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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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记
易水 2013/3/22
我喝酒的历史从6岁就开始了,只不过谈不上“喝”。启蒙老师是我的姨夫,他是个酒窖子,每餐都要喝半斤以上。也许独自喝过于沉闷,见到我,总用筷子蘸点酒,让我尝尝。一来二去,我就逐渐跟酒结了缘,8岁起就端起了酒盅,一杯下去,就分不清方向了,最严重的一次就是直接撞上了墙,但这并未中断我的喝酒史。
读初中时,特好与一些街面上的三教九流交往。有小商小贩,有挖井刻碑的,有杂耍弄艺的,有打铁卖药的,在我眼中,他们都有着特别的本领,也都有着一段传奇的经历。他们也喜爱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崇拜者,很多时候带着我,其中就包括喝酒的时候。能喝、会喝是他们最大的共同点;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端起碗,划着拳,一声声地吆喝,面红耳赤,酒香四溢,便是一番迷人的风景;末了,话就多,各自吹嘘各自的行当,和许多我闻所未闻的故事,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吸引。放到现在,我可能就是一个典型的不良少年,幸好的是,到今天我没发现自己已经变坏。
读高中时,校园生活单调而枯燥。我在宿舍里总会定期暗藏一瓶“分金亭”;每当熄灯铃响起的时候,便拿出来嘟一口,带着满嘴的酒香酣然入睡,脑子里总泛起白天课堂上的点点滴滴,权作下酒菜,睡眠质量出奇的好。后来舍友们发现了,便都过来夺我的酒瓶,整个宿舍都被小酒微醺着。清寒艰苦的三年高中寄宿生活,就这样在酒香中有滋有味地过去了。
大学时代算是丰富多彩的,爬山、野炊、郊游、社会实践,也弹琴、篆刻、写作,也热衷于大街小巷的寻看电影录像、泡澡、打康乐球、混舞厅,俗的、雅的都想去玩。但最惬意的无非几个好友,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找一个不张扬的小酒馆,寻一方几十年的木方桌,有聊无聊地酌上几杯。在清幽的小巷中走着会想起古龙,看到酒店半埋地下的斑驳不清的酒缸会想起“江南七怪”,最得意的是喝当地产的“老白酒”。“老白酒”其实就是精酿的米酒,度数不甚高,乳白色的,五毛钱一斤,须煮着吃。每当老白酒沸开的时候,乳白的浪花不断扑曳,满屋都是酒香,店主就用长长的竹斗舀起,倒筛在我们碗里。酒入口滑腻,温香齿龈,不经意间一碗就滑然入肚。我们每人都要喝五大碗,为的就是破了“景阳岗上三碗不过岗”的禁令,也有学武松喝到第七碗的,酒没喝完,人先倒下了。这时就需要“醒酒汤”,最好的就是热气腾腾的羊杂汤,这样的馆子小巷中也有。总是一只大海碗,滚烫的羊杂碎一乘上,撒上一把葱花,和上一把姜末,其味就鲜美无比了。滚烫的羊汤直入肠胃,浑身毛孔绽开,汗流如雨,畅美无比;酒醉的人喝了,没多久就会连带着所有酒食喷然而出。可惜的是,酒是醒了,也算白吃了。
后来,人事沧桑起来,喝酒就有了更多别样的滋味。和老友重逢的时候,酒没喝多少,人先醉了;逢到知己时,拿着酒瓶,一边放着野火,一边喝着到了天亮;最令人忘怀的是,与一位老先生对酌,听他讲对新近亡去女儿的思念,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喝到黄昏,又喝到天亮。后来应酬多了,酒渐渐的难以入口,酸涩难当,也就慢慢把酒放下来了。
现在的我,偶尔想起,也会倒上一小盅,抿上一小口,但再也喝不下去了。在这酒中,我尝过太多的滋味,青春的甘醇、友情的浑厚、爱情的甜美、志趣的清冽,也有失意的苦涩、物是人非的痛楚、人生命运的沧桑,所以,只能抿一小口,多了承受不住。
曹操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样慷慨淋漓的英雄气令人惊羡,但喝酒不是对歌,也非解忧,而是品味人生。人生百味,皆在酒中,一品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