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宁大中文系的才女兼系花(②
更)
秦宛……
宛宛?
那一个坐在窗台上,神色恍惚,差一点想要跳窗的女孩子?
再仔细看照片,真的太相像,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照片上的人,美丽的脸蛋上洁净无瑕,没有那一块丑陋的疤。
而且,名字也那么像…铄…
会是同一个人吗?
“悦然,悦然?瑚”
走神的慕悦然被岑信之唤回神,“啊?教授你说什么?”
岑信之皱眉看着她,关切问:“是不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其实你可以在家多休息两天,等调整好了再回来专心上课。”
慕悦然最近饮食确实也是不怎么有胃口,看着脸色就有点不好,可是她刚刚并不是因为不舒服啊。
“嗯,我没事——”
她笑笑。
“好吧,那你先回教室吧,要是觉得不舒服,别撑着,跟班长请个假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岑信之收起相册说。
他本来是想开导加激励一下慕悦然,但或许她现在的状况还不适合一下子说得太多,慢慢来吧。
“好,谢谢教授。”
慕悦然起身,转身要走,突然又忍不住转头问了一句:“教授,刚刚您跟我提起的那个叫做秦宛的女孩子,是上一届的吗?那她现在毕业了一定也很厉害吧?”
“不是上一届的,大你好几届了,可惜的是,我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说到这个,岑信之叹气道。
慕悦然点点头:“那好,我就先回班里了,教授您先忙。”
微鞠个躬,慕悦然就走出了办公室,带上门然后往班级走回去。
-
回到班里,坐回位置上,慕悦然一直在想的都是刚才自己在岑信之那儿看到的那个女孩子的照片。
然后又想起那天在丽园,云汐忙着安慰宛宛,而她则跟禾苗在一楼里说话,禾苗当时也跟她说过那个宛宛来历不明,貌似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更激动了,照片真的很想啊,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啊,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宛宛就不是来历不明的了,她的身份就有迹可循了……
越想就越坐不住,好像立刻就去告诉自己嫂子云汐!
不一会,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就响了,慕悦然实在坐不住了,拿了包包到班长桌边,“班长,教授说我不舒服的话可以请假,我现在觉得自己接下去的课上不了了,想跟你请假回去休息。”
说着,右手轻抚了抚左手包着纱布的地方。
“不舒服就回去吧,你的请假可以允许。”班长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
慕悦然立马露出一个笑,灿烂得让班长看失了神,但是面前的人已经转身走掉了。
正是下课时间,没有多少人在教室里面的,慕悦然拎着包出去却还是显眼,因为进出的人没有谁是拎包的。
“来了不一会又走,这是上的什么课,还不如不来!”
刚去外面买了吃的回来的秦惠惠看着楼道口的慕悦然,她已经要下楼梯了,秦惠惠嘀咕道。
身边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肩,她不耐烦地转头:“干嘛呢?”
“你的王子,来了。”
同伴的目光看向一处,跟她挑眉。
秦惠惠跟着看过去,他们班级后门,果然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
那便是她们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张辛垣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了?”
秦惠惠目光看到那抹身影之后,就没有再移开过,如果可以,估计她连眨眼都不想眨眼了。
“不知道,在跟我们班长说话呢,估计是交代什么任务了吧又。”同伴说。
“走,我们走近点听听——”
秦惠惠扯着同伴过去。
“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又不是停在那儿光明正大地听,就是假装路过,大概听听看而已啊。”
秦惠惠拉着同伴走过去,越临近了,就越放慢了脚步。
“……她刚刚走了?现在不是才第一节课下课?”
张辛垣问。
秦惠惠觉得,光是听到他的声音都能让她心跳了。
“嗯,最近身体不舒服,两天没来上课了,估计刚才又撑不下,所以先走了,你要是有她的联系方式可以直接给她打。”班长回道。
“那好吧,我自己联系联系她,谢谢你。”
转身要走的张辛垣突然又想到一个事情,转身对要进班里的班长说:“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活动,你让你们班参加的人再准备准备,时间略有推迟,具体的时间下来了我再通知你们。”
说完之后他就走了,至始至终没有看到秦惠惠这一边。
可是这些都不要紧,重点是,秦惠惠听着他们说的那个人,怎么好像是在说慕悦然呢?
走进班里,她直接往班长的座位去,“班长,刚刚张辛垣要找谁?”
班长抬起头,皱眉,可还是回答了:“慕悦然。”
“他找她干什么?”还真的是,秦惠惠急了。
“我哪知道人家找她干嘛,秦惠惠,说实话我觉得你真的是对慕悦然的事情上心啊,我看你对她才是真爱吧。”班长半开玩笑半嘲弄。
“切,我爱谁都不爱她!”秦惠惠嗤哼一声,转身走回自己做卫生,心里却一直在想,张辛垣找慕悦然是要做什么呢,平常看他那么忙的,很少在这里碰到,难得见一次竟然是来找自己讨厌的人,真堵心……
慕悦然那个小妖精,就会迷惑男人!她心里忿忿道。
……
-
慕悦然一路走出学校,一面拿出手机给云汐拨过去,那边接通的很快:“汐姐,现在你在哪儿呢?”
“这一大早的,我还能在哪儿,在家呀,悦然,你已经在外面了?”
云汐那边声音有点惊讶,这个时间点,还以为慕悦然在家没起床呢。
“那你等会要出门不,等等我啊。”
“禾苗跟宛宛昨天才搬到新房子去,我想过去看看。”云汐在那边说。
“别,你先等我回家,我跟你说件事儿,很快就回来,你先别去,等我——”
慕悦然说完就先挂了电话,站在门外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说了慕家的地址,还让司机开快点儿。
这边,在家里刚吃了早餐的云汐,握着手机,心想慕悦然急着要跟自己说什么事儿呢?想不出来,放下手机,先去书房转转,找几本书,想给宛宛带过去。
慢慢挑选了好几本,装进个袋子里,不一会,慕悦然就回来了。
云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笑说:“什么事急着告诉我?”
慕悦然上前来,激动地拉着云汐的手臂:“汐姐,今天我去上课,在岑教授办公室里,他给我的看的相册上,竟然意外看到了他跟一个女学生的合影,那个女学生长得好像那个宛宛啊,而且名字就叫秦宛!”
云汐一听,怔住。
秦宛?
商誉他们调查回来的,云汐问了慕彦沉之后他告诉她,确实也提过这个名字,但是多的没有说,而后来商誉再查到的那一些,只告诉了慕彦沉,慕彦沉并没有告诉云汐,跟方家有关。
“真的,你才见了一面,不会是看错了吧?”云汐怀疑。
“真的真的,长得好像好像,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宛宛脸上有个疤,相片里的女生没有,可是真的长得很相似,岑教授说那个女学生是他教过的最得意的一个学生,是我们中文系的才女还是系花。”
才女……
云汐突然就想到了宛宛那天给她说那些古典风物的时候的神色跟模样……她莫名的,就是信了慕悦然说的话了。
可是,还是需要得到确认才行,她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激动了,宛宛的身世一直是个迷。
“如果真的很有名的话,网上或许还能查到一些信息……”
云汐立马去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输入秦宛的名字,外加选择词,宁大,中文系之类的,果然,有相关的跳出来,看日期,是很久以前的新闻了。
点出来看,只有一些文字的报导,就是获奖中有秦宛这个名字在。
云汐继续往下搜索,点进另一条之后,跳出来一副照片,上面的半身照,青春靓丽,慕悦然说:“就是这个!”
云汐一看,真的,跟宛宛一模一样,就是少了一块疤。
☆、以精神失常为由被禁锢在家里,生下的孩子则送去了孤儿院(③更)
此前,云汐从慕彦沉那儿知道的,关于宛宛的信息,全名秦宛,年龄二十七,曾有精神失常的病史。
后来慕彦沉说会继续查,她信他,就一直等着瑚。
却从来没有想到要上网来查她的信息,因为全国人口千千万,同名同姓的又何其多,怎么可能查得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但是,如果是有具体的事件,有关键词可以筛选缩小范围的,又另当别论了,比如说像是现在。
就读宁大,中文系的,还是才女,曾经拿过奖……
云汐可以确定,照片里的人,一定就是宛宛了。
看着那副半身照,那是宛宛多少岁的时候?笑容还那么地纯净,那张脸那么美,如果说是系花,一点不为过。
“没想到我今天去学校竟然意外收获这么个事情——”慕悦然在身边说。
云汐又点开几个链接看,都是各种获奖的报导,越看,心里就越有点激动了。
“我现在要去找你哥一趟。铄”
云汐合上笔记本,站起身。
“哦,那你去吧,我回房间睡觉。”慕悦然说,去慕氏的话她可没兴趣。
云汐本来打算要带给宛宛的书就先不拿了,跟慕悦然一起从房间出去,下楼后慕悦然回自己房间那边,云汐则往大门走去了。
“少奶奶,要出门吗?”
