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碎了

文□冷清秋

　　喜欢上诗歌时，有个好友说，别喜欢诗歌了，喜欢诗歌的人都神经质，弄不好会自杀。你还是喜欢你的小说就好。我不想去反驳，毕竟心境不同，所思考的就会不同。但我是断然不会自杀的。倒不是多么鄙视那行为，而是红尘中，我贪恋的总是太多。即便是一只手镯一枚发卡，看到那刻，心就软软突突跳个不停。所以，我这类，定是不会轻易自杀的。

　　就像小说中描绘的那般，即便是自杀，总要选择一把漂亮的刀子才行。

    从款式到质地，到产地再到品牌。弄不好，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最初的选择就会落空。也因此明白，我这类向来是极好哄也极好养的。原本拌了几句嘴，被三两句好话软过来，便会跟着喜笑眉开忘掉所有。

    当然也有倔着性子不服输的时候，但那定是触犯了原则的时刻。

    首饰中偏爱手镯，因着这嗜好，藏着的有十几只。翡翠的，琉璃的，木头的，软陶的，玉石的，玛瑙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却也总牵着我的心。银手镯也有两只。一只是多年前买给母亲的，她老人家戴了段说是干活不方便就不戴了，我回家偶然翻得，手镯躺在抽屉里和那些针头线脑杂在一起，已经褪去原本的银亮质感。只是一眼，便觉得那手镯好生委屈，恻隐之下立马用软布擦拭重新带了回来。

    因着手镯较多，一直置于妆台不曾宠幸。但偶尔翻出来，阳光下细细观摩，便觉得每一只都是爱妃，我则是她们的帝王。受这种小资情态左右着，每次看到总也挪不开步子。所幸，这几年到底是年长些，已经不不像之前那般冲动，大凡是喜欢上了，千方百计的，哪怕是饿着肚子不吃饭，也要买了回来据为己有。但依然摆脱不了被那种做工精良，温润雅致的手镯牵着走的悲惨结局。

    像现在，绕在腕间的这只，就是去年逛超市看到，当时先是劝了自己走开，但没一会，自己又拽了自己回来。如是三番，服务员就拿出手镯诱我试戴。待妙物套在腕间，先前的决心终是崩溃，目光黏在上面再也舍不得挪开。索性不买其他，独买手镯戴上。那天后，这手镯再不曾脱下。内心蜜一样的感觉常在目光触及时悄然流淌，这美妙大概爱手镯的人才会懂。也是在去年，之前的那只金手镯陡然断裂，那时虽然万分遗憾，但疼惜的成分已经明显减少，想必某些时候，手镯也会和人和情感一样，并无二致。

    写到这里，想起有年在西安的天桥上遇到一只手镯。

    也是四月份的天气，手镯亮亮的躺在地上，闪着暗光。犹豫了一下，我捡起来，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手镯一下子就俘获了我的心。当然，我是站了那么一小会儿的。但幸好，并没有失主找来认回。但也仅仅是一小会儿，我就说服自己揣着手镯匆匆离开了。那手镯比我现在腕间的还要纤弱和美丽，或者并不曾胜出，只是我不知不觉在情感里将它美化了吧。人总是这样，不自觉的忽略身边最珍贵的。

　　有时，突然奇想，若是真的可以，下一辈子我就化作一只手镯，戴在心爱之人的手腕上。即便是睡觉也不肯去下来。若是她遇到了难处，在危难时刻我就毫不犹豫地跳出来，帮助她，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么一想，倒真的是疼惜我今天碎掉的那只手镯了。不知这手镯历经多少才来到我的腕间，叫我望上那刻就忍不住买了回来。也不知，它们于我究竟有着怎样的缘分。

　　痴心总是受累，痴心也总叫人心醉神迷。爱手镯，爱的自私忘我，这大概也是一种惩罚。

　　世间的事大抵总是如此吧。懂这份心的，自是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