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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三先生四因说讲演录9

(2022-03-14 10: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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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思考

文化

杂谈

分类: 思考

第九讲  道家:帮助存在的方式

西方人依实有之路讲形而上学(metaphysics in the line ofbeing),西方形而上学一开始就从(being)着眼,什么讲有呢?什么叫有呢?是从动词to be”来。中文没有动词“to be”,那么,中文怎么了解这个存有论(ontology)呢?文字没有,但思想义理总可以接触到这个道理。所以乾嘉年间人说:训诂明而后义理明。这话并没有必然性。训诂明了并不一定义理明,当然不识字不成,识字勉强说是必要条件,并不是充足条件,光识字并不能了解义理。

中文没有动词to be”,但你不能说中国人没有存有论的思想,中国人对天地万物也有一个说明的方法。那么,他从什么地方讲?就从生之谓性这个讲。中国人从表示存在。《道德经》讲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第二十五章)这个就是存在,在有天地以前它就存在。儒家讲生生不息,也是从这个地方了解存在。中国的存有论,本体宇宙论,是动态的。西方从to be”了解being,柏拉图的讲法是典型的,那一定是静态的。这是哲学的大分水线。你能够从这地方往里入,把握西方的形而上学,主要是ontology,了解中国的本体论(ontology)、宇宙论(cosmology)你可以写成论文,这种论文写出来有哲学训练的价,这就叫做哲学的论文。这是可以讨论的,这是训练人的思考,这是一个入路。一个人做学问投入不投入就是看你有无入路,有入路就可以投入。思考问题,想一个是一个,由这一个可以牵连到那一个,牵连久了便可豁然贯通。

哲学系统那么多,哲学家那么多,都受历史文化的影响,所以有西方哲学,有中国哲学。哲学本来是讲普遍的道理,虽然有普遍性,但也有特殊性。譬如:他是西方人,语言文字上有动词to be”,这个很方便,他就从这个地方了解存在。讲出一套来,这种讲法一定是静态的,而且是念的,中国人从什么地方表现存在呢?就是从字表示,也是个动词,生就是个体存在。这样了解存在是动态的了解,所以儒家讲生生不息生生不息不是动态吗?因是动态的讲,所以讲本体论就涵着宇宙论,中国人本体论、宇宙论是连在一起讲,没有分开来成两种学问。但西方人讲形而上学分本体论(ontology)和宇宙论(cosmology)

儒家从讲存在,大家都知道儒家讲生生不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但并没有人知道儒家从这个地方讲存有论的观念,没有人讲这个问题。最近四、五年来我在台湾讲学,喜欢讲这个观念。学生一听有画龙点睛的好处,所以很楚,这是两个典型的形态。还有道家。道家不从动词to be”讲存在,也不从讲存在,道家从这个地方讲。《道德经虽然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第二十五章)也是当存在讲,但要想去说明:这个存在如何能够被把握住,这便要通过。这又是一个入路,是个消极的形态。这不是静态、动态的问题,而是消极、积极的问题。

儒家的动态或是柏拉图的静态,都是积极的讲法,道家不是儒家那个动态的,也不是柏拉图那个静态的,它是消极的讲法。玄妙就从这里出,因平常不这样想。道家从这个地方讲,所以它是消极的。道生之,德畜之这个不生之生,这就是消极的形态。道家什么是消极形态呢?这要通过文献一句一句地讲,这不能乱讲。

《道德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第四十二章)这文句怎么讲呢?道生一什么意思?《道德经原文没有说出来,一般的讲法不成义理,不成个观念。讲一个观念要成义理才成,成义理就是你原初没有这样讲而你当该这样讲,才能站得住,才有逻辑的一贯性。古今那么多讲法,还是王弼这个年轻人聪明,他讲得最合适。他根据什么讲呢?他根据《庄子讲,根据庄子•齐物论里现成的话来了解,他的讲法成个义理,符合道家的精神。道生 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为什么不说三生四,四生五等等呢?一定要到三停止,说三生万物,这是一个界线。一、二、三成一体,这跟基督三位一体一样。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地方才说明万物,就等于道生万物,一、二、三,是对于道本身的一种体会。就好像通过三位一体来体会上帝一样。说三生万物,就等于说道生万物。