慕家的司机王叔就在门边跟守门的李叔说着话,感觉身后有人走来,转头一看,是云汐。
“嗯,对,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云汐点头。
“那少奶奶需要我送你不,我现在没事的。”王叔说。
云汐转头看向院子里的那辆车,“不了,我直接在门口打个车还快,等会说不定二夫人就要用车出门了。”
说完,她迈步往大门口走出去。
王叔欲言又止地,也没有再说什么。
云汐一路走出去,心想,上一次禾苗生病,她着急让王叔送了一次,结果就被传说她去丽园的别墅见宋梓睿,是她自己大意了,才给别人这样乱造谣的机会。
她也知道,慕家的很多下人都被姜蓉收买了,向着她那边的,现在又已经是到了非常阶段,慕彦沉都已经跟姜蓉摊牌了,她才不会把自己置身在任何可以避免的危险当中。
计程车,比慕家的车,更能让她有安全感。
一出来正好就有一辆,她招手拦下,上了车离开。
……
-
路上的时候云汐给禾苗那边打了个电`话,问她们在干嘛,禾苗说刚出了早餐吃了,正没事做,她在看心理学的书,宛宛也在看书。
云汐笑,觉得两人好用功,新房子瞬间像是图书馆一样了。“等会我过去,有话跟你说。”
当面说比较清楚,云汐赶紧先挂了电`话,让自己忍着。
到了慕氏楼下,付了车钱下来,径直走进慕氏的大楼里,前台的员工看到,立马站起来集体齐声喊:“夫人早——”
云汐一怔,这架势,把她给吓到了,可面上还是端着,含蓄地微微笑点个头,回说:“你们早。”
然后目光赶紧移开,往前走,脚步也更快,直到进了电梯里,呼——
大大松了口气。
合上的金属门上投影着自己的身影,看自己穿的,自己的头发……嗯,都没事,都整齐,以前都没怎么在乎这些的,现在,她突然深刻领会要当好一个总裁的老婆,得有多注意了。在外,特别是在自家老公的公司里,要注意形象,给慕彦沉争面子,也免得有些八卦的在背后又有话题可说。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一下子电梯就到了要去的楼层——
从电梯出来,快到慕彦沉的办公室门外,碰到慕彦沉的秘`书Ella。
“夫人——”
“你们总裁他,现在自己在里面还是有别人一起的?”云汐问。
“总裁自己一个人,您可以进去。”
Ella在前面领着,到了门前还是要先照例敲门,轻重适宜的三声,拿捏得很好。
“请进。”
听到里面的回答,Ella推门进去,就站在门边说:“总裁,您夫人来了。”
原本低头对着资料的慕彦沉立刻抬起了头,Ella往后让开,让云汐进去。
就要关上`门的时候慕彦沉吩咐:“送杯温水进来,尽量热一点。”
“好的。”Ella应下,关门出去了。
慕彦沉起身走过来,搂着云汐的腰,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嗯,早餐吃了吗?”慕彦沉搂着她过去沙发坐下。
“吃了。”
“吃的什么?”某人又问。
“牛奶麦片。”
刚回答完,慕彦沉低头下来,吻上她的唇,云汐以为就是简短的吻一下,任由着他,没想到……
他吻得越来越深,轻易地撬开了她的齿关,探入。
“嗯……”
云汐想躲开,被他扶握着肩不能离开,继续索取。
“尝到了牛奶香……”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轻声说,然后继续吻她。
这一大早的……云汐心中无奈,但只能配合着……
靠近他,他身上的气息很暖,吻,很火`热……
他搁在她肩上的双手慢慢下滑,紧搂着她的腰——
叩叩叩——
门口响起的敲门声让云汐瞬间回神,推开面前的他。
慕彦沉的脸色有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但又无可奈何。
亲自走过去开门,接过了Ella送来的那杯温水,他关上`门,这次还上了锁。
“你干嘛?”
云汐觉得好笑,谁让他偏偏是在吩咐了秘`书去拿水的时候搞这些小动作,时间那么短,当然会被打扰。
“先把水喝了。”
云汐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放下的时候说:“如果一直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担心自己做不到一天八杯水了。”
“如果?”慕彦沉挑眉,“我当然一直都在你身边。”
云汐不想跟他绕这些文字,说正事儿。
“那个,我今天知道了一些关于宛宛的事——”
“嗯,说来听听。”
慕彦沉点头,神色很平常,要她继续说。
于是云汐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慕悦然告诉她的那些都说了。
听完了,慕彦沉拿起她拿杯水,剩下的水已经凉了,他一口喝干。
云汐看到他的唇特意对着的是她刚刚喝过留下淡淡唇膏印子的那个位置,伸手轻拍他:“跟你说正事儿呢,别不正经——”
“对我来说这是很正经的事。”慕彦沉握着杯子笑,然后倾身过来在她耳边亲昵地说:“老婆,这叫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云汐无奈,“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就没有什么要发表的么?”
“那你想听听我所知道的?”他问。
云汐点头,又有先发现了?已经查到新的线索了?
“宛宛,确实就是秦宛。而且,她跟方绍为,曾经是恋人关系,她也是小宝的妈妈。”
云汐睁大了眼,这个消息,一句话而已,却让她震惊再震惊。
跟方绍为有关,是他的恋人……还是小宝的妈妈?
天——
“你不是在唬我的吧?”云汐不禁笑问。
这爆料太刺激。
“那你就当我唬你的。”慕彦沉不说了,反正这都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不要不要——你继续,继续说,我听着呢,你说的我都信!”云汐赶紧讨好道,伸手搂上他的脖子,期待地望着他。
“方绍为当初也念宁大,他大四的时候秦宛念大一,两人怎么在一起的我不清楚,方绍为对她很专情,那是宁大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很容易查。”
“那就算他们在一起过,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就是小宝的妈妈?”云汐忍不住问。
“秦宛怀孕过,方家的人曾找上她让她离开方绍为,跟着不久她打掉孩子,跟方绍为之间就开始感情不合,还玩起了消失,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方绍为曾经找过她很久,无果之后也出了国直到今年才回来。”
“其实秦宛没有打掉孩子,当时是去了外地的朋友家养胎,等生下孩子之后才敢跟父母联系,那时候方绍为已经在国外。她父母去接她回来的时候遇上车祸,只有她幸免于难,可因为车祸撞`击头部受伤,变得什么都不记得。”
慕彦沉顿住没往下,起身去按下内线电`话让再送一杯温开水进来。
“那后来呢?”这中途停住的,吊着云汐的胃口。
等水送过来了,他重新关了门过来坐,把水递给她,才继续说:“后来,秦宛被以精神失常为由一直禁锢在叔叔婶婶家里,而她生下的孩子,被送去了孤儿院。”
☆、这么多年,你还爱她吗?如果她还在这个世上,你还爱她吗?
时间临近中午,繁华的宁城,街道上车辆行人都很多。
明媚却不刺眼的日光,从高楼间洒下,一切都笼着一层淡淡的银白。
看着窗外,车子,人,一一掠过,却都没有入眼,因为,后座的人已经出了神。
途中经过了咨询中心所在的那一幢高级写字楼,再往前没有行驶很远,车子就在一个高级小区门外放缓了车速。
“夫人,进去是往哪里?瑚”
慕彦沉让属下开车送云汐过来,但是这属下是第一次来,还不太清楚云汐要去的位置。
话语声让云汐回神,她转回头,说:“我自己进去吧,就在这里停下就好。铄”
“这——”
属下为难了,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的问话让云汐觉得笨或者不高兴了,可他真的是第一次来不清楚地方啊。
“不要紧,我想走走。你回去吧。”
云汐说完推开车门下车,然后就自己往小区里面进去了。
属下从车窗看着,一直到看不到她的人影了,才将车开走。
-
这个小区,离她的咨询中心所在确实是近了很多,慕彦沉选择送这里的房子,可见他是有用心考虑过的。
云汐一个人往里面走,慢慢走,想着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后,自己的心更软更脆,听到慕彦沉说的那些关于宛宛的事情之后,她心里很久不能平静。
她知道,这个世上,确实有很多的人生活过得很好,也有很多人过得不如意,那么多种人,那么多种经历,各有各的辛苦无法言说。
可是,宛宛的事……
想象她曾经的优秀跟耀眼,再想到她现在的样子……还有,小宝。
那样一个情况与众不同的孩子,加起来,未免也太令人心酸。
那些往事细节慕彦沉也不一定能查得非常清楚,但目前所知的这一个大概,已经够云汐感慨又难过,假如她不认识宛宛,听到身边有这么一件事都会同情的,何况宛宛现在被她安排跟禾苗住在一起。
站在门口按门铃,很快禾苗就出来开门了。
这边的房子也是小别墅的户型,装修的风格很简洁,慕彦沉对她说过,如果她喜欢,简洁的基础上就方便她再设计。
可她今天再来,已经没心思去理会那些注意那些了,第一句问:“宛宛呢?”
