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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沙漏從未停止過,生活的一切仍然繼續推進。
小哲寫信告訴我他還差一年就大學畢業了,這個暑假還會來香港探望我和媽媽。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會把小哲寫給我的信珍藏起來,現在已經裝滿一整箱。過往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了,被時間沖刷的信紙早已泛黃還散發著一陣霉味。
雖然最終秘密沒能保住,但我卻不曾後悔。助養小哲的日子,隱約記得是在高中開始直至現在。那年,我十五歲,我找到了一份補習的工作,是幫鄰居家的小孩補習。我開始有了收入,就叫媽媽幫我開一個銀行戶口把錢存進去,留待日後之用。那時,打算從賺取的第一筆錢裏,拿出一部分去做些有意義的事。就是這樣,機緣巧合下我決定助養住在四川山區的十歲男孩小哲。
一切都是偷偷地進行,因為這是我的信念,我想,不一定要向人交代。
我沒有把這一件事告訴媽媽,因為我知道這些錢是為了大學學費而存的,我想這是一個很遙遠的夢。我根本不敢想像讓她得知後的情景。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這個秘密埋在心底,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它。
助養一位山區兒童每個月都要匯款兩百元,我每個月的收入只有一千元,也就是說我一個月只能存八百元了。但我不在乎,因為攢不夠學費,我到時候可以半工讀把學費攢夠,但小哲沒了這筆錢就連飯都吃不到了。
我已身在福中,但願我做的可以照亮另一個生命。這個秘密,是我一直的心願。收藏在心底,因為我知道我的想法也許在大人眼中是太傻,但我仍然堅持著。
時間的沙漏从未停止过,在不知不覺中又過了一個寒暑。我升上高二了,小哲也升上六年級了。這一年間,小哲時不時都會寫信給我,我也會給他寫回信。小哲是個開朗活潑的男孩,總會主動告訴我很多在山區的趣事。他也是個努力讀書,上進的孩子,幾乎每次測考都能拿滿分,還因為名列前茅從山區的學校直接保送到城裏的住宿名校。家中的生活質素也因小哲的獎學金而得到改善,大約一個星期就能吃到一頓肉。小哲還是個善良的孩子,假期回到山區除了複習功課,還會帮山區的居民幹活。看到小哲和他的家人生活有所改善,我心裏也有了莫大的成就感,以至於把我內心的恐懼給一一抹去,換來是一陣陣幸福。
期待小哲的來信,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守住這個秘密,既是苦也是甜。可惜,時間沒有一個秘密能守下去……
近幾個月不知怎的都沒有收到小哲的來信。我有點擔心小哲,打算打個電話去他学校問個究竟。但經過媽媽房間的時候卻看到了一疊信件,我走近一看,发现全是小哲寫给我的信件。這时,媽媽走進房間,看到我和那疊信,臉色一沉,從她身上散發的怒氣強烈到可以讓我窒息。我不知所措地向後退了退,咽了一口口水,不料媽媽的聲音頓時高了八度:“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啊!整天就知道往郵局跑,你是不是被網上的那些騙子騙了。你說是不是!”說著,那拿出我的銀行帳單接著說“你看看,叫你每個月存一千元卻只剩八百元,你到底拿錢干什麼去了!”我被媽媽突如其來的責罵嚇到了,心裏也知道這個秘密不能再守護下去了。我嘗試讓媽媽冷靜下來再和她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想到媽媽竟開始哽咽起來,緊緊地擁著我,撫著我的背,哭泣著說:“傻孩子,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媽媽,你知道媽媽多擔心你嗎?”媽媽的淚水把我的衣衫浸濕了一大片。“媽,我原以為你不會讓我這麼做,但小哲真的很需要幫忙,所以沒有告訴你。媽,你能讓我繼續助養小哲嗎?小哲讀書很好也很善良,他對我來說就像親弟弟一樣。不要把我們分開,好嗎?”只見媽媽對我笑著點一點頭“當然了孩子,媽媽以後也要寫信給小哲。”
秘密守不住了,我釋然了。因為這個秘密,是我成長了,令我明白到自己能做到比我想象中的多。
以上的各個片段早已成為回憶。信紙泛黃了,小哲長大了。我也長大了,但媽媽臉上的皺紋多了。看著眼前一大箱的信,想起小哲,媽媽還有那個小秘密都讓我逐漸成長,成為現在的我。時間的沙漏從未停止過,生活和一切仍需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