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爸，一路走好
(2016-09-13 07:02:25)
标签：
情感杂谈 |
分类： 身边的事 |
我父亲2016年9月9日中午12点40分逝世，终年83岁。
父亲一生严谨，睿智，低调，住院其间立下遗嘱：
一切从简，不开追悼会，不通知亲朋好友。
石家庄风俗习惯，白事到，红事叫。
知道的朋友们来了。
我们家族亲属都集中在南京，上海，杭州，我们兄弟仨商量，不通知亲戚不近人情，十一号早晨火化，十号下午通知，有意识让亲戚们无法抵达。
没想到上海至石家庄高铁，十号刚开通，南京亲戚们赶上最后一班高铁，五个多小时就到了。
杭州亲戚来没有合适航班，他们先飞呼和浩特，转机飞到石家庄。
父亲，不是我们不尊重您的遗嘱，这是天意。
我们无法违背天意，有那么多亲朋好友送您，父亲，您一路走好。
来悼念的朋友们问我：你父亲得的什么病？
关于这个问题我真说不清。
父亲得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坐轮椅已经四十年了。
这次住院查出来血小板低，有腹水，每天输血，输血蛋白没有改善。
大夫各种猜测，只是猜测。
实际上我父亲心里有数，头脑清楚，我母亲每天去医院看他，临终前三天父亲对我母亲说：淑平啊，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母亲哭了，父亲哭了，我们全哭了。
父母亲相濡以沫、风风雨雨走过近六十年，在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面前只能相对流泪。
后来我父亲走了，母亲去了我弟弟家，我弟弟家住在我父亲家旁边的高层，我母亲每天站在阳台上，俯瞰着家，默默流泪。
父亲临终前那晚上，我在医院陪床，他躺了十几天浑身疼，我不停给他按摩，输完液他睡着了，我在旁边看书，他突然喊了声：救命啊。
我问：怎么了？
他眼神恐怖的看着我，我说：没事吧，有我呢，牛头马面不敢来。
我挥舞了几下拳头，学着早年越南电影里的台词：东门开，西门开，妖魔鬼怪快滚开。
父亲笑。
父亲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我俯身细听，他说：改改脾气，不要打架。
凌晨三点，我摸摸他脉搏，100多下，我叫醒医生，医生测出他血氧含量低，马上上了氧气和监测仪。
六点多，护士来抽血，问：爷爷，疼嘛。
我父亲说：不痛。
护士走后，我问父亲：喝水吗？
他不说话，我又问了几遍，他还是不说话，我毛了，去喊来医生，医生怀疑脑干出血，让我去办公室签病危通知书，我把什么气管切开之类项目全刬了。
我告诉大夫，不过份抢救，不要让我父亲痛苦。
大夫说：明白了。
大夫又问：你能代表吗？
我说：能！我是长子，这也是我们全家的观点。
我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签字时我的手一直哆嗦。
我签完字，我内心有种犯罪感，我签的字意味我父亲少活几个时辰，也许几天，但我们全家的观点：不让老人受更多的痛苦。
医生收好我签好的文件，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想到我父亲会死，我忍不住哭了。
父亲，这字我签了，你能原谅儿子吗？
中午，我父亲走了，医生拔掉了监测仪，我轻轻抚上父亲眼晴。
我没哭，我只是小声念叨：爸，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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