“在她的新房间里看书呢。”禾苗往里头看一眼,让云汐先进屋里,然后关上大门。
“汐姐,除了吃东西跟偶尔必要的说话外,宛宛都不怎么喜欢理人,可是我看她,真的不像是精神失常……”
虽然宛宛在楼上,禾苗还是压低了声音。
除了还在丽园的时候那一次她想要跳窗外。
“嗯。”云汐点头。
“我今天刚知道了一件事,跟你说说。”
云汐考虑过了,本来这样的事情人知道多了不好,可是,她觉得自己往后要拜托禾苗更多的,所以需要让禾苗知道其中的原因。
“汐姐你说。”
云汐的神情有点严肃,看得禾苗心里都莫名紧张,等着她往下讲。
先去倒了杯水,不知道是不是被慕彦沉弄得习惯了,现在不管是在哪儿,云汐一有机会坐下,第一件事总是先弄一杯水在自己面前搁着。
用慕彦沉的话来说,多喝水好,她当然知道,只是有时候顾着事情就忘了做不到,现在因为他的在旁提醒,让她还真的慢慢习惯起来了。
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往客厅沙发走去坐下,禾苗也坐在身边了,云汐才大概把上午自己知道的事情跟禾苗说,比起慕彦沉告诉她的,她告诉禾苗的没有那么详细,但该说的都没有落下,而且,这些也已经足够让禾苗惊讶。
她的反应,跟云汐刚知道的时候一样。
听到了后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欲言又止地,好几次,禾苗才说:“哎,听着让人难过,怎么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禾苗,咨询中心那边你就先不要回去上班了,病好了可以好好在家复习你在学的课程,要考核的时候考好来,以后就不用只在前台,你该有更好的发展。”
“而且趁在家的时间,也可以跟宛宛有个照应,我估计还会把她留下来一段时间,她也不适合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就算知道了宛宛的身份,云汐也打算那么做,因为,宛宛本来就是逃出来的,既然让云汐碰上了,帮助了她,当然不会让她再回到原来的那种被禁锢的生活中。
四年不能出门,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概念,云汐根本无法想象,宛宛没有真的疯,已经是万幸。
慕彦沉没有第一时间把查到的事情告诉她就是怕她想得多,放在心里担忧的事情更多,但是,既然她已经都知道了,就做不到不理会了,之前她还想让慕彦沉尽快找到宛宛的家人好看情况把她送回去,现在知道这个内情,就不会再是那种想法了。
她要把宛宛留下来一段时间,只希望,能帮助宛宛得到一个最好的归宿。
而且,方绍为那边……他现在是什么想法,她也不清楚,还得先试着打探问问,一切,都急不来。
“好吧,我本来还想跟你提说回去上班的事,但一想到宛宛还在这里又觉得不是很现实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我也考虑过的。现在汐姐你这么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禾苗点头。
如果单纯是云汐让她在家复习不去工作,她或许会待不住,但是现在等于是云汐分配了新的任务给她,那在家里的意义又变得不一样了。
两人在楼下低声交谈了好一会,该说的都差不多说了,云汐望一眼楼上:“我上去看看她。”
-
楼上房间,长发的女子正坐在书桌前,单手支着脑袋,露出好看的侧脸,另一手的手掌轻压在书本翻开的页面上,看书看得很认真。
云汐站在门口看,那女子的随意姿态,让她想,几年前,她在学校,这样的一个随意的动作,或许就已经让班里很多男生看痴迷了吧。
她看书的时候,是沉静的,浑然忘了周遭的那一种专注,很吸引人。
正在想,看书的人突然坐直起了身,一转头,看到门口的她。
“云汐,你来了。”
宛宛浅浅笑着说。
“嗯。”云汐应了声,笑着走进去。
“在看什么书?”云汐问。
目光往桌面上看,宛宛正好把封面翻过来,是陈寅格的《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
这本书,这里本没有。
“今天商誉带来的,其实我已经看过了,但是不妨碍再看一遍。”宛宛说。
云汐暗想,商誉确实挺有心的,像是上次记得给禾苗带藕粉,现在又给宛宛带书,他那样的男人,那么细心,以后谁跟了他一定很幸福。
看到云汐来,宛宛没有在看书,问:“你的那个小侄儿,童童,没有跟来?”
“没有,今天周一,要上课了。”
“宛宛,喜欢小孩子?”云汐试探着问。
宛宛点头:“童童,很可爱……而且,看着他,我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呵呵——”
她说话的速度不快,语调悠扬,带着一份独特的沉稳,云汐一直在悄悄注意着,比之前刚遇到的时候,明显变化了些,也更开朗了一些。
或许,她对童童的那一种熟悉,是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有一个跟童童一样大的儿子——小宝。
云汐已经决定了,要给宛宛再尝试一下催眠疗法,效果如何再说,总要先试一试。
……
-
午后,宁城城郊山上的“云归”度假酒店。
云汐约了方绍为在这里见面。
她确实不是个喜欢把事情拖着的人,思量后,觉得现在能做什么,就先去进行什么。
“这儿的环境真不错——”
身后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脚步声也跟着近了。
云汐转回头的时候,一袭休闲西服的方绍为已经站到她身旁。
依旧是帅气的,云汐看着他的脸,却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小家伙这两天发烧,我确实没怎么睡。”方绍为笑了,“不好现在没事了,烧已经全退,有佣人照看着。”
难怪,单身的爸爸带着一个孩子,确实不容易,再说,方绍为真的很在乎小宝的。
“怎么会想到约我到这儿来,不怕慕彦沉以为我们俩来这约会?”他又开玩笑道。
“不担心,我跟他说过了,他知道的。”
因为觉得这个地方最安静,适合谈一些事情,所以她选择了这里见面。
“哦?看来感情真的很好,报纸上那些——”方绍为说到这里却突然低头一笑,“你们理会,生活只能怪总有那么些人,你高兴的时候,她不高兴。”
云汐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宋清雅,可是这都不是她今天找他来的重点。
“我们,到下面走走?”
午后的海边有阳光,还算得暖和。
方绍为点头,跟她一起往外去。
云汐斟酌了一会,才开口:“你介意我问你一些私人的问题吗?”
方绍为挑眉:“怎么突然会问这个,难道,是想给我做媒?我眼光可是很高的——”
他转开目光,看着面前这一片寂静无风的海。
“你先回答,介不介意?”
“嗯,你问。”他没有转回头,但同意了。
“宛宛的妈妈,当初我好像问过你一次,你说,她不在了……不在了,是指什么?”
有些事情,总有一天要提及,不会因为它是伤疤,就能永远掩埋。
“去世了。”他淡着声音,目光依然看着海。
可是云汐怎么感觉,明明那么淡的三个字,她却听出了另一种隐忍的东西。
“你确定?”云汐意外。
“嗯,我回来,去过她的墓前——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方绍为呼口气,转回头看她。
“不能。”云汐回答得很干脆。
或许他会觉得她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但是,今天,必须问清楚。
“OK——”对于云汐的坚决,这种少有,让方绍为妥协。
“你们为什么分开……她怎么去世的?”
“我家里不同意,后来就没有在一起了,等我回国,得到的是她已经意外去世的消息,就是这样。”
方绍为允许云汐问,但不代表他真能一直很好掌控自己的情绪,云汐感觉到,他回答得简单,但他内心波动很大。
“那现在,如果她还在,你还爱她吗,这么多年,你还爱她吗?”
“怎么可能,别说那些了——”方绍为笑了,那笑,却一点不好看。
云汐不会知道,她的话,句句都在他心里成刺。
“我们之间只剩下小宝,唯一只剩下小宝,所以,我不会放弃他的……”
方绍为转身,这一次,直接背对了云汐,看着另一个方向的海。
云汐看着他的背影,来之前,她打算得很好,还是赶不上变化,方绍为的反应,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对宛宛的爱还很深。
刚才就是他掩饰脆弱的样子。
“秦宛没有死。”
她平静说。
☆、慕彦沉说:我想过过二人世界
身前的人背突地一怔,然后蓦地转回身来,看着云汐,那神色,是说不出的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她叫秦宛?!”
他目光直直看着她瑚。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还有隐隐湿意未散去。
他的表情,是云汐没有见过的严肃。
“……说来话长,我只想先告诉你,她没死。”
云汐说得平静,可是她知道,自己这话,在方绍为心中的重量,一定无异于是一块从天而降的陨铁,砸落在了已经寂然的水面上。
方绍为突地笑了,那神色,是不相信的。
“云汐,我把你当朋友,不管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你都不该跟我开这样的玩笑——铄”
他摇摇头。
她已经不在了,真的不在了,那是事实。
“我真的没有骗你,而且,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云汐能够理解,一个自己以为已经死去的人,突然从别人的口中告知还活着……那个人还是自己曾经深爱的人……
方绍为看着云汐,那么认真地看着,说不出话。
他脸上的神色很复杂。
没有人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自己心爱的人已经死了,现在突然有人跟他提说,她还活着,他希望是真,但是又可笑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竟然还想要去相信这会是真?!
云汐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按动了一下,伸手递过来给他看。
“你自己看看,她是谁。”
方绍为目光落在云汐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是照片,一个长发女子的侧脸,单手支着头,垂眸在看书。
他的呼吸一窒。
心跳在那一刻都停了几拍。
里面的人是谁,他当然一眼认出来,他不会忘,不能忘!
简直是一把夺过云汐的手机,他再仔细看照片里的人,不像是曾经的照片。
曾经的她,头发从来没有留到那么长。
蓦地抬头看向云汐:“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的声音,气息都已经是不稳。
“因为这是我拍的啊。”云汐笑了。
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失而复得,她该先替他们开心,若还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日后再说吧。
方绍为紧紧捏着手机,仰头看天,不断深呼吸,然后再看着云汐:“如果你骗我,我会很恨你。”
照片是有,但是,怎么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她已经走了四年了!他还去过她的墓前。
云汐还是笑:“那若是真的,你要怎么?”
下一秒,方绍为走上来,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往回走:“带我去。”
他只想说这三个字。
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再说也不想再管,云汐给他抛出这样的一个重弹,他整个人已经凌乱
唯有亲眼见——
云汐知道他心急,可她自己现在可是个孕妇,赶紧道:“慢点慢点,人不会现在跑了,我不能走快。”
前面的方绍为放了手:“抱歉。”
云汐能理解他的心急:“我在后面走,你去把车子开过来?”
