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后汉书方术传——华佗篇》
(2016-03-18 14: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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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后汉书方术传——华佗篇》
今天,读后汉书卷八十二下·方术列传。对方术一词颇感迷惑,经查证:(1).学术,特定的一种学说或技艺。与道家所谓无所不包的“道术”相对。《庄子·天下》:“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古之所谓道术者,果恶乎在?曰‘无乎不在’。”(2).泛指天文(包括星占、风角等)、医学(包括巫医)、神仙术、房中术、占卜、相术、遁甲、堪舆、谶纬等。《后汉书》有《方术传》,传主多精其一术或数术。《后汉书·方术传序》:“汉自武帝颇好方术,天下怀协道蓺之士,莫不负策抵掌,顺风而届焉。”
在后汉书卷八十二下·方术列传中,《华佗传》写入其中。现将全文摘录如下。
华佗字元化,沛国谯人也,一名旉。游学徐土,兼通数经。晓养性之术,年且百岁而犹有壮容,时人以为仙。沛相陈珪举孝廉,太尉黄琬辟,皆不就。
精于方药,处齐不过数种,心识分铢,不假称量,针灸不过数处。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间皆平复。
佗尝行道,见有病咽塞者,因语之曰:“向来道隅有卖饼人,萍齑甚酸,可取三升饮之,病自当去。”即如佗言,立吐一蛇,乃悬于车而候佗。时佗小儿戏于门中,逆见,自相谓曰:“客车边有物,必是逢我翁也。”及客进,顾视壁北,悬蛇以十数,乃知其奇。
又有一郡守笃病久,佗以为盛怒则差。乃多受其货而不加功。无何弃去,又留书骂之。太守果大怒,令人追杀佗,不及,因瞋恚,吐黑血数升而愈。
又有疾者,诣佗求疗,佗曰:“君病根深,应当剖破腹。然君寿亦不过十年,病不能相杀也。”病者不堪其苦,必欲除之,佗遂下疗,应时愈。十年竟死。
广陵太守陈登,忽患匈中烦懑,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虫,欲成内疽,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再服,须臾,吐出三升许虫,头赤而动,半身犹是生鱼脍,所苦便愈。佗曰:“此病后三期当发,遇良医可救。登至期疾动,时佗不在,遂死。
曹操闻而召佗,常在左右,操积苦头风眩,佗针,随手而差。
有李将军者,妻病,呼佗视脉。佗曰:“伤身而胎不去。”将军言间实伤身,胎已去矣。佗曰:“案脉,胎未去也。”将军以为不然。妻稍差,百余日复动,更呼佗。佗曰:“脉理如前,是两胎。先生者去血多,故后儿不得出也。胎既已死,血脉不复归,必燥著母脊。”乃为下针,并令进汤。妇因欲产而不通。佗曰:“死胎枯燥,势不自生。”使人探之,果得死胎,人形可识,但其色已黑。佗之绝技,皆此类也。
为人性恶,难得意,且耻以医见业,又去家思归,乃就操求还取方,因托妻疾,数期不反。操累书呼之,又敕郡县发遣,佗恃能厌事,独不肯至。操大怒,使人廉之,知妻诈疾,乃收付狱讯,考验首服。荀彧请曰:“佗方术实工,人命所悬,宜加全宥。”操不从,竟杀之。佗临死,出一卷书与狱吏,曰:“此可以活人。”吏畏法不敢受,佗不强与,索火烧之。
初,军吏李成苦咳,昼夜不寐。佗以为肠痈,与散两钱服之,即吐二升脓血,于此渐愈。乃戒之曰:“后十八岁,疾当发动,若不得此药,不可差也。”复分散与之,后五六岁,有里人如成先病,请药甚急,成愍而与之,乃故往谯更从佗求,适值见收,意不忍言。后十八年,成病发,无药而死。
广陵吴普、彭城樊阿,皆从佗学。普依准佗疗,多所全济。
佗语普曰:“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动摇则谷气得销,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犹户枢,终不朽也。是以古之仙者,为导引之事,熊经鸱顾,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难老。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恰而汗出,因以著粉,身体轻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
阿善针术。凡医咸言背及匈藏之间不可妄针,针之不可过四分,而阿针背入一二寸,巨阙匈藏乃五六寸,而病皆瘳。阿从佗求方可服食益于人者,佗授以漆叶青<麦占>散:漆叶屑一斗,青<麦占>十四两,以是为率。言久服,去三虫,利五藏,轻体,使人头不白。阿从其言,寿百余岁。漆叶处所而有。青<麦占>生于丰、沛、彭城及朝歌间。