但是,什么叫道呢道是个抽象你对于道怎么理解呢?道是个空洞的观念,儒家有儒家的讲法,道家有道家的讲法,但是,都是讲道。所以,道是一个客观的、空洞的、形式的观念,就看它那个内容,你如何去了解它,就是看你的入路。你从那个路往里入,这个很重要。道是个空洞的名词,所以韩愈原道篇有两句话说得很漂亮,道与德虚位,仁与义定名。什么叫道与德虚位?就是道与德是个形式名词、空洞名词,你说你的道,我说我的道,就看你从什么立场说。儒家从仁、义了解道,这是道德的入路,拿仁、义来证实它,通过仁、义才能了解道的具体而实的意义。但道家就不是通过仁与义了解。就好像上帝,亚里士多德了解的上帝通过pure form来了解。耶稣了解的上帝通过pure spirit来了解,那才是正崇拜的对象,那才是宗的上帝。这就是各道其道。

道家的道是空洞的字,究竟它的实意义(real meaning)、内容意义(intensional meaning)如何?这个内容意义道家怎么表达呢?道家是通过”“这一个体会的过程来了解道的实意义。通过”“是一个方式,再进一步通过一、二、三这个转化过程。从道转成一,由一转成二,由二转成三,通过一、二、三这个过程把道的实意义表示出来。一、二、三如何了解呢?王弼了解得好,这个不能乱讲,不成个义理是不成的。王弼根据庄子,通过有、无、玄来了解。一、二、三就等于有、无、玄。从那里说一,到有出来,说二,有、无统一起来就是玄。玄就是恢复道的实意义,本来道是空洞的名词,通过有、无、玄辩证的发展,它那个具体而实的意义才显出来。显出来,道才能恢复其具体而实的道,这时候的道才可以产生万物。因为真实而具体的道才能产生万物,抽象的思考中的道不能产生万物。

根据什么说王弼是这样讲?王弼根据庄子哪些文句发展而讲的呢?齐物论云: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又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一。一矣,且得有言乎?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二,二与一三。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王弼讲一、二、三就是根据庄子这段文讲的。

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这句话很难了解,没有人能讲得明白。这句话文句很楚,没有训诂上的问题,也没有错简的问题,但不容易讲明白,大多是乱发议论。郭象那个注就不成,一大段漂亮文章,但只是乱发议论。这两句话根据前面几句话来,以指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指之非指也;以马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马之非马也。下面就说: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照玄思讲,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似乎很容易懂,但很难得其确意。道家讲玄理,这就是玄理。这玄理跟前句以指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指之非指也;以马马之非马也,不若以非马马之非马也而来。这所据的前句很难。这所据的前句是根据公孙龙说指非指马非马而反之以说。公孙龙讲物莫非指,而指非指。此两语虽然很难讲,但指是意指之指却很楚。至于其讲白马非马,其意义更楚而明确。但庄子借用此故实的时候意思跟公孙龙完全不相干,他可以借用那两个辩论当作一个典故来发挥他的一套,庄子这个地方是借用,他不是照公孙龙的原义去了解。公孙龙什么讲指非指呢?你要读公孙龙的指物篇

指物篇最难了解,不楚,因全篇文章不表意,文句句法之间的关连记号太少,不能使语句表意。所以要详细讲,你要加一些观念,才能使人懂。如果把你加上的东西抽掉,我还是不懂。冯友兰、劳思光的讲法就是手术动得太大,把他们加上去的话抽掉,意思仍然不明白。公孙龙是名家,他有论点,很逻辑的。白马篇》《坚白篇》《名实篇》《通变篇都很楚,就是指物篇楚。但通篇不楚,而物与指之分,指是意指之指,这却很楚。

指物篇头一句就说:物莫非指,而指非指指非指就出在这里,庄子借用指非指来说他的玄理。公孙龙讲的是名理,庄子是借用他讲名理时候所讨论的论点来讲玄理。这个地方,你们要分别开什么是名理,什么是玄理,讲玄理的态度跟讲名理完全不一样。庄子完全是讲玄理的态度,所以,他有些话很漂亮,说出来很容易懂。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说的是玄理,这句话用名理的态度讲是不通的。