他点头,迈步往前去了。
如果是正常的状况下,刚才云汐说那样的话,以方绍为的心思,应该会疑惑或者说关心她为何不能走快之类的,但显然他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上去想了。
方绍为快步往坡下走,去把车子开上来一点,来接云汐。
云汐上了他的车,坐在旁边,下山,回市里,偶尔偷瞟他一眼,总感觉他连开车都快要不专心了,如果不是自己自领了证之后就很少碰过车,她真想说,让她来开算了。
“……我还有话要先跟你说,她现在的情况,或许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样子……你有点心理准备。”
想到宛宛现在的情况,云汐先跟方绍为提醒,但是显然,他似乎根本就没听进去。
“你先专心开车。”她忍不住道。
为了自己,也为了他的安全啊。
方绍为依然没说话,但似乎是听进去了一点,车速依然很快,往云汐说的那个方向开去。
……
-
车子拐进了云汐指示的那个小区,大门上很好看的艺术字体写着“泊岸”两个字,那就是这个小区的名字。
一直往里,知道离得越来越近了,方绍为心里越来越紧张。
握着方向盘的手,手心早已都是汗。
在一幢小别墅门前停下,云汐先推门下来了,上前去敲门,她也开始紧张了。
别人的重复时刻,而且还是这样的重复——
来开门的是禾苗:“汐姐你怎么又回——”
一开门看到云汐,禾苗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跟着云汐身后出现的方绍为后顿住。
“方先生——”
禾苗跟他打招呼,目光却看向云汐,是询问的神色。
“禾苗,我带他来见……”
话没说完,方绍为已经先越过她们俩,往屋内迈进去了。
云汐赶紧跟上去,说:“楼上。”
方绍为的步伐就一转,往楼上去了。
云汐跟着,禾苗关上了门,也赶紧跟上楼去。
-
楼上,正从房间里走出来要去禾苗房间的宛宛,听到蹬蹬蹬的脚步声,很急促。
一抬头,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楼上过道里,方绍为脚步硬生生停在离她快两三米远的地方,再无法往前。
在看到面前的人的那一刻,真正面对她的那一刻,呼吸再次窒住。
胸膛里,有一种已经无法言说的感觉,就快要冲破出来,那么激`烈——
呼吸急促的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真的弄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又在做梦。
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多看,目光只是凝在她的脸上。
“……宛宛?”
张嘴,试了又试,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声念出她的名字。
面前的人却疑惑地看着他,甚至,还往后退了退。
这个人,是谁……?
宛宛看着这个陌生男人,他唤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只是想要往后退。
心里突然莫名升起的那一种感觉……
害怕……?还是什么,嗯,应该是害怕吧,因为他不是她认识的人。
跟上来的云汐还有禾苗没想到两人直接在楼道里碰上了,没有再往前,原地站着远远看。
“宛宛?”
方绍为尝试着迈步靠近,宛宛却更往后退。
已经退到自己房间门口,背抵着门板的时候,门跟墙碰撞发出一声响,还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宛宛你不记得我是谁?”
方绍为上来手握着她的双肩,紧紧握着,问。
终于感受到她的体温,终于真正触碰到她,不再像以往,只是在梦里,一伸手,就没了。
“啊——”
宛宛害怕地惊呼起来,要挣开,嘴里说:“不要,不要抓我回去,不要回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脸颊边的长发因为动作移开,方绍为看到了她左脸颊上的那块疤。
“你的脸——”
曾经那么美的一张脸——
云汐一看这情况,担心好不容易才恢复起来的宛宛精神会再次变得像当初第一晚他们遇上她的那时候一样。
赶紧上前来,硬是插`入了他们两人之间,将宛宛搂住:“别害怕,别害怕,没有谁要伤害你,他……”
云汐转头看了眼方绍为,对宛宛说:“他是我朋友,是我朋友。”
这句话,是安慰她的,因为云汐刚才宛宛的脸上没有看到她对方绍为的熟悉,她是已经失忆的人了。
但是这一句话,对于方绍为,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已经管不得宛宛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可什么叫他是云汐的朋友,相比云汐的朋友的身份,难道他对于宛宛来说,没有别的更深刻的意义了么?
“宛宛,你不记得我了?”他看着面前神色惊慌的人,不敢相信,他们曾经那样,她能那么轻易就把他给忘了。
宛宛摇着头,退进房里,云汐也跟着进,同时转头对方绍为说:“你先在外边等,我等会隔离解释。”
然后方绍为面前的门板就关上了,将他隔绝在外。
他没动,没往后退一步,就依然那么站着,等着,目光,似乎能够穿透门板,让他继续看到那个人。
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来不及消化,此刻也没时间消化,脑子依然恍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过了一会,面前的门打开,云汐走了出来,看向还站在楼梯口边的禾苗,禾苗就会意地走了过来。
“你陪陪她,我们到楼下说话。”
“好的,你们去吧。”禾苗点头,推门进去再次关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不记得我,还有她脸上的伤——”
云汐让方绍为下楼,明显他还不想走,她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继续站这里一点用都没有,听我把事情说了,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他最终才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下来,云汐先去倒了两杯水过来,到沙发坐下。
两人打对面。
“宛宛失忆了。”
方绍为抬眼看她,神色很严肃。
云汐喝了一口开水,开始将自己怎么遇到宛宛的,后来慕彦沉又查到了什么,大概都说了,全告诉了他听。
而方绍为,从一开始的震惊意外,心情一直慢慢变化,随着云汐说到哪一段,他就会跟着有什么样的心情。
他的手心,依然都是汗,这样的情况,只有在几年前,当初听说秦宛出事,他赶回来的时候有过。
云汐说到后来,他低着头,撑着膝盖的双手一直在抓头发,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
云汐看着他的反应,心中也不好受。
“差不多这就是全部了。”
云汐端起水杯继续喝水,等着让他自己消化。
方绍为依然久久没有抬起头。
云汐起身走开,再去接了点水,没有回厅里,而是在餐桌旁坐着,她想要给他一个空间。
手机响起轻快的铃声,她拿起来看,果然是自己想到的那一个人。
一接起来就听到那磁性沉稳的声音说:“该回来了吧。”
“嗯,早回来了,我已经在禾苗这边了。”
云汐轻笑,知道他的“该回来”指的是她从山上回来。
“那等会我——”
“我想跟你说件事,彦沉……”
云汐先说道。
“嗯,你说。”她的语气似乎有点正经,慕彦沉听着。
“……我忍不住把宛宛的事告诉方绍为了,他现在……跟我一起在这边呢,刚才也已经见过宛宛了,可宛宛不记得他,我都跟他解释了一下。”
那边的人没说话,云汐好像隐隐听到了纸页翻动的轻微声,“彦沉?”
今天出门的时候她还跟他说,只是先找方绍为探探想法,结果一转眼就都说了。
“说就说了吧,我也没想过你能守住。”那边的人回,语气似有丝拿她没办法的无奈,轻叹。
云汐笑了,咬唇:“什么叫就没想过我能守住?”
有些事她能沉得住气,但是感情的事,总是容易令她动容。
“放心,你告诉我的那些往事我都没有说太多的,只讲了你查到的宛宛的一些身份,知道与他有关。”
低声说了几句,慕彦沉那边要忙,云汐就先挂了电`话。
再坐了一会,面前一道人影进来,站到她跟前。
“我想把她带走。”
“不行——”云汐站起来,缓了语气说:“现在不合适,我知道你心情的迫切,但是,她不记得你,不会愿意跟你走,这个急不来。还有你家里的——”
方绍为又不说话了,云汐看得出他此刻很纠结:“你可以来看她,但是最近她还是先在这里好,等你想到一个好办法,我们商量之后,我才能让你把她带走。”
“云汐,她是我老婆。”
“现在她也是我朋友了,我不会亏待她。”
方绍为还要再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到是家里打来的,立刻接了。
说了几句,挂断,云汐已经先开口:“你还是先回去陪陪小宝吧。”
她已经听到对方跟他说的是关于小宝的事,今天一见面方绍为也说过小宝这两天才刚发烧了。
“我明天再来。”
他转头看往楼上的方向。
“放心,人在这里,不会给你弄丢了。”云汐淡淡笑。
送他出去,云汐知道他不想走又不得不走。
临到了门口,转身,方绍为对她说:“云汐,谢谢你,别的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谢谢你,或许我能帮的不多,但是只要你以后有需要的,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都会尽力。”
“不说这些。”云汐笑了。
这一路走来,她跟方绍为不知何时已经跟朋友一样了。
看着他的车子离开,云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转头看楼上……接下来,问题的关键,就在宛宛身上,她能恢复起来吗?
……
-
傍晚的时候慕彦沉来接,云汐看车子不是开往慕家的方向。
“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快到晚下班高`峰,路上行人车辆都开始多起来。
“去吃饭。”
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人回道。
“不在家里吃?”
“我想过过二人世界。”
他又说。
云汐笑了,平常吃饭的时候房子里也就是他们两人啊,还要怎样的才算二人世界?
也没再问,转头看窗外的景,随他要去哪里,她都安心跟着就是。
车子开出市里,一直往郊外去,大概是今天一天做的事情有点多,午觉也没睡,云汐困得靠着椅背眯了一会儿,等她睁眼,车子已经要停在一幢房子跟前。
是城郊的别墅。
“所以我不想你管太多事儿,你看,累了吧。”他微蹙眉看她,伸手摸`摸她的脸蛋,然后道:“先下车。”
云汐从右侧下来,就被他牵着往大门走。
“修整好啦?”
之前发生火灾,她回了慕家,后来一直没有来过。
“进去看看。”放开她的手,改而搂着她的腰。
管家杨叔看到来人,立刻出来迎:“少爷,少奶奶——”
云汐点头笑笑,进去,环视客厅,再往厨房那边走去看,都跟原来没发生事情时一模一样了。
“先上楼休息一会再开饭。”
慕彦沉搂着她往楼上去,杨叔也大概知道了个时间,进去跟杨嫂说一声。
在楼上房间里坐下之后,云汐伸手锤了锤腿,现在怀孕真的不能跟以前比了,总觉得容易腰酸背疼什么的。
慕彦沉拿着一杯温水过来,搁在她身前茶几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动手把她的短靴脱了。
“……干嘛?”云汐望着他。
慕彦沉没说话,可短靴脱下来了,她还穿着黑色的长丝袜呢,他又动手去脱。
云汐想说她自己来,可是他已经动手,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大腿上长袜的边缘,往下褪去。
等袜子脱下,确实有种更放松的感觉,然后他坐在她身边,将她的腿横着搁在他大腿上,伸手开始给她按揉着小腿肚。
酸累慢慢消失,很舒服,云汐却有点不适应,让他给她按腿……
“不用这样,我躺一会就好了……”
“别说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他说。
云汐就乖乖让他弄,伸手拉了个靠枕过来搭在扶手的地方,躺下。
嗯,没想到他的力道,拿捏得这么好,这么舒服……
躺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身上有点重,她睁眼,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在自己跟前。
“嗯?”
