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

春晚
文□冷清秋
除夕夜,已过了零点。春晚也接近尾声,手机里的拜年短信却“哔哔哔”响个不停。懒得看,也懒得回。每年都这样,都是些无聊之人所做的无聊事。
屋里的暖气养懒了我的惰性,自那个海誓山盟的男人离开,这个家一下就空了,大了。不会跳舞的我陡然滋生了想在房间跳踢踏舞的念头。我在吧台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妙妙,涂着睫毛膏的妙妙翻着白眼说,这世上没有那个男人是可以信赖的。妙妙是我在酒吧认识的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她和我一样过了蛇年就步入了三十八岁的半老徐娘行列,促使我们俩迅速走近的原因是我们俩共同的“人生经验”——彼此先后在两年前“恢复”了单身。
我是求之不得。妙妙斜睨我一眼笑,现在流行,祝贺我,也祝贺你。
我咧咧嘴,却笑不出来。妙妙又说,拍着我的肩膀轻轻缓缓语重心长让我想起我妈。吃一堑长一智,只有钱财是最实在的,别被猪油蒙了心。
睡前来杯红酒,这嗜好也是在认识妙妙后开始的。妙妙说,这世上有什么能比来一杯红酒更实在,更能带给我们愉悦呢。我点头,擎起高脚杯摇摇一饮而尽。
站在飘窗处,望着别人家橘色的窗户和窗内影影绰绰的人影,以及飘洒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欢声笑语。夜空时不时被烟花点响点亮点红,美到极致,魅到极致,也玄幻到极致。门铃就是在此时叮咚叮咚响了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碗当时还热气腾腾的饺子,接着饺子碗后面长出来的薛老大那张雪白粉嫩的娃娃脸,那娃娃脸冲我说:嫁给我吧!嫁给我我天天给你洗衣做饭包饺子!
我才不吃,也没有感动。端碗儿饺子来求婚这算哪门子事儿?敢情本姑娘缺饺子吃啊。年二十七我就在超市买了十包速冻思念,现在还有九包码在冰箱的冷冻室。可薛老大望着我说,这可是我亲手剁的馅亲手和的面,又亲手一个一个捏出来的月亮饺子啊。顺着手势望去,好像真是月亮饺子。可那又如何。凭他一个啥也不啥的小职员?我想都不想就将薛老大推出门。门内的我咬着牙冷笑,和我玩这套,你小子还嫩了点。姑奶奶我叱咤江湖这么久,会上你小子的当,拿碗儿饺子来糊弄,亏你想得出。可薛老大拍着门不罢休,他在门外不住声地嚷嚷,素素,那饺子真的是我亲手包的,很好吃的,你尝尝。
天,楼道内十二户人家,每户门后都有许多耳朵和眼睛。这下更不能开门了。
我又气又恨地冷笑,没脑子的猪,换个招数也比这个强。可门外的叫声却一声比一声急,素素,你开门,你开门听我给你说。我懒得开,也懒得看。红酒一杯接一杯下了肚。等后来醉意朦胧时,门外的声响也销声匿迹了。这不稀奇,现在男人都这样。
年初一刚一拉开门“扑通”一个黑影就栽了进来。
——薛老大!我怒火中烧。可他两眼珠子红红地望着我不吱声。
你是来端你的饺子碗的吧。给,我端起饺子碗递过去。可他不接也不走,杵在那儿说,素素,我是认真的。这点不需要解释,我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认真就可以解决的。瞅瞅他脚上那款式过时的运动鞋我叹口气说,你回吧,以后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薛老大就是在这句话后,扑过来将我拥进怀里的。他体形高大,身强力壮的,扑过来时带的我的身体一趔趄就跌进了他的怀里。我还没来及反抗,嘴唇就被他堵上了。原本我是想挣扎来着,可天晓得那天的身体软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初一饺子,初二面,初三腊肉干煸小青蒜。我竟然忘记了窗外的烟花。
元宵节我们去看花灯,远远瞄见妙妙嫣然成一朵花偎在一个男人身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我紧紧薛老大的胳膊问,你咋知道我那天会同意?
薛老大攥着我的手笑,我们谁又能拒绝得了真爱呢。
我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春天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