汉世异术之士甚众,虽云不经,而亦有不可诬,故简基美者列于传末:
泠寿光、唐虞、鲁女生三人者,皆与华佗同时。寿光年可百五六十岁,行容成公御妇人法,常屈颈鷮息,须发尽白,而色理如三四十时,死于江陵。唐虞道赤眉、张步家居里落,若与相及,死于乡里不其县。鲁女生数说显宗时事,甚明了,议者疑其时人也。董卓乱后,莫知所在。
【译文】
华佗,字元化,沛国谯人。又名甫方。在徐州游历学习,通晓几种经书。懂得修心养性的方法,年将五十还有壮年的容貌,当时人认为他是神仙。沛国宰相陈圭推举他作孝廉,太尉黄琬也推荐他,他都不去上任。华佗精通药方,他处方用药很少,心中有数,不必用秤称。他用针灸也不过几处地方。如果疾病发自内脏,针药达不到,他就叫患者先饮麻沸散药酒,等到麻醉后失去知觉,便在腹部或背部开刀,割去病根再行缝合。如果病在肠胃,就将肠胃截开用药水洗涤,除去病灶,再把它缝合,涂上神膏,过四五天创口愈合,一个月后完全复原。华佗在外行走,看见一个咽喉生病的人,便对病人说:“前面路边有卖饼的人,他用的萍荠甚酸,你向他要三升喝下,病就会好。”病人果然照办,喝下之后,立刻吐出一条蛇来,便把蛇挂在车上等候华佗转来。当时华佗的小儿子正在门内玩耍,看见病人,迎进屋,就道:“客人车边有蛇,一定是见到我家老头子了。”等到客人进屋,看到北墙上挂着十多条蛇,才知道华佗的医术奇妙。又有一位郡守病了很久,华佗看病之后认为患者必须大发一顿脾气病才会好。于是受了郡守很多财物而不去给他看病,不久就离开了,又留下一封信骂郡守。郡守果然大怒,并派人追杀华佗,没有追上,于是便发脾气,吐出几升黑血而病却好了。又有一位病人,到华佗那里求医,华佗说:“你的病根很深,应该剖腹。但是你的寿命不过十年,病不能断根。”病人忍不了痛苦,一定要除去病根。华佗就依法治疗,当时病好了,十年后终于死去。广陵太守陈登忽患胸中烦闷的病,脸孔红红的,不思饮食。华佗把了脉,便说“:府君胃中有虫,将成为内疽,这是吃多了腥物的缘故。”于是酌药酒二升,喝了两次,不久,吐出三升虫,红头蠕蠕而动,后半节还是生鱼脍,于是病就好了。华佗说“:这病过三年还会发作,遇上良医可救。”过了三年,陈登病复发,时华佗不在,就死了。曹操听到这些传说,把华佗找来,常在自己身边。曹操长期为头风症所苦,华佗给扎针灸,随即好了。有位李将军,妻子生病,请华佗看脉,佗说:“她身体有伤而胎没去掉。”将军说:“身体确有伤,胎已去掉。”佗说:“据脉,胎未去掉。”将军认为不对。妻病稍好,过百多天胎又动,再请佗来。佗说“:脉理和前次一样,这是两胎。第一胎生下,失血过多,所以第二胎不能出来。胎儿已经死了,血脉不再周流,一定会使母体生病。”于是替她扎针,并叫她服药。女人于是将生产但又生不下。华佗说:“死胎干枯了,不能自然生下。”使人探之,果然取出死胎,胎儿像人形,皮肤发黑。佗的医术绝技,都像这样。
华佗为人脾气不好,很不得意,对以行医为职业感到羞耻,又离家太久想回去,于是向曹操请假,说是回去取药,到了京,说妻有病,过期不回来。曹操多次写信找他,又下令郡县催促,华佗自恃有本事不肯回,曹操大怒,派人打听,得知华佗之妻并未生病,于是将华佗抓来关在狱中,审讯后,华佗承认有罪。荀彧请求曹操说“:华佗医术高明,能救人命,应该宽恕他。”曹操不听,最后杀了华佗。华佗临死前,拿出一卷医书给狱吏,说:“凭这可以救活病人。”狱吏害怕受牵连,不敢接受,华佗也不勉强,用火把书烧掉了。起初,军吏李成咳嗽很厉害,白天晚上都不能入睡。华佗认为是肠病,给药两钱,吃后,吐出两升脓血,于是病就好了。华佗对李成说:“十八年后,病又会发作,如果找不到这种药,不可能好。”于是把药给他。过五六年,有同里人得病和李成相同,需药甚急,李成同情他,把自己的药给他。再到谯国去找华佗要药,恰逢华佗坐牢去了,不忍开口。过了十八年,李成病发作了,找不到药,终于死去。广陵吴普、彭城樊阿都从华佗学医。吴普依照华佗的方法,救活了许多人。华佗对吴普说:“人体要经常运动,但是不能过度。多运动就能使饮食消化,血脉流通,病不得生,像户枢一样,经常转动,不易腐朽。因此古之神仙常常引导人体运动,模仿熊鸱的动作,使腰部头部活动,关节运动,用来延缓衰老。我有一套法子,叫五禽戏。五禽:一是虎,二是鹿,三是熊,四是猴,五是鸟。模仿它们的动作,用来除去疾病,让手足多活动,用来代替神仙的导引方法。身体有不舒服时,起来作一禽的动作,身体出汗,再用药粉扑身,身体就轻快而增进食欲。”吴普照着做去,九十多岁,耳目聪明,牙齿完好坚实。樊阿会针灸。一般医生都说背和胸不可乱用针,即使用针也不能超过四分,而樊阿针背进入一二寸,扎胸进入五六寸,而病都好了。樊阿向华佗求长期服用有益的药方,华佗给他漆叶青黏散,即漆叶屑一斗,青黏十四两,用这作标准。据说服久了,可以去三虫,利五脏,使身体减肥,头发不白。樊阿听从了,活了百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