她迷糊问。
“老婆,先起来吃晚饭。”
明明说的是这么正常的一句话,可是,云汐怎么感觉他的眸光那么深?
撑坐起来穿鞋,云汐以为要下楼,没想到杨嫂已经在他们房间的外厅摆了饭菜。
这一顿晚饭,慕彦沉一直在给她夹菜,跟平常一样,但怎么又感觉有那么点不一样?
怪了,云汐想。
吃好了,杨嫂来收拾了,慕彦沉就把门关上了,还上了锁。
刚好这时候慕悦然给云汐打来了电`话,云汐坐沙发上跟她聊。
慕彦沉没干什么,就在她附近转了几圈,云汐觉得他更怪异了,然后他突然过来,伸手拿过了她的电`话,对自己妹妹说:“我们要睡觉了,可以挂电`话了。”
☆、老婆,三个月的时间,到了
还没等慕悦然那边说话呢,慕彦沉真的掐掉了电`话,然后还替云汐把手机改成了飞行模式,随手搁到一旁去了。
“你干嘛呢——”云汐无语地笑了。
“去洗澡,早点睡。”
他拉她起来,进浴室去瑚。
“那个……”云汐欲言又止。
“嗯?”慕彦沉动手给她脱衣服,然后再利落脱掉自己身上的,边应她。
“你不是说……一起洗,会让你……”
云汐想提醒又不好提醒铄。
以前慕彦沉却是喜欢跟她一起洗澡,只要是他在家的时候,正好她也没有洗澡的时候。
但是自从她怀孕,慢慢地他就不跟她一起洗了,那一次他做这个决定,怎么说的——
——“一起洗澡,太容易把持不住。”
云汐当时就笑了,知道他这样确实辛苦。
可是,为何今晚又要……所以,她想要提醒一下他。
“不要紧。”
慕彦沉边说,边拧开了莲蓬头。
温热的水流顿时喷洒而下,肌肤接触到舒服的热水的时候,毛孔瞬间就打开了,像是在呼吸。
倒了沐浴液在大掌中揉搓起丰富的泡沫,他将她拉出来一点,然后把泡沫抹到她的肩上,胸口,移到后面的蝴蝶骨,在一路往下,带着泡沫的大掌划过那翘挺的臀,云汐身子轻轻一怔。
他将她再拉近:“抱着我。”
云汐听话地伸手揽上他精实的腰,小脸儿已经被水汽蒸腾得湿`润润。
这么近,她能感觉得到肌肤相贴的某处,很火`热,脸就红了……
……
再出来,是慕彦沉抱着她,身上什么都没有穿,只包着一张大浴巾。
将她放到床上,他去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云汐注意到,那只吹风机跟她现在在慕家用的一样,那是慕彦沉拿回来的,说是听朋友推荐的什么纳米离子的吹风机,吹头发干得快,静音,而且发质还会很柔顺。
天气凉了,他不希望她因为湿着头发太长时间容易着凉。
云汐躺到床上,全新的寝具,很柔`软,她盖着薄被,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
不一会,给她吹好头发的他拿着吹风机走开了,她倒进床里,脸蹭着柔`软的枕头,很满足。
突然床体下陷,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睁眼,又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眸光那么沉,那么深,其中,似乎还闪动着碎星的光……
“老婆,三个月的时间,到了。”
声音低沉轻缓,带着淡淡沙哑,能牵动她的心魂。
嗯?
云汐第一反应先是一怔,然后突然明白过来。抬手,手掌盖上他的俊脸,稍一用力,他的头就只能微微往后仰。
可下一秒就被他给握`住了,将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中,他低头看她的手指,很漂亮的一双手,手指白`皙纤长……然后头低下,唇靠近,他吻上了她的无名指关节上。
目光却抬起,凝着她,那么专注。
眸光幽深中暗金缓缓涌动……情意流转。
只是被亲吻手指,云汐却已经开始呼吸不稳。
他放开她的手,更低下`身来胸膛紧贴着她,沐浴之后的肌肤像是丝绸,轻轻一相触,那种细滑……他深吸口气。
再说话都是浪费时间,低头,吻上她的锁骨,他的声音越发低沉磁性:“我会很小心,不会伤到孩子的……”
云汐什么都说不出来,咬着唇,伸手搂上他的脖子。
慕彦沉就轻轻勾唇笑了。
复又低头,在她颈边耳后那一处,慢慢吻出一道红痕。
粉色小巧的耳垂被轻咬住,丝丝麻麻传入心……云汐全身一颤……
他的腿勾着她的腿,往旁分开去。
三个月没能亲热,慕彦沉前戏也折腾个够本儿,看着身`下的人儿脸色绯红动了情,才缓缓沉身,彼此契合。
那一刻,心满意足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抱着她,想就这样沉溺其中永不起来了。
呼口气,他沙哑的声音喟叹:“想死我了——”
声音低哑得几乎让云汐听不清,辨认一会才明白了,心中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忌着孩子,一开始她还放不开,但相比平时慕彦沉真的很小心了。
“放轻松,这样对孩子更不好,让他/她感受一下,我对你的爱——”
云汐咬唇无语看他,下一秒就被他噙住了唇。
感觉卧室温度有点低,他另一手往后拉过来薄毯,将自己跟她盖住,就挂在他腰下的地方。
一室静谧,只隐隐见薄毯下交叠的曲线起伏,呼吸轻喘——
……
-
次日
中午的阳光隐隐从窗帘的缝隙透入,可见,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好天。
一个转身,一丝光线落在脸上,照着云汐的眼睫。
被光亮影响得微微皱眉,同一时刻,身边躺着的人放开她,起身离开。
没一会,那光线就消失了,室内重新一片舒适的昏暗。
床体下陷,温暖重新靠近,一双长臂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云汐却已经是缓缓转醒。
几点了?
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按亮屏幕看。
……中午一点。
!
已经这个时候了?
“继续休息,管时间干嘛。”
埋头在她身后颈脖处的人低哑着声音道。
“一点了。”
最近确实喜欢睡懒觉,但是几乎没有睡到这个点子上过的,云汐说。
“嗯,我们可以睡一天。”
“你是猪啊——”云汐笑道。
声音带着初醒的鼻音,还有点点沙哑,格外动人。
身边的人翻身上来,压着她:“那不睡觉,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嗯?
云汐疑惑,接着就感受到了,薄毯下,他的大掌抚上她的腿,正往下滑。
“你够了啊——”
云汐无语,昨晚上不知道被折腾了多久,他的理由是:“忍了那么久,不能尽兴的话会成为一种身心灵的疾病。”
还扯到身心灵上去了,她心中好笑只剩无奈。
可是今天,她就体会到他身心灵得到满足之后,换她吃不消了,像是此刻,稍微动一动,全身酸疼的。
“我?我当然不够。”某人撑着手臂在她身侧,悬在她上方看着她,那双眸,又开始如昨夜一般,望着她,深沉得能把她吸住。
“我觉得自己快散架了。”云汐想哭。
“不要紧,我有始有终的,负责给你按摩,就像昨晚,你应该知道我按摩的技术……”
某人死皮赖脸地,开始亲过来,埋头在她颈脖间,然后……
然后就是,一个中午又过去了……
……
-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浴室里正有水流的声音,慕彦沉拿起手机看,来电是慕悦然。
“汐姐你们昨晚——”
“不好好学习,尽八卦这些。”慕彦沉淡淡的声音打断那头的。
“哥?怎么是你接的电`话!”那头的人惊讶。
“怎么不行,我跟她还睡一起,接她电`话怎么了。”
某人说话,越来越没下限,眼睛往浴室门瞥了一眼。
“那你让汐姐来听,我真有事儿要跟她说呢。”慕悦然在那头翻白眼道。
“她今天累了,有事你跟我说,我处理。”慕彦沉依然平静道。
“……那,没有了。”
有些事情,跟男人说不合适。
“真没有了?”
“嗯。”
“那挂了吧,好好休息,好好看书。”
那头的慕悦然不想再受唠叨,赶紧自个儿先挂了电`话。
慕彦沉刚把手机放下,云汐从浴室出来了,洗漱过后的她,整个人都清爽也清醒了。
“谁给我来电`话?”
“悦然。”
“说什么了,怎么不喊我出来接?”云汐道,昨晚他才挂了慕悦然的电`话,现在又这样,慕悦然有事不能跟她说怎么办。
“别理她,没什么正事儿。”
云汐无奈,去换衣服,从昨天来到别墅,一转眼,现在窗外的太阳又要西沉了。
慕彦沉走过来,看着她穿衣服,云汐还是不习惯:“穿衣服有什么好看,出去外头。”
“不,我喜欢。”某人靠着门板,慵懒地,眼睛看着,没往外的意思。
云汐再没理他,专心换衣服,等会她要陪慕彦沉一起去参加一个应酬,本来慕彦沉早收到了邀请,但却是今天才跟她说要她一起去。
整理好了,两人出门,云汐要换鞋,慕彦沉拎着过来,蹲下`身替她穿。
“伸脚。”他那么自然。
“我可以自己来。”她说。
“累了就别弯身了,我给你穿一样的。”
☆、如果我帮你赢下了这块地皮,你给我什么好处?
