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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去丈人家,路上媳妇嘱咐我,说他爸特能喝,千万别跟他爸喝酒,我当时心想:我也不是善茬,难道我的一斤酒量对付不了一个古稀老人。
没容我吃完第一口菜,老丈人豪情万丈地说:“早起喝三盅,一天都威风”!说罢,一仰脖,喉结上下一跳,又一碗酒直接倒进了胃里!
我强忍着胃里往上翻腾的酒,看着老丈人手中像炮口一样瞄准我的空碗,兽性大发,也把一碗酒倒进了胃里,眼前的一切立马变的糢糊,所有的影像都在晃,仿佛看见了我的前世,坐在一个山寨的虎皮椅子上,端着一大碗洒,指着绑在柱子上的贪官污吏,大声吩咐手下:“小子们,活剥这些祸国央民鸟人,挖出他们的心肝,给爷做醒酒汤”
当我喝下第三碗酒时,才真正理解了河北多悲壮之土的含义,找到了荆轲剌秦前的感觉,我扶着门框走到院子里,天旋地转后狂喷,让土地爷痛饮了二手酒。
自从那天早上喝酒被老头拿下后,我变的很低调,别说遇到老丈人这种功力深不可测的民间高手,就是遇到网上认识的肥虎,黄蹋蹋之流我也退避三舍,更别提千杯不醉林有财,去杭州一带我绕着德清走,喝酒,我的锐气是没了。
虽然陪老丈人喝酒,每天喝得昏天黑地的,但我从来没让家里马桶上喝二手酒,学会低调,这让我很欣慰。
天天和老丈人一家在一起喝酒吃饭,能让我仔细的观察每个人的吃相,比如老丈人,他威猛的坐在哪,客套中欣喜若狂的看着你把他茶杯倒满酒,端起来象听到发令枪响起,一口半杯酒喝了下去,他闭上眼睛,陶醉在酒从口腔涌入食道再流入胃里温暖愉悦的感觉,随后,一脸皱褶灿烂地开放出幸福!
他缓慢睁开眼睛,目光凌乱地扫视一下桌上的菜,筷子指来点去,最后选中一盘,用筷子从下往上翻腾,微笑的拨拉出一块中意的,象吃涮羊肉,把菜按在汤汁里涮涮,捞出左右各甩三下,再抖抖、菜堆上磕磕,才小心亦亦放进嘴里,这么复杂的流程,我是观察了好几天才总结出来的。
要是吃生猛的西餐,甩得刀叉一起象子弹一样飞,后果不堪设想!但我还是欣赏西餐先进的分餐制。
我把菜谱做了很大的调整,清一色没汤没水的干炸:干烧小黄鱼、炸虾球,炸鲜蘑,炸耦合、香酥鸡,不能炸的就干煸,不炸不煸的就是水晶肘花……汤里,捞出汤料,扔掉,加生粉漂上鸡蛋花……
这些菜端上来,我惊奇的发现,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挡老丈人一家,那进化的十分复杂的吃菜程序。他们照样深翻、拨拉、按住、涮涮,甩甩、抖抖、磕磕!就是你看过这段,能记住的这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序的,我可以定性你为天才!
这个春节我很少出去聚会,一直在家做饭,陪小北鼻玩,做饭陪孩子玩我从来不觉得烦,觉得这是两项很有成就感的工作,干起来乐此不疲。
干这两项工作看起来很不爷们,但我喜欢,想想,人家老丈人把自己的姑娘养大,白给了我,又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无予回报,只给人家做做饭、陪陪酒,也是应该的嘛。
好了,最后我讲几句让喜欢喝酒的人宽心的话,我老丈人今年七十六,从十几岁开始喝酒,每天一斤多,喝了一辈子,牙没掉一个,血压比我正常,走起路来象风一样。
你行嘛?反正我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