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作用，一大早都是晕晕的，总觉得头也好沉，真想有机会偷懒，哪怕是多赖在床上几分钟也好啊。但是，我知道，这不行。早读时光是学生最宝贵的读书时间，尽管学生不以为然，很多时候，如果你不发火，他们一般是很难张口大声地朗读的。

部队的广播是每天雷打不动的闹钟，几乎六点一过就响起，而我也因为多年守早读，也形成了自己的生物钟，一到这个时间就别想能够睡得又死又深。今天早上，广播里播放的是旋律优美的歌曲《毕业生》，此时播放到也非常合适，今天学生的高考也快结束了，如果当初我的综合能力足够强，也许我也该送走一两批高中毕业生了吧。想想悲壮而伤感的现实，想想自己不争气的事实，似乎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宿命。

记得，八年前，我从乡村中学调入当时县级顶尖的一中任教，也上过高中的课程，我也因此对这份提携感激涕零，通过不断的自学，努力也算没白费，终于也考上了云南师范大学，自费读完研究生的课程，在参加毕业论文答辩的过程中，也获得了全体导师一致投票通过的良好成绩，自然也就顺利地拿到了英语教育专业的硕士学位，后来因为学校要搬迁进城，自然需要进城机会的人也特别多，而我也终究因为综合能力和素质太差，被永远地留在了山头。

想想自己以前读研的经历，简直也觉得在梦游一般，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当时是有什么动力支撑我去读完研究生课程的？要是换成现在的我，就算把我打死，我也不会去做那些所谓的努力和挣扎，用自己曾经幼稚的激情换取如今的伤痕和痛楚，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算，还浪费了数目不少的钱，得到的却是别人的嘲笑和奚落，我每个月所能攒到的为数不多的一点生活费也全部送给交通部门，作为可观的路费了。想想也是，看看我周围的人们，去读研的又有几人？又有几人靠知识改变了命运？他们没有人去读研，他们的人生轨道似乎比我还运转得好，他们能够进城，而我也只不过是守山头而已，读不读研，我的命运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因为读了研，我身上的刺也越多，让别人看不顺眼的东西也越多，即使我拼命躲避，也逃不出别人关注的视线，于是，我的任何过失都可导致事态发展过大过宽，因为在别人看来，我的素质应该比别人高得多，因此我需要隐忍的也就必须尽量多，我能得到的也就必须尽量少。

或许是自己心态的确不好，心理也真的不健康，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调节自己？我只能让自己足够安静，足够远离人们的视线，越来越感觉没有安全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苍凉到了极点，或许疯人院的大门为我敞开的时间也很久了，连我也担心它们是否已经失去了耐心。

曾经在网上见过不少反映教育现状的文章，我很佩服他们的激情，真的，对于一切隐行或者显行的教育现状，他们能够有激情去申讨和反思。

我曾经审核过十年没笑的文章，《社会腐败之我见——城市的教师》，这就是我的编者按：“我在一所山头的乡村中学，我们正实行普九，感受最深的是调动问题，别的都没有感受过，但是在网上或者电视里见过，感谢作者提出这样深刻的话题，作者的文字总能给人洗涤灵魂的作用，说实在的，我也羡慕那些老师有那么好的机会教到好学生，也就有机会改变命运。让人震撼的文字，值得回味和思索。祝福一切安好。”

也曾经审核过十年没笑的另外一篇谈论教育问题的文章《谁为老师做主？》。“看到这样的文章，心里说不出的悲哀，我前面也写过两篇关于我们学校教师生存状况的文章，一般来说，为了避免别人以为我不够为人师表，或者自己心态有问题，我尽量避免写或者浏览关于教育类的文章，因为我怕这样会让我仅有的一点激情突然消失。但是有时只能感慨天下乌鸦一般黑。虽然只有教师才能体会其中酸楚，但还是希望引起更多的共鸣。问好。”然后还写了留言：“同感。谈到这些问题，心情就不好。”他也作了回复：“谢谢，我很感慨现在的教育现状，能让你审稿真是有幸。我想:这样的文章不一定引起别人的共鸣，这是莫大的悲哀！ 祝你万事如意！”“也许只有教师才能深刻体会教师这两个字的含义。期待更多佳作。祝福一切安好。”

当然也有比较积极和感人的正面材料，如我审核过的文清写的《情深意浓》，“作者从家长会的一个侧面描绘出了一个感人的教师形象，有点像神话故事一样感人，只是这样的老师真的太少，而且对于学校和老师的评价也是多方面的，很难有个准确的定义，不过孩子遇见这样的老师毕竟还是幸运的，祝福各位老师和同学都能身心愉悦。问好。”

