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上班带我的师傅叫王福生,外号大鼻子,脸上突兀的大鼻子确实怪诞.文革中曾怀疑他是八国联军后代,经调查他祖宗八辈都是石家庄塔冢村的看墓人,绝对和大鼻子老外无关,没有里通外国的可能.关于他的故事很多.以后再讲.今天就说给死人穿衣衫.
我们厂是个大型国企,厂宿舍住着四万多人,隔长不断的挂一个,就得去请王师傅去给死人穿衣衫,谁让他是看墓人的后代呢.?给死人穿衣是个很费劲的活.需要帮手,我顺理成章就成了他的助手.对尸体我天生没有恐惧心理,觉得尸体就是一堆冰凉的肉,穿衣无非就是给尸体换包装,把正常服装换成古怪鬼气寿衣.每次接到这类任务,我们可以理真气壮的放下手头工作.去有白事的家里,接受事主毕恭毕敬的接待,然后在王师傅的指挥下,神圣又自然的穿好衣裳.化妆是我的强项,我找文工团的朋友学过,我能把死人整的栩栩如生.有时感觉比活着时候都漂亮.有时遇到妇女,王师傅本着“少儿不宜”的精神,让我回避,最后还是由我来化妆.
我邻居家一位大姐,酷爱跳舞,为跳舞离了婚,找了个有钱的老男人刚结婚.住在城北的义堂村.她父母抱怨结婚七八天了,大过年的也不回家看看,打电话也不接就让我和二姨去家叫她.那是个独院,在外敲不开门,二姨让我跳墙进去,我从里面打开了大门,这时村子围观的人们说“这俩口子好几天都没见过,大概不在家”.我说“门是从里面插上的,人肯定在”二姨说“宁宁你从窗户缝里看看,要是真不在咱就回去”我爬上窗台从窗帘缝隙里往里一看,一张痛苦的老男人脸半睁着眼睛也看着我,我心里一紧,定神细看是张死人脸,死人和活人我绝对搞不错.我从窗台上跳下来,二姨急切的我里面有人吗?我说“有人是死人”二姨说“别逗了”我说“我什么时候跟您开过玩笑”二姨脸变的刷白.喊叫着“乡亲们快报案,屋里死人了”
公安局来了,很快得出结论,俩人死于煤气中毒.公安局提出找人给死者穿好衣裳,家属再进屋.二姨把我推到前面,说“我们找好人了”.我刚进屋嗅到了淡淡的尸臭,男方家属也跟了进来,翻箱倒柜。我说“能帮忙的留下,不能帮忙的都出去”,其中一个长的象床上死男人刚投胎一样的家伙,恶狠狠得说“小兔崽别管我们闲事”.我天生性如烈火、脾气暴躁,我说“你说谁小兔崽子……”外面公安听到里面吵闹,进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把那男方在屋里找钱的亲属,赶了出去.
我想俩口子收完结婚份子钱带回家肯定放在床上,我推开那瘦猴般的死男人,枕头下没有,我轻轻揄开大姐的头,一包钱果然在她枕头底下,我想大姐还有个女儿,这钱应给孩子.我看大姐脸色灰白,嘴唇发黑,先得穿衣衫,最后在化妆。我掀开被子,大姐一丝不挂地躺着,我那时从没见女子裸体,当时有种犯罪的感觉,我脸发烫本能迅速的把被子盖上.我喊二姨进来,二姨说怕.我上床把那具男尸搬到墙角,用床单蒙上.二姨这才敢进来,人对自己亲人的尸体,不会过分的害怕.
当时有二个细节直到后来我明白一个.我正要给大姐穿内衣,二姨拿过来看了一眼说:“脏东西擦的那儿都是,”二姨扔了又从立柜里找了一套.二姨指着后背尸斑问我“这是嘛。”我说“人死了,才会长”大姐死了七八天,尸身关节没僵硬,给她穿完衣裳,我才反映过来,给她穿衣没费劲。这点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给大姐穿好衣衫,整好容,我站在远处端详了一下,跟生前一样漂亮,只是嘴角多了丝嘲讽的笑容.我让二姨装好钱走了出来,男方家人问都穿好了,我说那个你们自己弄.这时正好王师傅来了,那家听我喊师傅,就又递烟又买了几瓶酒,王师傅给死人穿衣图的就是酒.他满口答应,进屋掀开床单,看的也傻眼.那男人死之前肯定痛苦挣扎过,死后象一堆歪七扭八的树支.僵硬枯枝般的胳膊伸向上方.王师傅吩咐我“宁宁你有劲把他胳膊正过来”确实我的胳膊头比那家伙的小腿粗.喀嚓.喀嚓就正了过来了.把衣裳从后面剪开直接套了上去.给他化妆就我在原来痛苦的表情上,画出狰狞.看起来象闫王殿里跑出来的小鬼.我想这事怨不得我,骂我小兔崽子.我是厨师不下了药也得吐口痰.可我不厨师,对他家而言我是丑容师.整不了你我用他吓死你.王师傅招呼男方家属进来看一看,当我掀开床单时,那群人往后退了一步,不寒而栗.我说“车到了你们把人抬上车”我指着刚才骂我那个“你上床把人把人抱下来,别从大姐身上跨过去,那样不吉利,将来生孩子没屁眼”我是胡说胡有理.这家伙这时嘴里屎尿全没了.送走大姐,男方家人又在床下皮箱里找到了一万多元钱,一家人为这点钱打的不亦乐乎.他们不知道大头已经被我们拿走了.交给了大姐的父母,还有二姨从立柜里找到的值钱手饰.
在我十几岁刚刚明白点事时,如果见到是一个鲜活的裸女,那又另当别论,恰恰让我见到的是具裸尸,把我对女人身体美好的憧憬都破坏了..就象我一直向往着蝴蝶的美丽,看到却是蛆一样的蛹.让我小小年纪看女人的目光变的复杂起来,花枝招展的背后,是冰凉蜡黄的躯体.尸臭味在我印象中定格了好多年.以至于我肯定了“美女不过是具臭皮囊”的佛教说法.以至于我碰到小手冰凉的女人就毛骨悚然.以至于我宣称自己不好色,顺理成章地跨入大龄青年的行列.直到有一天一双女人温暖,纤细,柔软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我.激活了我内心美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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