堂。秦安负责看病讲课,潘凯负责经营和宣传,潘凯给秦安定出的普通出诊挂号费300元,外地出诊是千元每次,针灸、推拿费用另计。几年光景,秦安的医术医德加潘凯的精明,秦安中医堂成为城中知名度最高、规模最大的私人诊所。

  第二层,秦安常在电视上看到丁一宁主持节目,风格犀利。妻子笑他,这么大年龄了还追星?老夫聊发少年狂吧。他倒坦然,美好的东西谁不心动?自己已到中年,反而懂得欣赏那种无欲无求的精神爱慕。梦想照不进现实,也不会扰乱现实,他心中的伊人不会从朱砂痣折旧成蚊子血,也没机会从白月光堕落成剩饭粒。

  但还有第三层原因,或许只有他自己记得。

  十年前,他们见过。那时秦安30岁,工作过两年,在中医大学读博士,偶尔到丁一宁所在学校的中文系听讲座。丁一宁是中文系的新生,乌黑长发乌灵眼睛,秀美清纯,追捧者众。秦安在原工作过的医院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女友,尽管对丁一安动心,但知礼自持的他,未曾唐突去结识。

  一天在校门口的二手书店里,丁一宁抱着三册《傅山全书》问书店老板,“怎么不齐全呀?”书店老板爱莫能助,站在一旁的秦安搭腔了:“我有一套齐全的,九成新,半价卖给你?”丁一宁雀跃,刚约好明天5点在书店门口见,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拉着她,责怪她排练迟到。第二天秦安来了,丁一宁在准备学校五一会演来不了,托同学带了150块钱把书取走。

  是的,她还是他枯读中医生涯中未曾发生的浪漫故事的留白。在他诸事顺遂,人生貌似完满之后,便成为他“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的缺憾因由。

 

 

  不想惊动

  十年后,远在天边的人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烟火般夺目,秦安有些紧张,把气息调了又调,生怕烟火星子溅到手,更怕惊动了她。

  何况丁一宁像孩子般比划着问:“是你?还记得我么?《傅山全书》?”

  怎么不记得?丁一宁付给他的那150块钱,他一直留着,夹《陈批霜红龛集》的第406页中。他在书店遇见她,200046日,星期四。

  秦安诊断丁一宁是风邪,他安慰她,不要紧,可能是工作压力过大或者生活紧张造成的。头一月,丁一宁每三天来一次诊所,每次来,秦安亲自给她做推拿,并要求她的药必须是在诊所煎好,喝完。丁一宁调皮地问,不会是药方保密吧?秦安笑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其实,他只是想留她在身边的时间长一点。

  等药的时候,丁一宁在暖房转转,有时秦安会陪陪她,教她认些草药。有一天她像发现新大陆般:“哎,我才发现你长得很像田村正和,难怪眼熟。你看过他演的《美丽的人》么?中央台放过。他演的也是个医生,家里也有个种满草的玻璃大阳台!那会我就想,如果能和这样的人谈一场恋爱,坐在暖房里闻着草香喝着茶看日出日落,这辈子值了。”说话间,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你种了迷迭香么?”秦安不动声色避开,领她找到一畦迷迭香。“迷迭香,可以消除胃气胀、增强记忆力。”秦安折了一根递给她。

  丁一宁握在手里,带着热热的气息:“是你让我得到新生。这是花语。”觉得有些唐突,脸一红,补充,“电视剧里这么讲的。”

  秦安嘿嘿笑了:“花语我不懂,当医生的,只知道草的性能。”

  秦安想,当幻想中的爱慕落地到现实,要不图惹尘埃,要不会真让人无力自拔。总之以前的那种单纯宁静不复存在,他甚至有点埋怨丁一宁了。毕竟,他的设想只是静静地隔着安全距离看着她,不要惊动彼此。

  两个月后,丁一宁病情稳定,一周去一次中医堂; 三个月后,基本恢复正常了,秦安叮嘱她注意作息,别熬夜,吃清淡,隔半月一月没事,就不用再到诊所来了。

 

  进退之间

  可是丁一宁依然每周来,上瘾似的,有时来只为跟秦安说一两句话。后来她还报了秦安的中医初级班。课堂上,她眼光热热地望着秦安,盈盈一水间,恨不能化了他。秦安小心地管住自己的眼光,目不转睛。丁一宁是名人,常会有其他学员找她签名、搭讪。秦安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她的出现,扰乱人心。“人心中包括你的么?”他打哈哈,“我的心成化石了,乱不动。”

  秦安常对病人对学员说,人生在世,如同卫星绕着行星转,受牵引力拉动,在固定的轨道中运行,甘于平稳,就能安逸自在。如果受其他行星引力吸引,想脱轨另行,要时刻准备着被宇宙冲撞销毁。他自己没有准备好被销毁,时时把换轨的起念往下压。

  可惜丁一宁不打算放过他。她干净利落地和未婚夫潘凯分手。潘凯都忍不住向秦安诉苦,还没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呢。又说本来今年两人打算结婚,她态度坚决地毁婚,说是爱上了别人。潘凯观察这丁一宁最近并无与他人交往的迹象,除了来秦安的中医堂。“她总不能是爱上你了吧?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你对她有治病之恩,她肯定能听你的。”

  潘凯不是真的怀疑秦安,是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秦安沉吟一会:“我这里是中医堂,不太方便打听病人的私事。”

  说虽如此,秦安心神不定了好些天,想找丁一宁谈谈,又不知从何谈起,毕竟他们之间,谁也不曾捅破那层窗户纸。

  又是丁一宁找上门来。一脸公事公办,说是要请秦安上电视台做一档中医养生的节目。秦安还没开口,丁一宁任性地说:“不要用时间来推脱,你必须说YES,因为我已经替你答应台里了。”秦安笑了,漂亮的女孩做事就是霸道。丁一宁又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话题转得太快,秦安愣了下,故作轻描淡写:“十来年,没有吧?”