《指物篇物莫非指,而指非指是名理的方式讲,他有一个论点,这个是意指之指,但光照这个意思讲,通篇还是不能明白。到庄子借用这个讲玄理的时候,他就把这个指当作手指看。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两句语法相同。公孙龙白马篇白马非马,并没有说马非马白马篇论辩得很楚。庄子没有了解公孙龙的原意是什么,也不管公孙龙是什么意思,庄子只是藉此问:你一面说指非指,一方面又说马非马(在庄子,白马亦意许是马,白马非马就等于马非马),不是自相矛盾吗?所以,他说:以指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以马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句中的非指”“非马,若作负项或反项看,则非指即指外的东西,非马即马以外的东西。如是,则句意便是:你拿一个指头说这指头不是指头,明明是自相矛盾不过拿指头以外的东西来说指头不是指头”为佳顺也。非指若是指以外的东西说,则粉笔,桌子都是非指什么拿粉笔表示指非指就好一点?我还是不懂。以非指”为指以外者,这只能表示指以外者不是指,并不能表示指非指。下句以马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意思相同。郭象注说一大篇漂亮话,但统统不相干,不能落在文句上。所以,读书不能硬来,看讲不通了,要放下,头脑要活转一下。

这个非指当该怎么看,我刚才讲非指就是指之外的东西,a-aa加以否定就是-aa是正项-a是反项-a就是a以外的东西。我们看到字很容易一下子想到negative term,即把非指”“非马当一个负项看,当负项看,我虽然不知道非指”“非马究是什么,但一切指以外的东西,马以外的东西都可包括在非指”“非马里面。但是,负项这个观念是很高度的形式逻辑中的抽象观念,中国人没有这个抽象观念。-a当负项看,就是a(non-a),是个名词。中国人用非指是否是这个意思?中国人以前似乎并无负项名词之观念。这个字似当作否定表示,是否定语句:不是a(is not a),而并不是肯定语句:是a(isnon-a)is not a”从命题形式来说是否定命题。照亚里士多德的形式逻辑看,is not a”跟isnon-a”相通,相通意思是相同,故可以互换(换质)。这叫做二价逻辑,根据二分法来。但这是纯形式逻辑,抽掉一切内容。若顾及实际内容,从知识判断看,就要三分。三分就表示“is notaisnon-a’”不一样三分就是一、是a(is a);二、不是a(is not a);三、是非a(is non-a)数学是遵守二分法的,故有负负a等于a(-(-a)=a)。若完全讲形式逻辑,二分法就够了。若顾及到内容,则须三分。所以康德讲知识判断以及范畴总是三分。

中国人以往没有non a”这个观念。先秦经典用字是什么意思?都是用作否定的意思,那么,这个地方是关键。庄子以指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以马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非指”“非马这个不当作negative term不是-a而是作否定语句。非指就是根本没有指,根本无所谓指,非马就是根本没有马,根本无所谓马,把你说的指、马,根本否定掉,这表示一切东西之命名,都是假名,都是约定俗成,随便加上去的,它本身根本无所谓指,也无所谓马。那么这不是把”“根本否定掉了吗?这才能否定得住,这样说指非指”“马非马才能说得通。这就是玄理。讲名理,指非指”“马非马,是不通的,是自相矛盾的。

拿这个根本无所谓指”“根本无所谓马之观念来表示指不是指,马不是马,这讲法不是通了吗?这表示天地万物的散名都是虚妄,说天地跟说指一样,都是假名。天地也就是像一个指那么样,万物也就像一个马那么样,都根本无所谓天地,也根本无所谓万物。一切名相辨别都是虚假,执着于此便有许多争执,起无谓的风波,人间便不能相谐和融通而一。若能明乎指非指、马非马之玄理,则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一。我的生命与天地万物的生命息息相通,成一个谐和的整一。这岂不是都在无言的自在独化之中吗?所以庄子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一。一矣,且得有言乎?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二,二与一三。

然是一了,还能有言吗?这就表示无,即所谓心行路绝,言语道断。可是然说它是一了,还能无言吗?这就是有言,然有言就属于有。“既一矣,是客观而绝对地讲,是郭象注庄所谓冥也“既已谓之一矣是主观地讲。我说它是一,然说它是一,还能无言吗?当然是有言,有言就有名言所指的对象,这就是二。这个意思明白了,则一与言二,二与一这句话就可以明确地说出来。“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就是有言,这就落于迹上去了。言就是名言,我们拿这个名言去指说作对象看的。这个可以作对象看,就是那个名言的对象。”既可作名言看,也可作对象看。譬如:粉笔可以作名言看,我们名之曰粉笔,粉笔是一个名。当天地间有这个东西时,粉笔也是个对象。粉笔可以当名看,也可以当对象看。所以到有言这个地方,名言与名言底对象之二就出现了。二就是对偶性(duality)的意思。认知关系都有对偶性。那么,二与一这个是什么呢?这个就是原初那个绝对冥一的谓之一这个地方藏有名言与对象的对偶性,那个就在这里。这地方的再归到原初无言中绝对冥一的无,这时候就说二与一。到三才生万物,这便是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巧历不能得岂不是无穷无尽的万物吗?故必须到三停止。这是什么意思呢?