云汐心里说不出的暖,看他握着她的脚踝,穿进鞋子里。
最近天凉了,加上怀孕,云汐一直穿的是平跟的短靴,因为今晚是要参加应酬,现在穿的这双鞋子是高跟的。
慕彦沉蹙眉:“要不,你换个平跟?”
他刚想起来。
“不行,穿平跟去像什么样子。瑚”
云汐说。
出去参加应酬什么的,在礼仪上来说穿平跟显得不是很重视有点顺便,这样并不好铄。
“可我记得有说过,怀孕不能穿高跟鞋。”
他站起来,手臂揽着她的腰,跟她相对着,让她站着也有依靠的力量,不至于太累。
“就一会儿,没事的,到了地方难道没地方坐么。”
云汐笑了,他现在真是什么都为她考虑,心里幸福得都想要冒泡。
慕彦沉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会,才放开,心中叹,真是一开荤就总是会想着了。
“下楼吧。”
云汐怕极了他这眸色深沉的样子,赶紧道。
于是两人下楼来,慕彦沉一路细心牵着她,临到了楼梯口,看着那再平常不过的楼梯,还是不放心,索性弯身,长臂伸过她的后背还有膝弯,一把将她抱起来。
毫无预兆的,云汐吓得轻呼:“要干嘛——”
慕彦沉什么都没说,稳稳地将她抱下楼去,到了一楼厅里,才放下。
跟走上来的杨叔交代了几句话,他就搂着她走出了大门。
门外早已有司机等着,看到两人出来,立刻下车绕到后门边上,先拉开车门。
看云汐坐进去坐好了,慕彦沉才绕到左侧上了车。
司机启动车子拐了向,驶离别墅,往宽敞的大路上开去,回市里。
郊外的傍晚,景致怡人,云汐本看着窗外,突然感觉脚下有异样,转头一看,身边某人正脱了她的鞋子,让她的脚直接踩在垫子上。
“先休息一会。”他说。
这样不用踮着脚,确实比较舒服,她笑着看他,眼睛弯弯像皓月:“现在的你变得好体贴。”
“嗯,以前难道不是?”某人抬头,微挑眉。
“以前——”云汐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以前某人可是拽得要死。”
慕彦沉半眯眼睛看她,唇角斜勾起,却也不能辩驳,以前的他,好像确实是那样。
后面情意浓浓,前座的属下却只能目不斜视地专心开车……
-
据慕彦沉说,今天晚上的这个应酬,是受一个宁城的富商邀请。
那个富商打算移居海外,于是要出售自己在这边所拥有的一块地皮,而想要得到这块地皮的,除了慕氏还有别人。
因此富商宴请的这顿晚饭,其实另有深意。
车子开到一幢别墅跟前,门口大敞着,有管家在门口相迎。
“慕总,慕夫人,欢迎来到陆府做客,请随我来——”
管家恭敬打了招呼,转身领着两人往里面进。
他们来得不是最早,但也不是最晚,进去到客厅,里面已经有些人在了。
云汐跟在慕彦沉身边,挽着他的手臂,显得特别小鸟依人,但神色很淡然,一直保持微微的笑容,让在场的别的女眷看到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慕彦沉在宁城,在上流人士的交际圈里,谁人不识,却鲜少看到私人的应酬中,他带着太太一起出席。
而最近,他跟云汐领没领证是不是合法夫妻的事情又被炒上了新闻,更是令大家对云汐好奇了。
再来,在这些人当中,在这些男人带来的女眷当中,云汐算是年纪最轻的一位太太,并没有为了撑场面而硬是要做跟自己的年纪气质不符的过于端庄的装束,一袭米白色蕾`丝裙外套着一件浅薰衣草色的短款呢子风衣,倒显得既有设计感又清新柔美。
跟穿墨色笔挺西服的慕彦沉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最养眼的一对。
不一会,这别墅的主人也就是那一个富商出来了,邀请的客人们也都差不多到了,大家在管家的引领下都到餐桌前落座。
云汐很少跟着慕彦沉出来应酬,特别是这样私人邀请的晚餐,于是在慕彦沉身边一直很安静,面对不认识的人来寒暄礼貌应对,偶尔该微笑的时候微笑。
这房子的主人叫陆远,五十多岁的年纪,云汐席间听他的意思,是打算一家移居海外了,讲的内容其实跟地皮没多大关系,都在闲聊一些别的。
可是云汐知道,往往输赢就是在这样的闲聊之间就定了下来。
人家手上有好货,今晚到来的客人都是冲着地皮来的,都想拿到,慕氏给得起价钱,但也不是唯一价高的一家,陆远最终会选择谁,完全看他自己的心意。
某些有钱人就是这样,讲究眼缘,一起吃顿饭,觉得谁谈得来或者突然对了自己的意,就成交了。
但相比某些会说话的宾客,慕彦沉却依然显得那么淡然,邀请他来他就来了,但不代表,他会为了一块地皮就对人笑,虽然他也确实想把它拿下。
云汐心中有数,却也不免想,慕彦沉带自己来,自己是否能够帮得上他什么呢?
那边有一个企业的老总,席间一直跟陆远聊得不错啊,会不会等会地皮就成了他的。
一直到饭后,大家转到客厅里去坐,云汐看到有佣人扶着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老人出现在大家跟前。
“陆远的母亲。”
慕彦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声对她说。
云汐了然,看着那个老人,陆远已是中年,那么他的母亲至少也是快八十来岁的人了,虽然由人扶着出来的,但看着挺有精神,一身改良式的中式旗袍,搭着大气的浅褐色毛皮坎肩,气质很好。
其实陆远的家庭也有背景,只是近几年已经慢慢移居海外所以在宁城已渐渐被人淡忘,这一次回国,除了处理掉手上的那块地皮,就是要把自己年迈的母亲接到海外去一起生活。
这些,慕彦沉简短地跟云汐提了。
陆老太太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扫望面前的人一眼,不知道跟自己儿子陆远说了什么,然后,就由佣人扶着往后面那单人的贵妃椅坐过去。
陆远笑看着在座十几位宾客,说道:“大家的诚意陆某都感受到了,正因如此,到底该将地皮签给谁更是一个左右为难的事情,刚刚与家母说话,倒是令陆某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不知道如何抉择,那么就选一个有缘人。”
有缘人?
在场的都低头私语。
这玩的又是什么?云汐心想,刚刚慕彦沉也跟她说过,这个陆远,一家人都是有点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笑对众宾客的疑惑不解,陆远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一个佣人手里端着一个垫着黑色丝绒布的方形托盘走出来,站定在陆远身边。
云汐看到,那人端着的托盘中,有三个精致的盒子。
三个盒子大小不一,且都是合上的,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是何物。
“这里有三个盒子,每个盒子里分别装着一样东西,等会我会出一个题目,大家看过盒子里的物件之后,选出答案,答对的人,陆某就与之当场签下协议,也好让这件事早日定下来。”
陆远所指当场签下的协议,自然就是关于那块地皮的转让了,在场的人再次意外,没想到费尽心思,最后却是用这样一个办法决定。
而也让众人更疑惑,那三个盒子中,到底装的是些什么?
陆远跟身边的佣人示意,一个佣人就走上来,将三个盒子依次小心打开,然后,那个端着托盘的佣人走下来,顺时针方向,将手里端着的东西展示给在座的十几位宾客看。
慕彦沉不慌不忙,抿着红酒,倒是云汐显得比较好奇,很多的宾客带来的家眷,更是伸长了脖子看。
慕彦沉低调,而且为了怀孕的云汐着想,跟她坐得比较靠后,所以好一会,那佣人才端着托盘到了他们跟前。
云汐这才看清了,三个盒子,从左到右依次是:飘绿翡翠手镯,全彩碧玺项链,还有一枚通透的白水晶。
看过之后,佣人端着托盘往别处去了,云汐转头对身边的慕彦沉说:“镯子好漂亮。”
“喜欢?”
慕彦沉挑眉,以为她只对水晶感兴趣。
“嗯,颜色很柔和。”云汐笑说。
“三件东西大家已经都看过了,接下来,我的题目就在纸上,大家把心中的答案写好,由我来揭晓,谁是答对的那一位。”
于是,又有一个佣人端着托盘下来,但这次,是给每一个宾客发了一张折起的浅黄色小卡片。
慕彦沉接了,修长好看的手指将纸片打开,上面只有四个字——“你最珍贵”。
微眯了眼睛看着卡片,有些疑惑,又像是思索什么。
云汐凑过来一看,嗯?
重新坐好,淡淡笑了,没说话。
三样东西里,什么最珍贵么?这是陆远的意思,还是陆老太太的意思?
不过不管是谁出的题目,还真的挺有趣的。
同样拿到卡片看到题目的人,很多都表示不解,陆远又提示:“简单来讲,其实就是大家把自己认为三件物品里最珍贵的那一样名字写下来就对了。”
而他身后,陆老太太端着一杯茶,正缓缓抿着,云汐看到,她的手上,也带着一个飘绿的翡翠镯子呢。
“你猜,是什么?”她目光看着那边,却问身边人,语调轻快。
“……手镯?”
慕彦沉看向她,这三样,似乎都是女人才喜欢的,他不是很了解,何况,刚刚云汐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对那个翡翠镯子的喜欢,她的眼光,他信任。
况且,他再不懂这些,平常也不少听过那些贵妇人们谈论“翡翠”这一个话题。
云汐笑了,说:“碧玺也是宝石,那个全彩的碧玺,珠圆大粒,颜色艳泽通透,串珠排列间隔也很讲究,其中还有多颗是蓝碧玺。”
“蓝碧玺很值钱?”
