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漫卷
(2024-11-04 15: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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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喇叭花 |
北方的十月,秋色漫卷。那是一种熟透了的颜色和熟透了的质地,仿佛一支巨笔绘制的油画,又或是一双巧手缝成的彩色衣裙。我第一次近距离全方位领略了北方的秋天。
那些树木,层林尽染。
枫树、杨树、榉树、白桦、蒙古栎,所有的乔木,在夏天只是单调的绿,现在无一例外变成了三色树,红黄绿,各占三成,像翩翩少年头发做了挑染,在秋阳下相映成趣。
林间的鸟可比夏天热闹多了。麻雀们叽叽喳喳弄出极大的响动,东北人把麻雀叫家巧。它们藏在树叶间,或走在落叶上,因身形小,不太引人注目。灰喜鹊就在路边的树枝上跳动、飞跃,它们的羽毛是光滑的,尾巴长长的。
偶或跳出来一只松鼠,蓬松的尾巴翘得高高的,顶端还卷成一道弧线,像擎着的太阳伞。它精明的眼睛环顾四周,一点也不怕人,一边跳,一边倏地上树了,还抱着树枝俯视行人,好像在说:你来呀,来抓我呀!松鼠喜欢把果实藏在树洞里,备做过冬的食物,有时竟然忘了自备的食物藏在哪个洞里了。松鼠是一种极可爱的动物。
我在想,这些鸟冬天可怎么过啊,要知道,一旦大雪覆盖,将会几个月都不融化,而且越盖越厚,要等到来年四月才会冰消雪融。这些鸟,将巢筑在哪?将家安在哪?
树叶簌簌地落,环卫工人用风机把落叶聚拢,再装进麻袋,运走。
窗前的树枝,明明绿叶掩映,一夜秋风,就变得稀稀拉拉,像一个急性脱发者;又一夜秋风,那树就秃了头。我真实感受到了秋风扫落叶的威力和气势。
北大荒稻田画,是秋天一景。
一望无际的稻子,在秋风中翻起一层层金色的稻浪,阳光倾泻下来,黑土地,金稻谷,在发光,在闪亮。登高眺望,稻田里呈现出一幅幅精美的图画,主题有“我在三江有亩田”、“稻梦”、“数字北大荒”、“激情冰雪,相约亚冬”等等。在这辽阔的北大荒,土地、稻田,也可以这么有趣味,有诗意,有韵致。
这里,成了游客们秋日必去的打卡之地;这里,也曾是作家梁晓声的小说《年轮》、《知青》的创作背景。不知为什么,脑海里一直单曲循环着《年轮》里的曲子:“美丽的松花江,波连波向前方,川流不息流淌,夜夜进梦乡……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浪……”
如今的北大荒,不再是原来的荒芜之地,经过大规模的开垦,建设,成立了许多农场,盛产优质大米、小麦、大豆,成为中国主要的农业基地和最大的农业上市公司之一,是名副其实的“北大仓”,是天下粮仓。
我因此感叹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
阳光微暖,秋风不燥。漫步在松花江边,穿行在大街小巷,我感觉哈尔滨这座冰雪之城有着浓厚的异域风情,你看那俄式建筑,马迭尔酒店,秋林里道斯的招牌,仿佛穿越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再看那些小区或建筑的命名:纳帕英郡,香醍雅诺,金爵万象,雍景熙岸,溪树庭院……让人想到的不是一堆冷冰冰的钢筋水泥,而是有温度,有烟火气的家。
秋天的东北,生命极其繁盛。走着走着,你会发现一大片飞蚊在阳光下,树枝间飞舞、狂欢,有时闯进你的眼睛,有时钻入你的鼻孔。当地人把这种飞蚊叫做小咬,它的繁殖速度和数量是惊人的,存活时间又是短暂的。为了实现飞翔梦,它们勇于慷慨赴死,水面上成千上万飞行状死去的小咬就是例证。
小咬的真正消亡,要等到瓢虫的到来,这样说来,瓢虫应该是小咬的天敌了。而将瓢虫推入绝境的,就是那铺天盖地的茫茫的冰雪。我对东北这些有如昙花一现的小生灵深怀敬意,它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这气象万千又变幻莫测的大自然,它们来过,此生当无悔。
夜幕总是早早地降临,此时的风有点透骨的冰冻。弥漫在夜空中的,是浓郁的烤串味,这味道,对我这样淡乎寡味的性情是一种冲击,也是一次中和。我最喜欢听十字路口传来的吆喝声,细腻圆润,柔韧绵长,从万千种高高低低粗粗细细的杂音中脱颖而出,具有极强的辨识度。“麻~辣~羊头,麻~辣~羊蹄儿,肚包肉,羊捆肠,羊板筋!”如果不去买一些,实在是对着最美吆喝的辜负。
随着气温的下降,秋脖子将越缩越短,且看漫天秋色如何在凛冽的寒意中银装素裹,更加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