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他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他从来不抱怨用姐姐换来的媳妇和父亲共享,母亲死的早,父亲养活他们仨个孩子也不容易,再说,就他的长相和条件,没打光棍,已经阿弥陀佛了,媳妇和父亲暗渡陈仓,肥水也没有流外人田,他老马有什么可抱怨的,而且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他老马父亲作主,用她姐姐换亲换来的,在新婚之夜是老马自己开的苞,谁有这个福气,就象一辆自行车,新车时是他老马骑的,骑旧了,别人再骑,无论外表成色多好,也是二手的,这些就够老马感激和自豪的。所以老马这些年,虽然心知肚明,但也能坦然处之。
虽然老马能用这种自我安慰来说服自己,但作为一个男人,即使长的很丑,活的很卑微,但骨子里面的尊严会时常作怪,让老马会产生一阵阵痛不欲生的感觉,每当终于盼到一年一次的探亲假,他从千里之外风尘仆仆心急如焚的赶回家,得到的不是久别如新婚的感觉,而是冷漠虚伪的热情,一家人只有看见他带的各种礼物才能从眼神中透出真正的欢喜。
老马最盼望的床上那点事,媳妇指指屋子里挂着的月经带,让其十天半个月摸不着一回,老马内心和肉体压抑造成的痛苦,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他平时很羡慕小马两口子,虽然小马家媳妇平时口风不严,也并不漂亮,可以说俗不可耐,但这个女人满足了小马做为男人想要的一切,女人常常心直口快的抱怨小马有时候真不行。
什么不行?老马做为一个过来人,心知肚明,想想自己的媳妇,虽然象天仙般的漂亮,但偶尔跟自己上回床,一脸旧社会,床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你慢点、轻点,有时候干脆一把推开他,理由是:你把我弄痛了。老马和媳妇两个人的世界,永远干巴巴。
而老马媳妇看老马父亲的眼睛总是能无意中流露出一种发自心底的滋润和欢喜,即使表面矜持也无法掩盖,同样,老马父亲看见老马媳妇的目光,根本不是长辈看孩子的目光,而是丈夫本能怜爱妻子的目光。这些,让老马这个名誉上的丈夫的自尊受到了无形嘲弄。
这种畸形的婚姻,随着时光的积累,变得越来越沉重,压的老马象匹负重的骆驼,又渴又累的行走在感情的沙漠中,一望无际的沙漠,绿州和地平线一起,永远在远方。
希望总是能给老马前行的动力,他省吃俭用,时常偷偷卖掉一些废电缆电线,多余的电器开关甚至配电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和父亲分开过,等他老了,他即使没有得到过真执的感情,也算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他所做这一切,开始提心吊胆,当他每次算计着这些钱很快会变成一砖一瓦时,他也就坦然了。
人们对老马的围猎已经进入实质性阶段,老马倒卖厂里废旧物品的事浮出了水面,王娘早已侦查到老马的买家,一个经常来宿舍换大米的正定县里小贩,当老马又一次自以为很隐秘的交易时,被王娘带领的小脚缉查队抓个现行,人赃具获,小贩送进派出所,后来以投机倒把罪劳动教养。老马交保卫处,厂里念他工作一直勤勤恳恳,倒卖数额并不大,勒令他退回赃款,给了他一个开除厂籍处分。
老马退赃款时遇到麻烦,家里拒出,厂里工人们知道了,在小马的窜掇下,大伙给凑上了,老马用根铅笔头在一张烟合纸上一一记下,什么也没说,只是蹲在家门口抱着头,根雕般的一动不动。第二天老马穿上他唯一的一身藏青色中山服悄悄的走了,走时王娘出现在他面前,还是那句话夸奖他衣裳的话:精不精、一身青。
几年后,小马收到一笔汇款、一封信,信里老马女儿付上了老马当时做记录的那个烟盒纸,并算好了利息,让小马叔转交给每个人。另外,里面多出的钱,请那些帮过父亲的叔叔们吃顿饭。
席间一个给老马凑了钱的保卫处干事说,老马被抓进保卫处就已经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完整,用笔写下每笔赃款的数额,最多的七十块,最少的三分钱,事无巨细。保卫处长对这些毫无兴趣,对老马奇异的家庭却充满好奇。审讯老马简直就是为了证实老马父亲扒灰(公公和儿媳妇乱伦)的传言,处长问:你媳妇怎么弄来的?
老马:用姐姐换来的。
问:孩子是你的吗?
老马:不是。
问:你怎么知道不是。
老马:怀孕时间,我不在家,血型检测肯定结果肯定了和我没关系。
大伙敬佩王娘的演绎推理能力,为老马的家庭惊奇,后来老马回家弑父的事,是通过小马媳妇得知的。
老马回家后在离家不远的崇明岛一个农场找了份工作,自己的房子终于盖好了,和父亲分了家,生活终于有了希望,有次媳妇和他在床上叽叽歪歪,他赤条条的跳下床,跑到院子里,从鸡窝里捉出那只老公鸡,用改锥钉在墙上,把媳妇从被窝里掏出来,暴打一顿,告诉媳妇,原来的事就算过去了,她做错什么,他老马都可以忍受和原谅,如果以后再发生就象这只鸡一样,老马拔出锋利的电工刀,手一挥,鸡头落地,老马媳妇已经吓得浑身打颤,老马按翻她,骑了上去,老马突然感到,媳妇这次风情万种,娇媚的嚎叫中不时的骂自己是个贱货,老马也骂:你就是个贱货!那次老马产生了从没有过的快感和舒心,老马媳妇从此变得服服贴贴的,老马父亲开始焦躁不安。
老马的父亲有几次乘老马不在家象野狗似的窜过去,都没得手,有次喝醉了酒过去要和老马媳妇用强,撕扯中老马正好回家,从门外听到了一切,老马踹开门进去,老马父亲恼羞成怒,打了老马两巴掌,老马手一挥,白光一闪,老马父亲捂着脖子痛苦的倒下了,老马自己去投了案,后来死在了监狱里,听说是自杀。
许多年后,小马两口子退了休,回到了家乡,清明节去扫墓,看见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带着孩子站墓地,老马和老马父亲的墓并排在一起,小马认出了那个中年妇女是老马的女儿,小马晕眩了半天才理清了思路,中年妇女血统上应该是老马的妹妹,老马这一生实际上无儿无女,孤苦伶仃,中年妇女走后,小马走过去看了看,老马墓上野花盛开,黄蝶飞舞,孤零零的立着几柱冒着青烟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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