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又到了,春运运什么?就是运人呗,谁让咱中国人多呢?探亲访友的,在外打了一年工的人们,过年多数得回家,不说别的,年轻力壮的爷们憋一年容易吗?早就盼着回家发泄积蓄的父爱。个个都义无反顾的赶在年前,乘上返乡的火车。那年我也赶上了春运.
我不是返乡,是去四川达县倒点烟、挣点钱。去四川的火车票跟本买不到,我找了个值班站长送我上车,车门不开,是直接把我从车窗塞进了乘务室.上车一会我就跟乘务员梁子混熟了,他说春运期间车门基本上不开,都从车窗里上下.
我看车箱里塞的满满的,每排长椅坐四到五个,如果坐五个,有个必须手扶行理架坐在椅子背上,过道、车箱接口,挤满了人,就连厕所这么狭小的空间,都能站立五六个人.我讲述的一点也没夸张,凡是九十年代,坐过春运进川绿皮车的人们,都能证明.
人总得吃喝拉撒睡,不吃不喝的是神仙.是神仙不会挤火车,人家腾云驾雾就回了家。吃喝好办,让坐在窗口的人们帮着买点,撒尿男人好办,用空瓶子就能解决。可就是苦了女人,有个姑娘被憋的哇哇直哭,人们把她从头顶上传出车箱,等她在月台上尿完后,再从车窗拉进来,一姑娘家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如果要人的基本尊严,就别赶着春运去挤火车。
活人不会被尿憋死,谁尿了裤子谁自己知道。车上垃圾成堆,厚厚一层,空气中弥漫着尿味、屁味、莫名其妙的酸臭味,用古汉语表达的比较准确:“满车腥臭令人闻之而昏厥.”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人根本就没有同情心,老弱病残在公交车上有人让座,毕竟距离短,在这样的火车上,我没看见有人会让座,这车上最宽敞的地方就是乘务室了,也有人试图挤进来,我和梁子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去。
在梁子交接班时,接他班的是个中年女乘员,梁子先从车窗下去,那女乘务员再从车窗里钻进来,眼看要钻进来时,后面跟进了一个壮汉,一把抓女乘务员的裤腰带,往里钻,我撒开乘务员的手往外推他,根本推不动,乘务员被他拽下来半截裤子,这时车窗外又塞进来一个旅行包,我急了眼,操起乘务室里铁皮水壶,两下就把他砸了下去,他下去时拉断了女乘务员的裤腰带,乘务员提着裤子大喊“关上车窗.”
车下人们大骂着敲打着车窗玻璃,月台上凌洌的寒风中,站着绝望无助的人们,也许他们已经等了好几天了,都没挤上车,我心里并不好受,但确实没办法.车终于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执着得追着车,我问乘务员“那是你的朋友,”乘务员看了一眼说“不是”又看了一眼车里的包“弟兄快开窗户把他包扔下去.”她无奈的提着裤子站在哪.
车从北京开出来已经十几个小时,一直站着的人们,脚肿的恐怕连鞋都脱不下来,但回家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人们,我惊奇的发现,人互相挤在一起能跟马一样站着睡觉,那个坐在椅子背上的小伙子,右手抓着行理架,眼光散漫的一直望着正前方,象座放在椅子背上的石猴,一动不动的。
我跟梁子说“你看那人还活着呗.”梁子见多识广的说“活着好好的,他一直在睡觉.”睁着眼睡觉的我还是头回见,梁子说“看他眼动了,小伙子真壮,精神着呢.”我说“是精神.看眼神有点神经.”我正说着,哪小伙手一松从椅子背上栽了下来,直眉瞪眼地掉在下面人堆里。
这下可真精神了,哭着闹着要从车窗跳出去,几个人都按不住他,车到站他从车窗里跳下下去,行理没拿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得不知了去向,大伙面面相觑。
我这次去四川把挣的钱一半交给了车上的乘务员大姐,是这样:她的裤腰带被拽断了,让她总提着裤子不雅观,我抽出自己的皮带借给了她,我穿的是牛仔裤,不系皮带也掉不了,关键借她那根皮带是名贵的登喜路,下车时忘了要,就各奔东西,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说一次,如果要人的基本尊严,就别赶着春运去挤火车。

就是这样子的绿皮车,就是这样上车

相比印度人挤火车,中国春运算个啥?不知道票是怎么卖的,是不是还要卖“外挂”的票?

还笑呢,上车就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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