他又问,每当遇到这些,云汐就像是给他科普知识的老师。
“蓝碧玺少有,一般一整串里面有个几颗在其中就不错了。”
云汐拿起自己的温开水,慢慢喝。
目光看向其他的宾客,似乎都胸有成竹,即使本身不懂的,身边也有家眷提点,那些夫人们,平日手上身上戴的宝物就不少了,当然对这些也不陌生,她们心中有数。
慕彦沉从自己内袋里掏出碧色笔身的钢笔,拧开盖子,笔尖就要触到小卡片下方的空白处,并未落笔,转头看云汐。
“我选哪个?”
云汐放下水杯,转头对他笑得灿烂:“如果我帮你赢下了这块地皮,你给我什么好处?”
那狡黠的神色,那精致的小脸儿……如果不是此刻身处这样一个场合,慕彦沉真想好好把她亲一顿……再吃一顿。
深呼吸,他说:“我的都是你的,人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还不可以。”
云汐咬唇,轻嗔一句:“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
然后倾身,凑近他耳边,跟他耳语了一句。
慕彦沉挑眉,望着她,微眯着眼,神色有疑惑。
云汐却催促:“写啊,信我不?”
慕彦沉勾唇笑了,笔尖终于落在卡片上,刚劲有力的字迹,写下他们俩的答案,再在角落签下他的名字。
不一会,就有人来将卡片收上去。
在场的也就十几个不到二十人,有些还是带来的家眷,所以真正的卡片没有几张,要一一看过也很快。
陆远看那些卡片的时候,神色很正经还有点严肃,可是当拿起某一张打开,他的脸色就显出诧然,随之似乎还有淡淡笑意。
而在场的,几乎都胸有成竹,觉得其实陆远出的这个题,太好猜。
陆远转身去跟坐在贵妃椅上的陆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只见她轻轻点头。
走回来,陆远看着在座的,笑着说,“我本以为会是个难题,没想到,还是有人猜对了——”
目光望向慕彦沉这一边,他笑着说:“恭喜慕先生,接下来,我这块地的主人就是你了。”
然后他就吩咐身边人去拿协议书。
在场的其余宾客都很失落,其中有一个,就是刚才在饭桌上时特别能说话的那个老总,提议道:“这个题目很容易猜,应该说猜对的人不少,为何单单选了慕氏?可否让我们看一看他的答案,跟我们的是否一样?”
慕彦沉虽然平日冷脸惯了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但是现在事关一块地皮,一块大肥肉,没有人愿意相让,也就顾不得得罪他了。
“对啊,让我们看看他写的是什么,是不是跟我们的一样。”有旁人符合道。
慕彦沉却只是双`腿交叠而坐,不置一言,神色悠然。
果然,还是自己老婆最厉害,他转头看向她,唇角轻勾,眸中都是深情爱恋。
那个答案,应该只有她会猜,他们怎么可能跟他写的一样。
为了让大家信服,陆远让佣人把那些卡片打开,一一给众人过目,大多数人都选的是飘绿翡翠手镯,接下来少数人选了全彩碧玺项链,只有一张卡片上,刚劲有力好看的字迹写着“白水晶”。
“怎么可能是白水晶!”有人提了音量道,话语中明显不满。
“对啊,虽然我们也不是很懂这些,但是白水晶总不可能比翡翠还要贵重吧?”另有人也说道。
云汐依然安静坐着喝她的开水,平静看着那些人在质疑。
陆远的目光却转到了慕彦沉身上,说:“既然大家质疑,那么我只有请慕总来为自己的答案解释一下。”
慕彦沉转头看云汐,求救的神色,可怜的眼神:“老婆——”
云汐正喝水,看他这样儿,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幸好没事。
她看向陆远,笑说:“陆先生,这里可有相机借我一用?”
陆远点头,跟身边人吩咐,不一会,就有人给云汐送来一架专业的单反。
云汐一看,很不错的相机,心里满意了,站起来,挂着相机往最前面走去。
慕彦沉依然坐姿随意,目光却紧紧跟随着她的身影。
“对于这个答案,我只能用事实说话,大家先看吧,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要耐心,要看到好东西,是需要耐心的。”
云汐笑着道,面对那么多人的目光毫不怯场,并转头对陆远说:“陆先生,可否先将这里的灯全关了?”
陆远却并没有意外,点头:“可以。”
“此外,我还需要一个强光手电。”云汐又说。
有佣人即刻去拿上来。
“我还需要一个人等会帮我照明——”
才说完,手电已经握在一个人的手里,她抬头,看到是慕彦沉。什么时候上来的?
“那就麻烦你给我打下手了。”她笑,此刻,在这样的场合,两人显得是那么默契十足。
慕彦沉已经等不及想看,她到底能变化出什么来,而在场的人同样的心态。
只见云汐将那枚最不起眼的白水晶拿出来,置放在铺着黑色丝绒的桌子上,头顶的灯已经熄灭,四周变得很暗。
然后让慕彦沉依照她所说的方向照明,强光打在那枚白水晶上,晶体越发通透。
她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视线,目光紧紧地凝着那枚白水晶,呼吸都几乎很轻,现场,也没有谁发出声音。
几乎是过了两三分钟,周围的人都开始变得没耐性,云汐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沉住气。
一定可以看见,一定可以的——
她依旧变换着视角,慕彦沉看着她这样,也很疑惑,但是他不担心。
终于,云汐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不确定地再仔细看了一下,稍稍视角不对,她要的东西就会不见。
找准了位置,她拿起相机,对着白水晶连拍了几张,然后从小窗返回去看刚才拍的,那一瞬间,黑暗中的她,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慕彦沉看怔了。
她直起身来,说:“好了,现在可以把灯打开了。”
顿时,头顶上的大灯亮起,那一瞬她还有点不适应,眼前一片花白。
“到底是什么——”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
云汐将相机递给陆远,让他自己看小窗上的照片,陆远的眼中除了惊讶,还有赞许的光。
然后,他让佣人将相机拿下去,给宾客们一一看过。
慕彦沉当然也看到了,相机上,那一枚在黑暗中异常通透的白水晶,内里,竟然清晰地出现了根根分明蓝色的“针”——
☆、梓睿在酒吧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普通灯光下看,这确实与普通白水晶无异,晶体纯净通透——也确实,就算是再好的白水晶也不能跟翡翠碧玺相比,因为它的种类不算稀有,比较容易取得。”
“但是,实际上,这一枚宝贝不叫白水晶,它的名字叫——‘蓝针’。瑚”
云汐看着面前的众人,神色淡然地开始介绍。
“‘蓝针’是一种很特别的水晶,如果按照种类划分,应该属于异象水晶的一种,平时肉眼看如同普通的水晶一样,却在黑暗的环境中,对着强光照明还有选取一定的角度里可显现蓝色的‘针’状,一层层、一片片,有的像激光、像羽毛、像闪电——散发幽幽的蓝光。”
“平时这些美丽都隐藏起来,只有在特定的角度与强光下,才能够有所显露,相传,只有足够幸运的人才能够拥有。”
听着云汐的介绍,大家又再看相机小窗里的照片,几乎没有谁听说过这个东西,更没有人看到过白水晶当中能有这么美丽丰富的一种呈现。
“观察‘蓝针’需要细心和足够的耐性,随着观察角度的不同,它是时隐时现的,有时候差一点点角度,就完全找不到它们,很有些灵异的感觉。有一个关于它的传说……幸运天使的羽毛坠入了凡间,作为神的信使向期盼幸运的人们赐予来自神的恩典,凡获得‘蓝针’的人就能得到神恩赐的幸运。因此‘蓝针’,也叫天使的羽毛。”
云汐侃侃而谈,对于这些她所喜爱的,她不敢说自己已经了解得够透彻,但此刻以自己所知的来应对,已经足够了。
后面的坐在贵妃椅上的陆老太太,手中依然端着一杯茶,转头,目光透过金丝边框的眼镜望向不远处的云汐,苍老的双眼中已有些浑浊的眸色,显出些不一样的神采,她看到的是云汐的背影,身形妙曼纤瘦的一个女生……却显然很有见识。
陆远听着云汐的讲解,同样心中赞叹,面前这些人,都属宁城的上流人士不错,见多识广看过的宝物也一定不少,但是,他也并不觉得他们其中就一定有人能在三样宝贝当中,选择出那一样最普通的,并发现了它隐藏的美铄。
“当然,即使是‘蓝针’,也分好次,如同翡翠碧玺同样有优劣。‘蓝针’可以分显性跟隐性,若是不需要强光照明不需要选取角度就可用肉眼观察到的,那就更像是晶体当中包含的棉絮或是杂质,称之为显性,并不珍稀——珍稀的是这样的,看着通透纯净无瑕,纯净到没有任何一点瑕疵,却可以在特定的光线跟条件下显出丝丝幽蓝的光,隐性的‘蓝针’,才是珍品。”
说完,云汐转头看向慕彦沉,这些人里面,他是她最安心的依靠,自然而然地,就会寻找他的所在。
而慕彦沉看着她的神色,依然那么温柔,可是他的心中,对她的赞赏却更加深了。
以往知道她喜欢这些,也了解这些,有时候听听她讲,觉得很有趣。
但是现在在这样的场合里听她讲解,想到她说的‘蓝针’不易观察,想到她刚刚在黑暗中凝神专注的模样……想到那一枚普通的白水晶经过她的拍摄显现那么美妙的景象,他只觉得,她真的特别美。
从以前,她来慕家第一次给他做催眠治疗……到现在,她的身上,一直依然有他没有发现的惊喜,她专注,自信,聪明,知识广泛又带着那么些神秘……让他如何不深陷,如何对她不爱。
她是一座宝藏,值得他用一生去慢慢挖掘,慢慢探索,慢慢欣赏。
“陆先生出的题目是‘你最珍贵’,翡翠跟碧玺固然是宝贝,可我想,我刚刚已经解释了为什么我们选择的是它了。”
云汐目光扫向那枚白水晶,说完这一句,跟陆远微微点个头,然后与慕彦沉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宾客们再不能说什么,他们就算因为对这个东西不认识而依然有疑虑,也无法辩驳什么。
陆远也当然高兴地再次宣布,将与慕彦沉当场签下转让地皮的协议。
云汐安静坐在位置上,目光看着前方,慕彦沉跟陆远交换签名文件的样子,心里总算有些成就感,能帮上自己所爱的人,那种感觉说实话比自己得到了宝贝还要高兴。
大家还在闲聊,慕彦沉跟陆远签好协议之后,两人还站在前方说会话,一个人来到云汐身边,弯身客气道:“慕太太,我们老夫人想请您到偏厅一见。”
云汐转头看,是先前领着她跟慕彦沉进来的那一个管家。
陆老夫人?
