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刘嘉慧看着闺女，看着看着好像闺女又变好看了。眼睛鼻子都像高紫峰，小嘴像她的，生下来这么大，将来个子估计也不会老低，希望她继承她帅爸爸的高个子基因吧。

刘嘉慧看着，想着，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儿子下午画的画。“妈，你说我们生了闺女，会不会有点对不起壮壮啊？”刘嘉慧抬头看满满奶奶。

“憨子闺女，你说这叫啥话？怎么会对不起小壮呢？虽然生了满满，小壮从此不能享受你们独一份的心疼，可是他从此有个个妹妹啊！又多了个除了你们的最亲的人啊！将来他们大了，有个啥事，兄妹两个还能商量商量。再往不好的地方说，等将来你们两个都老了，想到孩子在世上还有个兄或妹做伴，你们是不是也会感觉到很放心？还有，独生子的小娃子都太自私，什么都感觉老子第一。若是有个，从小跟他争争抢抢，对他将来过日子生活都有好处！你可别这么想了，孩子虽然是你们生的，可是将来能陪他们一直到老的还不都是兄弟姐妹啊，看着你们今儿个是夺了他的一份心疼，其实将来你们是给了他更长长久久的心疼照顾。哈哈，要是照你这样说对不起，那些年我前前后后生了四个，那我要说多少对不起，心里该有多少难受啊？”奶奶说起这话，信口就来，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事，对这种事她是有发言权的。

刘嘉慧听后直点头。高紫峰听完也感觉妈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总是不想让气氛太冷，他就又不正经的说话了。“妈，生我们四个，你一点也不会内疚的，这我绝对清楚。我们家，之前在村里是单门独户，总受人欺负，你拼命多生几个儿子，是为了壮大门户，长大了好给你撑腰，好给你出气！”

奶奶听到儿子拆她的台，竟然不生气，乐呵呵的笑了，还趁台阶骑驴的说：“憨子娃子呀，你还别说，那时我还真有那样的想法。在村里过日子，大家族和小门小户还真就不一样。你爸向来老实，遇事就往后退，家里大小事都是我这妇道人家抛头露面。这可碍着别人的眼了，被孤立，被流言，被非议，村里那些长舌妇们还总是把有的没的屎盆子往我身上扣。那些年我是真受气。当我忽了米虎胆老婆两巴掌后，那些搬弄是非的才消停了点，可还有一些暗里背里捣鬼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因为你们弟兄多还小，家里活也多，你爸就被绑着不能出去打工。地里那几年的收成也瞎，养活你们几个真是不容易，我们家每到春上都开始接不上顿了。紫峰，你还记得吗？你姥爷婆那时来我们家看你们，别的什么也不带，总是带一口袋粮食或者一大兜馒头。不是你姥爷婆，断断续续的接济，你们弟兄几个真是早被饿死了。细想想你爸和我，这爹娘当得，还真是失职啊！唉！不过总算熬过来了，你们弟兄几个都还算争气，现在都各人能养活着各人了。虽然没做什么大生意，没赚什么大钱，可是都能养家糊口。你和你俩哥还买了车，你弟弟的生意现在也稳当，过两年肯定也会买车的。现在算是好时候啊，只要你肯干，牢稳踏实，有恒心，不好吃懒做，不说大富大贵，一家子老少的自在日子都还是有保证的。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你们现在都是儿女双全，和和睦睦，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当年生你们四个，真是生值了。现在在村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呢！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也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小时候天天都愁着，你们长大也不知道会说下媳妇不会，谁知竟然说的媳妇一个比一个好。你说我们当老的还想要啥样的日子？我就想要跟前儿的日子，希望这样日子能够一直这样的长长久久过下去！”

奶奶说起来还没有停的意思，刘嘉慧和高紫峰听的都津津有味。他们知道他们的妈妈说起话来向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高紫峰突然想起刘嘉慧在妈刚进城时说妈的那话。妈自从住到高紫峰家待产，刘嘉慧就发现楼上楼下的邻居见她都开始微笑点头问好，不过话说了两句就扯到了高紫峰妈身上。“你家老太太身体好啊，你家老太太嗓门亮啊，你家老太太热心的很呢，你家老太太真是幽默有趣------”

刘嘉慧当时对她的婆婆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啧啧的跟高紫峰说：“咱妈是没有生在城里，咱妈是没有文化，要是生在城里还有文化，那可了不得，不说当个什么官也会当个什么经理！才来咱家几天啊，这人际交往的，都处理的步步到位。”

