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羊皮卷”经历

赵 伟（浙江大学）

    “羊皮卷”显系国人在翻译美国作家奥格·曼狄诺辑录的系列励志启智掌故时另加的，何以加这个名儿？我未曾深究过——实际上也没工夫去深究的。猜想多半是译者对曼狄诺“通向成功的十个古老卷宗”一说的发挥吧？因为在英文中，“卷宗”(scroll)亦有“羊皮书”之意。不过我倒很欣赏这个“中国化”的书名，因为它使人一望便会想到那些古老的西方掌故及其闪耀的智慧之光。早先曾浏览过该书的一些掌故，印象虽深但感悟不多，近期借着暑期休闲与工作兼具的状态，重翻了其中的一些掌故，不由得与周围熟人和自身的某些经历搭上了界，生出些感叹，有种说出来的冲动。其中有个故事，最值得玩味。

    故事是这样说的：有位波斯庄主的生活原本是很不错的。家里有座不小的庄园，里面有山有水和足够的耕地，他和他的家人多年生活在里面，衣食无忧，生活富足惬意，直到有一天……。那天来了一位僧人，闲聊中告诉他说，现如今世界上最值钱的莫过于钻石，只要你弄到小拇指那么大点的一小块，就可换回比你的农庄大得多的领地，甚至还可能换个国王做做呢！波斯庄园主听了这话，生平第一次失眠了，宝石与王座太有诱惑力了！次日天还没亮，就急着把僧人喊醒，讨教何以何处弄到那样值钱的钻石？僧人告诉他，那得全天下去找，尤其要留意那些穿越高山峡谷的溪流。庄园主禁不住财富与权势的诱惑，一心想去找钻石，于是变卖了自家的农庄，把老婆孩子托付给邻居，带了金钱外出寻宝，直到花完所有的钱，客死他乡也没找到牧师描述的那种钻石。出人意料的是，那位买了财主庄园的人，无意间在庄园的山水间捡到了一枚奇石，进而发现了一座钻石矿，原来庄园本身就位于一条钻石矿脉上！故事最后的说道是：假如那位庄园主不要去理会牧师的说法，继续在自家的庄园劳作，享受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说不定那天也能发现钻石矿的！故事的寓意很清楚，我们常常犯的错，多半是受到某种诱惑而去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将已经在享有并接近的财富给抛弃了，由此生出许多烦恼来。

    不用问，这个故事的“原始版”出自美国演说家康维尔（R H Conwell）的《钻石宝地》（Acre of Diamonds）。据说康维尔一生将这个故事讲了不下6千遍，最后才给编辑成文成书的。重温这个故事，不由地给我联想到学界一位朋友近年的遭遇，也联想到我本人近年的一点小经历。这里容我慢慢道来。

    先说说学界一位朋友的经历。这位朋友的学问在圈内声誉颇佳，算得上真才实学之辈，就连几位名气与权势皆具的“学官”们，见了他也要说几句恭维话的。然而近年似乎给虚幻的“钻石梦”弄得很烦，以至于有几分消沉，终日与“杯中物”结缘，吃饭必喝，聚友必喝，喝必至醉，颇有些“借酒避世”的迹象。据我观察，那个虚幻的“钻石梦”显系这样构筑出来的：此公有部作品，分量很重，但或许与“正统观念”有悖，评“官奖”原本是有风险的。然此公终未能顶住诱惑报了“官奖”。初评、复评都给名列前茅，眼看就要拿到那个奖项了，然到了最后的关节眼，还是给人“黑了”！这个打击显然不小，此公的消沉，显然与这个打击不无关系，这当然是我个人的揣度，未曾认真求证过。细看下去，这位仁兄的经历，颇与康维尔讲的那个故事有些神似，故可归入“羊皮卷经历”之列！

    现在说说自身的一点遭遇。这几年工作生活还算顺当，学术上自感达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做学问之苦渐显“玩学问”之乐，写文章和打牌一样令人轻松，且与国外名家大家结了不错的“学缘”；假期天南海北游学、度假，有感亦有地儿去发！然而时不时也遭遇不爽的事儿！最不爽的莫过于晋级聘岗。原本中外学术圈在这方面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的，那便是全赖学术能力，主要看高层次刊物发文多寡，外加学术思想影响力。这多半要靠“硬功夫”，同事间摆出来“晒一晒”一目了然，原本也没得去争的。然不知从何时起，这个规矩在高校里也给搞乱了，学术文章不再作为“硬杠杠”，多半给“官奖”替代了，而“官奖”的名目繁多，不独学术成果，非学术的宣传造势之作也有份儿，且多半为亦官亦学的家伙或他们的徒子徒孙揽了去。还有，拉来的经费也可折算成“研究成果”，画的饼等同于做成给人赔偿了的饼！甚至于“批示”也等同于某个级别的“官奖“，如此这般，不一而足。反正解释权在“学官们”那里，怎么解释的，听他们说是遵循“民主原则”，然仔细观之，则多半按照西方经济学强调的“人的自私性”原理去做，更不要说违背了学术评价的基本规律：学术是不能诉诸民主表决的！

    人很奇怪，尽管想着要超脱些，然而面对诸如此类的“钻石”诱惑，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的，于是乎给一次次地卷入烦恼之中。和那位波斯庄主一样，放弃自己已有的钻石地，奔着虚拟的钻石地而去，平添了诸多烦恼。（文中人物纯属杜撰，切勿对号入座）

（2011-07-06写于旅途中）

附录：曼狄诺所写的书（Books written by Mandino）

• U.S.A. in a Nutshell
• Cycles
• The Greatest Salesman in the World
• The Greatest Secret In The World
• The Greatest Miracle In The World
• The Gift Of Acabar (with Buddy Kaye)
• The Choice
• The Christ Commission
• Mission: Success!
• The God Memorandum
• The Greatest Salesman In The World Part II: The End Of The Story
• The Ten Ancient Scrolls For Success: From The Greatest Salesman In The World
• He Is Tough
• University of Success (Compilation from other works)
• A Better Way To Live
• The Return Of The Ragpicker
• The Twelfth Angel
• Spellbinder's Gift
• The Greatest Mystery In The World
• Secrets For Success And Happiness
• The Greatest Success In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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