然而读到无的散手的文章《百无一用是教师》里的这句话却让我引起很多思考，“我作为学生，真知灼见都从课外来，不曾从教师处听得一知半解。”也许任何教师，如果看到这样的话语，或多或少都会为自己感到悲哀，很多时候，其实国家对学生的投入和关注以及教师对学生的投入已经到了过分的地步，弄得学生和教师都身心疲惫，而知识的传授也更多变成了灌输，很多时候，苦口婆心也就没有任何效果，我也写过几篇文章，如《失败的教师》、《我要把英语老师杀了》、《墨水跑到了衣服上》、《虚荣的女教师》等，当然还有以前写的一些文章，也都曾经发表过一些自己的看法，也许每个人遇到的情况不同，所以得到的感悟也就不同，不过对于无的散手的话语很多还是能引起我的共鸣和思索。我也给他作了简单的留言：“问候同行，欣赏你还有点激情，祝福一切安好。”

而两为编辑为无的散手的这篇文章而写出的编者按却也还比较客观公正，“教师沉浮于现实社会，也不免陷于趋名逐利的主流。在此情形下，即便是拥有忠诚于职业责任的教师，所教也不免是追求高分。在“分，分，学生的命根”主导下，学生都学成了提线木偶般的“人才”。教，教以大道，传以真理，授以为思考的能力，方为教育的根本。”

“我见过整天抱怨钱少无权的老师，也见过认真教学，把学生当孩子的老师。教师只是一种职业，对于职业，不求太多，只望有一颗忠诚于职业的责任心！”

而一位读者的留言也很有代表性：“这种一概棒杀的言论太过于偏激，不敢苟同。我相信，绝大多数教师是敬业的，称职的。之所以很多教师存在这样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教育体制和机制的问题。他们能够自主选择教学内容么？他们能够自主决定考核方式么？而这些正是导致教师所谓“百无一用”的主要根源。当然也不排除存在极少数不负责任的教师。也许正是这少数人，让你产生了如此偏激的言论，理解！”他还单独列出了那句比较特别的话语：“我作学生，真知灼见都从课外来，不曾从教师处听得一知半解。？？？？”无的散手没有作任何回复，他对这样的留言有怎样的想法我也不得而知。

面对形形色色的学生，面对五花八门的教育体制，相信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看法，而很多教师不愿意当老师这也是事实，如果能选择，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找到合理的理由。

写这篇文章，说真的，很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理清头绪。说实在话，我现在的心情也好郁闷，头也更晕了，也许，我身体和心理的忧郁让我的病情更加严重，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是似乎我也找不到合适的出口发泄郁闷，缓解郁闷，说实在的，对于那些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患者，我能给予深刻的理解和同情，虽然目前，我不会学他们，我也不想学他们，因为我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我也会想办法找到合适的理由调节自己，我知道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很多时候，我还羡慕那些能够为自己活的人们，因为我觉得大多数人，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尽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能够自己为自己做主的人毕竟太少，也许，我们没有选择，如生命、命运、自己的人生，似乎很多时候都早已经注定。

现在又回到毕业生的主题，也许每当把学生送走的时候，心情就能轻松些，很多时候，我们作为教师都在期盼，也许这届送走了，下届会好些，而似乎我们也对九斤老太的那句经典独白忘得一干二净了，“一代不如一代”，也有它特定的历史和社会原因，学生可以责备老师的素质越来越低，老师可以埋怨国家普及义务教育给很多学生带来帮助的同时，也加重了学生的依赖性和真切体验珍惜的蕴涵，也更加加重了学生的保护程度，学生的威信和重要性早已经超越了老师，学生的一切都有了国家法律作为保障，而老师的尊严就没人在意，甚至老师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尊严了，特别是如我一样的乡村中学教师，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内心充满感激地对待这群给予我们饭碗的上帝，而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和不满，即使自己身心都不舒服，甚至还不敢去请假，因为和请假、成绩等挂沟的一切考核问题、职称问题，让教师早已经是有苦说不出来。因为对于学生来说、对于老师来说、对于学校来说、对于教育部门来说，似乎这一切也都是正常的，反正老师的那个称呼就注定了必须要奉献自己，只要把学生这些上帝安抚好了，教师才有饭吃，而国家检查不合格，教师也更没有合适的岗位，你也别奢望能够想当然地认为有理能够走遍天下，如果学生什么都懂了，什么都不需要你教了，那么怎么可能还让你来当老师？你来当老师又有什么用处？因此学生能够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似乎一切都是情理之中，一切得来似乎都是轻而易举的，学生学会了心安理得的享受，老师也学会了如何避免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教育的怪圈越来越大，因此也使得教育的话题越来越沉重，也许，什么时候社会不需要教师了，教师也就彻底解放了。

2010.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