高紫峰试着坐了起来，竟然能起来了。他想去倒点水喝，就移步到了水壶边。可忽然想到妈妈说了半天话，肯定口干舌燥，就先倒了杯递给妈妈。妈妈接过水杯，脸上马上就开了朵花似的说：“哈哈，还是儿子会照顾人啊。嘉慧，你说，我还生啥闺女啊，紫峰从小都贴心，他就是俺心目中的闺女呢。还有你，也会照顾关心人，你看我来你家几天，你都给我买了两套外衣，一套睡衣，真是比亲闺女都亲呢！”

刘嘉慧听了后很高兴，高紫峰听后就又飞快打断他妈的话。“啧啧，妈，你又拍嘉慧的马屁。嘉慧坐了快一小时了，月子不能久坐的，把床摇下来吧。我也下楼转转，活动活动，顺便买点咱俩的晚饭。” “好咧，我的好闺女！”妈妈越说越高兴，顺便还去开他儿子高紫峰的玩笑。

叫高紫峰闺女，高紫峰妈可不是突然这样叫的。那得从高紫峰四五岁说起了。高紫峰从小都属于安安静静的那种，还长的清清秀秀。高紫峰妈在生完他弟弟秀峰后，对自己生闺女彻底绝望，可是又想要闺女想要的真切，于是就变相的把自己期盼闺女的心思，花费在了高紫峰身上。竟然给四五岁的高紫峰留了长发，扎起小辫。那时，高紫峰小，感觉还很有意思。可是稍微懂事后，发现同龄的孩子，总是取笑他。他就自己拿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去剪自己的头发。可惜他技术不高，把自己的发型剪成像狗啃的不说，还把自己星星指头剪了一道口子。

高紫峰妈当时吓坏，之后就再也没有给他留过长发。不过“大闺女”的外号却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上大学前。

他性格算安静的，喜欢看书写字画画种草养花。上学时，漫长的暑假他总是在自己楼上小屋度过，于是他同伴又把那小屋称作他的绣楼，每次有同伴去找他，走近他家大门，总是一声长长的吆喝：“大闺女，该下绣楼了！”高紫峰一开始还有点排斥，时间长了，知道都没有恶意，也不在乎了。可是高紫峰大了后，他妈妈竟然在乎别人叫他大闺女，还去骂那些叫他儿子大闺女的，尤其到了适婚年龄，他娘恐怕这会影响他儿子的名声。不过在高紫峰与刘嘉慧结婚后，紫峰娘又感觉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高紫峰虽然性格平稳随和，可是眼前一个堂堂正正男子汉是不容置疑的。今儿个，儿子很是拿她开玩笑，她就突然想起儿子以前的事，喜悦的翻了起来往昔，以来挫挫高紫峰在她面前，越来越油的那种猖狂劲。

睡了一夜，高紫峰的腰疼彻底好了。他怕又是好一阵，就拼命的左扭扭，右摆摆，前倾倾，后压压，竟然都没事，他精神身体都变得轻松。

可是太阳出来了，月亮好像就必须要落下似的，刘嘉慧却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不舒服。输液输的的手发麻，有的药水还带有刺激性，尤其是缩宫素，她感觉好像有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割她，从来没有这样疼过，医生说还要输三包，她想想都感觉生不如死。因为还插着尿管，她只能缩在床上，腿伸也不是蜷也不是。还有肚子上的腹带，勒的她直喘不上来气，可是又不能不勒，身子稍微动一下，就感觉肚子里面的东西，都想往外面挤。他奶奶的，这生孩子真不是人干的事，她在心里直想骂点什么。

高紫峰腰不疼了，他说老天终于开眼，好让他有机会，好好的伺候嘉惠坐月子。还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嘉慧的脚头帮她活动腿还有揉脚活动关节。可是他又不能完全体会刘嘉慧的痛处，还要乐呵呵的跟嘉慧聊天。“嘉慧啊，你看一年前，咱还纠结着生不生二胎，没想到现在孩子都会哇哇哭了！要是国家还放开三胎四胎，咱还接着生吧？”

刘嘉慧一听，立马大爆发，说：“说的轻巧！你咋不生？要是你来挨刀子，五胎我都要！”

高紫峰一看刘嘉慧反应激烈，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又很不知趣的说了一句，“我又不是女人，要是女人，你让我生六胎都中！”

“你以为你是猪啊？能生六胎。”刘嘉慧一时气愤，顺着高紫峰的话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