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打开合租房的门，客厅里一片狼藉，能打碎的东西全部碎了，电视机上放着一支双管猎枪，地上有许多血迹，我轻轻的走过去，拿起枪，搿开发现枪膛里装着子弹，闻闻没有开过枪，我打开枪机保险，用枪管推开妈妈桑的房门，从门缝里看，妈妈桑披头散发的趴在床上，迪四满头是血，坐在地上头枕在床沿边……
　　

    我推开房门，迪四惊恐的盯着我手中的枪，我垂下枪口，关掉保险，搿开枪机，退出子弹后问迪四：怎么了？
　　我指着趴在床上的妈妈桑问：她有事嘛？
　　迪四眼光怨恨的瞪着我：她没事，她为了你，用啤酒瓶把我开了。
　　我不解的问：干嘛为我？
　　迪四说：你装什么傻？
　　我明白他怀疑我和妈妈桑昨天晚上有一腿，我说：我年夜饭都没在家吃，帮你规劝她，我脸都被她挠花了，没法出去拜年了，你还怀疑我，他妈的，别人不知道我的为人，你还知道，我做过对不起朋友的事吗？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用枪崩了我，来来来……我把手里的枪递给他，把子弹扔进他怀里。迪四站起来，想了想，把枪和子弹扔在床上，说了句：我去冲冲头。
　　

    妈妈桑坐起来，双眼跟大熊猫似的乌青，愤愤的说了刚才发生的事：下午迪四从岳父家喝多了，来了就问你在那？说打你电话无法接通，问我，我说不知道，他说你们俩在一起你能不知道，你瞧瞧你这逼样，你以为那个小蹄子走了，他上了你就会要你。迪四说的话太混蛋了，我给他一个耳光，我俩打了起来，他打了我又要拿枪去崩你，我拦他不住，用酒瓶子敲晕了他。
　　我一脸苦笑：这年过的，咱们三个都受了伤。

　　我这一生常被人误解，我觉得没有必要过份的解释，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迪四是我多年的朋友，为了一个女人跟我都想起了动枪，我想想就明白了，迪四那个小身板，跟我动手，我把他打残废毫不费力，他只能用利器来捍卫自己小小的尊严。
　　

    关于妈妈桑，她有能力征服身边所有的男人，她多年当小姐训练出来的性技巧，对于习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男人，是非常有杀伤力的，但是，男人不会永远生活在性冲动中，激情过后，想起她曾是许多男人的玩物，就会本能的认为她不洁，对她产生抵触，男人宁愿和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过无味的日子，也不会娶她做老婆。
　　

    我们这些生活在边缘群体里的男女，都是生活在无望的旋涡里，旋涡转的人发晕，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根本不知道生活的方向。

　　我陪迪四去医院缝完针回到合租房，妈妈桑已经把房间收拾完，烧好了菜，桌子上放着一瓶汾酒，迪四看了一眼说：我不喝汾酒。回房间拿出一瓶石家庄大曲。
　　我看妈妈桑化妆后容光焕发，看不出原来眼下的乌青。
　　我习惯坐在我平时坐的位置上，打开了汾酒，迪四打开了石家庄大曲，给自己倒上。妈妈桑抢过汾酒给我倒上，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妈妈桑看了看我，那目光让我心头一颤，她看看迪四，迪四一个劲的抽烟，假装很忙碌的样子不停的看手机，妈妈桑说：宁宁今天准备搬走了，这是咱三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迪四惊愕后兴奋的端起了杯子，我看见客厅里我的皮箱，我同样感觉惊愕，我是说要搬走，可没说今天要搬，今天搬走，今晚我还不知道住哪呢？
　　

    我们三个碰了一下杯，一下子都干了，酒很绵柔，菜辣的我难受，迪四吃的很开心，妈妈桑讲着奇闻怪事，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迪四这个二逼不时的暴发出一阵大笑，迪四突然说：兄弟，哥哥误会你了，我自罚一杯。
　　我好奇的看见迪四仰头灌酒，暴露出来的颈动脉和上下跳动的喉结，我只要嗑碎酒杯，用力一划，迪四就会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会从指缝中喷出，他会在痛苦抽搐中死去。
　　我笑着陪着他干了一杯。

　　我发现我情商很低，不了解周围的朋友，更不了解自己，我不明白活色生香的合租房里的生活，为什么会在今晚突然结束。有时候分手是不需要理由的，我放下杯子站起来说了声；走了。
　　迪四站起来，拍了拍我肩膀，妈妈桑拥抱了我一下，抱的很紧，她的体香很好闻，我拎上皮箱，下了楼，上了车，我不知道去哪？

　　开车在大年初二深夜石家庄空旷的街道上游荡，最后我停在哪栋我非常熟悉的楼前，望着还亮着灯光的六楼窗户，我曾在里面生活了十年，原来我在外面荒唐的生活后，总会反弹回家，现在我已经不属于这个家，永远无法回来了。
　　六楼枯黄色的灯光，突然变的好温暖。

 

 

今天刚才得到消息，《对付欠账不还的老赖 》这篇文章提到的老赖，昨天晚上天用刀砍杀了一个，重伤了五个要账人，细节不详，一早得去采访了解情况，没有时间回复，关了评论，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