云汐心中疑惑,但毕竟是陆远的母亲,刚刚慕彦沉又刚拿下了地皮,她虽觉得疑惑也不好拒绝,于是说好,起身随他走。
那边的慕彦沉正跟陆远说话,目光却一直有关注着云汐所在的方向的,突然看到她起身,他望过去,身边的陆远就说:“不要紧,我母亲想见见令夫人而已。”
慕彦沉点头,这时,跟着管家往偏厅去的云汐转回头,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两人目光相对,她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眼睛弯弯似皓月,牵动他的心弦。
那是让他安心的笑容。
那一刻,慕彦沉领悟到,他跟她之间,已经是多么深沉的相知的爱,这一辈子,得一默契的伴侣相随,足矣。
-
随着管家来到偏厅,果然看到陆老夫人已经在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了。
“陆老夫人——”云汐作为晚辈,先客气打招呼。
“慕太太,请坐。”
陆老夫人道,这也是云汐第一次真正听到了她的声音,因为刚才隔得远,她跟陆远说话云汐是听不到的。
声音苍老,温和却隐含威严。
云汐点点头说好,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佣人就送上来一杯热茶,淡淡浅黄色。
陆老夫人让佣人都先下去,偏厅里就只剩下她跟云汐两人。
云汐看了一眼面前端放的那杯茶,因为她现在怀孕,咖啡戒了,茶也很少喝,基本上就是喝温开水。
“放心,你先喝一口尝尝。”
看出她的顾忌,陆老夫人道。
云汐端起来,还没`入口就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小小抿一口,有微微清辣刺激着舌尖。
是姜茶。
“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现在天气转寒,每天多喝姜茶,可以温宫安胎。”路老夫人又说。
“老夫人你怎么知道——”云汐意外,脱口而出。
陆老夫人笑了,那张苍老的脸上皮肤依然白`皙,也并没有什么老人斑,神色温和:“我活了一辈子,什么没有见过,看东西,已经不止能看表面了。”
云汐笑笑,没有再多说,既然已经知晓,她也不用再承认一次。
“不知道陆老夫人找我来,是想要说什么呢?”她主动问。
陆老夫人将茶盏放下,推过来一个盒子,云汐看到,跟刚才在外面所见的那三个盒子差不多,都是黑色丝绒的精致盒子。
她不动,也不问,就是微微笑着,有点疑惑的神色看着陆老夫人。
“刚刚慕太太认出了‘蓝针’,我这里还有一样,慕太太能否帮我看看?”
云汐挑眉,这才动手打开了盒子——
……
-
“去了那么长时间,说了些什么?”
云汐刚从偏厅走出来,就看到等在外的慕彦沉。
原本送她出来的佣人看到慕彦沉来了,就点个头安静地退开了。
云汐走上去,主动伸手牵住他的手,轻声说:“帮陆老夫人看个东西而已。”
慕彦沉挑眉看她,有点神神秘秘的呢,不过她不说,他也不会那么八卦的去问,总之应该不会是他一定要关心的事情就对了。
“你们聊完啦?”云汐跟着他一起出去,往大客厅里。
“嗯,我们回家。”慕彦沉说。
“可以走了?”
已经到了客厅,云汐看到,人好像跟刚才一样多,没有谁走了呢。
“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只要想走。我们也出来好一会了。”
云汐知道慕彦沉又是担心自己累着,说:“我不要紧的,而且,今天晚上来这一趟,还意外让我看到了一件好东西呢。”她笑。
慕彦沉也笑了,站在大客厅的边角,不顾会被旁人看到,伸手轻捏她的脸蛋:“我老婆又让我长见识了。”
“我也很荣幸能让慕总充当我的副手听我指挥呢。”她躲开他的大掌,笑说。
刚刚关了灯拍“蓝针”的时候,因为专注,她的语调自然就比平时会严肃一些,那个时候真是把慕彦沉当助手一样地,指挥拿着手电的他光线往哪边移动一点,斜着照或者垂直,各种要求。
想他平日里都是指挥别人的份儿,这样的活儿,好像委屈他了。
“只给你一个人当助手,我心甘情愿,而且,几分钟的时间而已,拿下的是一块地皮,很划算。”他悠然道。
两人这边说话,那边,陆远的目光穿过来往的人,看过来。
以前他听闻过慕彦沉的名字,也知道慕氏在宁城的影响力,但是因为已经把重心移到海外,这边就没有太关注了,因此跟慕彦沉交情也不算得深。
却没有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他娶了个妻子,还是这么个特别的女人,聪明,有见识,这样的女人总是会令人印象深刻,她跟慕彦沉,很登对。
有佣人过来身边,跟他低声耳语一些事情,他的目光就转开了。
慕彦沉牵着云汐要过来打声招呼然后回家,往客厅中央走去的时候,云汐突然脚下一滑——
最近大概穿平跟的鞋子穿习惯了,一下子也不好掌握平衡感,被滑了一下,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身边的慕彦沉一感觉不对,转头看到,搂在她腰上的手紧紧稳住她的身子,才没让她真的摔了。
“还好?”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紧张看着她。
云汐呼口气,心有余悸,但幸好他在。点头:“没事。”
低头看地上,光亮的地板上有一小滩不知道是油渍还是水渍。
管家上来说:“真不好意思,让慕太太受惊了。估计是刚才哪位客人不小心把酒水洒了,我这就让人来清理,两位请先到这边来坐。”
“不坐了,我们直接回家。”
慕彦沉冷着声音道。
他本来也是打算过来跟陆远打个招呼就走了的,没想到还突然弄出来这么个意外,幸好是有惊无险,要不然。
“别这样,我不是没事嘛。”云汐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大好了。
“抱歉,真的抱歉,是我们疏忽了。”管家只能一再赔不是。
陆远转头看过来,发现有情况,就往这边走来了,听管家说了事情经过,道:“真抱歉,让令夫人受惊了。”
“感谢陆先生今晚的邀请,也感谢陆先生最终选择了慕氏,时间已经不早,慕某想先告辞了。”慕彦沉直接道,脸色很淡。
确实是很直接,而且刚刚才一起谈了一笔生意呢,陆远却没有介意,笑说:“好,下次有机会再聊。今天幸会慕夫人,希望下次也有机会再见。”
云汐赶紧也跟着微笑点头,然后管家就上来,领着她跟慕彦沉往大门的方向走去了。
出了陆府,门外有他们的车等着,属下看到慕彦沉跟云汐出来,即刻就从驾驶座下来,给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
上车后,启动离开,慕彦沉又扫视了云汐身上一眼,云汐笑说:“真没事。”
他弯身替她把高跟鞋脱了,又让她的脚直接踩在垫子上,但是不得不说,那一刻,云汐觉得全身都放松了。
“都是这鞋子——”他望着她的鞋,如果鞋子有感觉,估计会被他的目光看得想躲起来了吧……
云汐笑了,头靠着他的肩头:“真好。”
有他呵护着,关心着,这种感觉真好。
慕彦沉顺势将她搂进自己怀里,胸中轻叹了口气。
前座的属下,又只能目不斜视地专心开车……
……
-
因为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慕彦沉就没有让回郊外的别墅,而是让属下开回了慕家去。
车子停在院子里,慕彦沉跟云汐下车,穿过院子往楼上走。
才上了楼走到过道里,慕彦沉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摸出来看,看到是商誉打来的,直接接了,另一手松开,示意云汐自己先进房里去。
“你先看着现场情况,我马上过去。”
云汐才要走进房中,听到慕彦沉回答的这句话有点不对,脚步顿住了,转头看他。
慕彦沉挂了电`话走上来,说:“梓睿在酒吧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你自己乖乖在家休息,不用等我,早点睡。”
“怎么了?”听到是跟宋梓睿有关,云汐关心问。
那一个,从认识到现在,就跟她有一种说不清的亲切,她把他当朋友,何况,他还是慕彦沉的好兄弟。
“没事,别担心,有我呢,商誉现在也在,你进去吧,我走了。”
慕彦沉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转身重新下楼。
云汐看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道里,却不是很安心。
宋梓睿到底怎么了,而且还是在酒吧里……那样人多混杂的地方……
她走进去,换了鞋子跟衣服,坐在沙发上一直想着,有点担心。
不一会,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还吓了她一跳。
拿起来看,看到是慕悦然的来电。
才刚接起来,就听到那头慕悦然的声音咋呼着说:“汐姐,我哥在不在?”
“不在,刚刚出去了。”
“宋梓睿出事了!刚刚我跟同学在酒吧,他也在,不知道怎么跟人家打起来了,对方估计也喝多了——哎呀,总之现在就是已经一身是血地被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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