  丁一宁不欣赏这点俏皮,白了他一眼:“是十年又四个月。”

  “那十年不算吧?”

  “怎么不算,我一直在找你。你的书,我反反复得看过好几遍,你什么也没留下。那天排练一结束,我去过书店,你已经走了,那以后,我一直幻想着能遇到你,可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你知道我有多懊恼?为什么当时没问问你叫什么,哪个系的……”丁一宁长叹一声,“哎,如果那次没错过,你说,现在我们会是怎么样?”她幽幽地问。

  “会怎么样?”秦安想起中学时政治老师讲,世界风云,瞬息万变。这个莫名的联想,让他觉得荒唐,他需要这种荒唐来掩视内心懊悔与不安——原来,这个女孩,他是有机会的。他懊恼自己当年为什么轻易就放手,当初放手的原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吧?“配不上”三个字一上脑,他的心顷刻冷了,十年前配不上,现在更配不上了,他有家有室,她是他投资人的未婚妻。

  丁一宁殷切地等着他的答案,他有些慌不择路,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为了答谢你帮我揽了一个活,晚上想吃什么?。"

  说话间,丁一宁接了个电话。秦安立在她身后左侧,背过脸,仍听到她冷冷的声音:“没空”。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丁一宁依然决绝, “明天没空,后天也没空。我们是真的没可能了。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人世间的感情永远不对等,越不在意的,越容易引来他人的在意,秦安心里叹惋,像个慈父般问:“跟男朋友吵架?”

  “我们分手了!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现在没男朋友!”丁一宁侧目看秦安,眼泪一下子冲上来,她嘴一抿脸一绷,变脸,发脾气,掷下一句,“不要和你一起吃饭。”扭身跑出去。

  秦安看着,何尝不想不顾一切地跟她跑?可是他不能。他已没有年轻时的勇气和冲动,他怕纷争,更何况他没有资格去争,他有太多放不下,有太多顾忌。

  作为中医的自己和主持人的她,某种程度上都靠名气吃饭,错不起。他对她的爱,在生活里,无落脚之地。秦安承认自己有过非分之想,但,他是一个节制的人,他的喜乐爱恋从不挥霍,他向往的爱情像是小时候攒下的糖果,藏在角落里,一点点品尝。

 

  HLA配对

  寄情工作,是秦安认为最安全的度过情感动荡的方式。

  他承包了省药材公司生产科上百亩中药生产和试验基地。这个决定,潘凯起先不同意,原因很简单,中药有很强的周期性,人参曾经当萝卜卖,经济效益没有保障。这些困难秦安想到了,本地浙贝母曾经在一年内从十元一斤涨到过百元,第二年价格一泻千里,两块钱一斤。

  几年合作中,放开手脚无往不利的是潘凯,规规矩矩识相有分寸的是秦安,这一回秦安坚持要尝试,他希望在源头上保证中药的质量。他对潘凯说,“中医堂是我的全部,对你,只是众多投资中的一个小项目。”潘凯相信他不是个得陇望蜀的人,虽然在整个项目投资计划上有疑虑,仍支持了秦安。

  秦安对自己说,中医堂前途未卜,岂能先乱自家后院,再挖投资人的墙脚?再说,他能和丁一宁怎么办?私奔?像微博上的王某人一样?可是跟在他身后的,是大家说他公司要垮了,他犯事逃跑了,他的企业他的家事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说来可笑。秦安一直以为自己兢兢业业,有了身份、名气,不愁用度,不为房贷车贷奔劳,便是海阔天空了,现在看来,其实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天晚上,丁一宁打电话来,听得出她在尽量让声音平静,她煞有介事地讲着已经拖了好久的电视台节目的事情,或许那只是一个借口,然后她说自己在看一本讲HLA的书:“从生物学上学,HLA(人组织相容性抗原)在任何两个人之间一个点位相配概率是几十万分之一,三个点位都相配的是天方夜谭,这能解释爱情的稀有性。茫茫人海中要撞上与自己相配的那位非常非常不容易!遇见了之后,怎么还能将就其他人呢?”

  我们遇上了,可我没把握机会,错过了。人生如棋局,不能悔棋,只能将错就错继续前行。秦安心里说。

  丁一宁没有出声,等着或是用沉默逼着他回应。秦安静默几分钟,说:“人和人之间HLA相配很难,所以,造物主不要求完全相配,只要不排斥就行。万一出现互相排斥,生物学上还可以用药物强行干预。婚姻有爱情的很稀有,大多数只是凑合,到我这个年纪,能凑合过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平安平静平稳。”

  两人不再说话。谁也没有挂断电话,终于手机没电了,秦安的手心全是汗。他心中涌上悲壮的满足。

  2011年春末夏初,网上最热闹的话题是王功权高调私奔低调回家。秦安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

  后来,秦安在电视台做节目,遇上丁一宁,她冲他点头微笑道声“秦大夫好!”他微笑回意。从她的客套里,听出了她的疏远。

 

编 辑 唐 婷

 E-mail:romarin9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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