通过一、二、三这个把道表示出来,所以,到三这个地方才能说三生万物。就好像《道德经》讲有、无、玄。玄之又玄,妙之门。这个地方才能说妙之门。玄才能肇发道的具体性,把具体实的道恢复过来。当然是必要的,也是必要的,但光通过”“,道只在我的思想中,只在我们的抽象思考中,所以,一定是无而非无就是有。就是有也不死在有,所以,有而非有就是无。此二者同出一门,这就是玄。通过有、无的圆融才能恢复道之道。光是停在那里,或者光是停在那里,那是我们思想中的道,不是道的本身,道的本身两面都有,而且二者是圆融的,这是玄。玄就是归到道的实意义,停在那里,停在那里,都只是我们思想中的道。通过一与二而至于三,到这个地方,道的具体而实的意义才显出来,其实就是道生万物,道生万物,就是道之所以道通过一、二、三这个辩证的三位一体来展现,这一种表示的方式叫做辩证的表示。这个是正辩证法的运用。

老子一定要通过有、无、玄来展示道,而庄子则通过一、二、三表示道,要不然道是空洞的名词。故王弼即根据庄子此文来通解老子道生 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样一、二、三就讲得通,这个讲法一点不错的,这样讲才能成个义理,而且不违背道家精神。一般的讲法是根据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和。(《道德经)第四十二章)来解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阴阳是二,阴阳合在一起就是三。冲气以,就是阴阳合在一起,代表三。这是落在气上讲,气不是道,这不是对道的展示。老子明明说道生一,并没有落在气上讲。落在气上讲,形而上的道便没有了,这种讲法不成。《道德经》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和。这话是例证,从这例证象征那一、二、三,对于那个一、二、三作一个象征的表示,从现实上说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和。这不是说一、二、三的本义。

王弼根据庄子解老子能成个道理,有说性。所以,我说《道德经》的头一章的是一,是二,有、无混一,就是玄,玄就是三,到的时候才是妙之门,就是三生万物。你光说,不是妙之门,光说,也不是妙之门。一定是无而非无就是有,有而非有就是无,一定来回不能停下,停下就不玄。这就是曲线的思考,冲破形式逻辑的思路。形式逻辑里面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是一定的,一定就没有玄。白就是白,方就是方,没有玄,逻辑、数学、科学范围内没有玄,不能乱的。但道家讲玄理,老子说,一定是无而非无,无而非无才能显道的徼向性,才能显出它的灵活的意义。所以,老子说一定是无而非无,无而非无就是有。但说有不是死有,一定是有而非有,有而非有就是无。这就是来回回环的曲线玄谈。这种玄谈要很精察,你的文字才能说得楚,要不然越说越糊涂。所以要有训练。哲学的人文字表达力都很强,陆象山、朱夫子的文章都很好,罗素的文章楚得很。头脑楚,表达力强,一般人没有那么楚。

这一课讲了道家,道家不通过是什么,也不通过儒家的来说存在,道家通过来保住天地万物的存在,这种保住就是作用的保存。最后就是通过不生之生来保住天地万物的存在,这种保存就是归根复命,返朴归。所以,道家不是对治这个,它是养这个生。这样一来,天地万物都在观照之中得其自在独化之大常。这是道家的一套。这一套很玄的,跟一般讲本体宇宙论很不一样。只有中国人有这种头脑,因有实际生活的体验。

道家已经很难了解,若再讲到佛就更难了。佛通过什么来说明存在?佛没有通过是什么之是,也没有通过生之谓性,也没有通过来说明存在。它麻烦得很。佛通过无明来说明天地万物,唯识宗说唯识所变,识就是无明,虚妄分别。所以,佛讲无自性,如幻如化。从无自性,如幻如化再进一步如何能够保住如幻如化的万法呢?佛除病不除法。这更麻烦,更难了解。佛这个系统看穿了也很美,道家也很美,所以历来很吸引人。聪明才智之士不喜欢讲儒家,因儒家太老实。你能把佛、道家讲明白就很了不起。一般人只是妄谈释、道,并不能了解。但以其有趣味,有浪漫性,故随便妄谈之。儒家固老实,但其崇高庄严而伟大,人们便不能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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