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山歧路中的颤抖

- 自驾·西部万里行（7）

    听说门源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一路轻微的摇晃着，我望着窗外微微颔首低眉的无数青稞，默默的想到。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青稞和麦子地，成熟的麦子，将头微微的低垂，未成熟的直指天空，麦芒上的阳光，尖利的耀人耳目，更为麦田增添了无尽的美感。

    青稞地是穿插在麦田之间的，青绿色的作物摇曳着它们翠绿的叶片，一个个都低着头，看着地面，仿佛正在竭力思考着什么，这些清脆的颜色，把深黄色的麦地装点的更加迷人。

    车一路的行驶在万里无车的国道上，平滑的国道笔直的延伸到远方，此时此刻，一车人的心都随着车轻微的起伏而快乐的跳动着，万万没有想到不详正在头顶徘徊。

    老爸自认为自己的第六感非常准确，将车自顾自的开进了一个奇特的小镇，小镇里面乱糟糟的，热闹极了，车又继续往前开。

    一个岔路将我们引入歧途……

    越往前开，景色越美丽，但是生命的痕迹越来越少，刚才热闹的小镇早已不复存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只是落寞的砖墙，以及一些破破烂烂的人家，几个小孩子站在路边，一脸的无辜。

    早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儿，但我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到窗外的青稞和麦子上去了。

    脚下的路越来越烂，已经基本见不到另外的车辆，更别说旅游巴士了，寂寞的小村庄兀自屹立在半山腰，给人一种灵异的感觉，我不免将头扭过来，不去看它。

    老爸的车此时已经开始上山，路旁的骡子们怪诡异的抬头用力的看着我们，但嘴巴丝毫不肯停下来，依然吭哧吭哧费劲儿的嚼着嫩草，但那一双大眼睛还是时刻跟着我们。

    估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但都依然听天由命。

    车已经到了山前，我们并不能觉察到有什么不一样，只是看见了两个树立的路旁的桩子罢了。

    桩子和桩子之间的缝隙很小，下面就是高高的路基，老爸得意洋洋的将SYV的方向盘一拍，踩着油门就顺利的通过，他还用力的摁了两下喇叭，仿佛是在挑衅那两个桩子。

    老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催促洋洋得意的老爸快走。

    车气喘吁吁的爬着上山的陡坡，我这才感觉到奇怪，好好的一条山路，为什么路旁没有护栏？但立刻认为是我太过纠结了，便努力的咽了咽口水，瞪着前方。

    越往上走，横卧在路旁的大石头就越多，有一些甚至滚到了路的中间，看样子，是从左边的绝壁上滚落下来的，我不禁感到有些愤愤不平，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没有护栏也就算了，为什么没人清理呢？便从心里产生了一个投诉的动机。

    老爸自得其乐的开着车，认为这一切都还过得去，但当车差不多爬了山的四分之一时，老爸停了下来，这才看到，周围荒芜了，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地方，山风料峭的吹来，微冷，回首看看那狰狞的岩石，不觉从脑后冷到脚跟。

    很显然，我们走错路了，这是一条人生的歧途……

    到这地步了，自然也就不能掉头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听天由命的乱往前走，这个抉择，又是一个大错特错的抉择。

    老爸的车速慢了下来，路旁的山峰陡了起来，右边的悬崖也渐渐的高了起来，当我趴在车窗上往下看时，只能看到细碎的小石子翻滚着从悬崖上落了下去。

    越往前走，越是可怕，落石仿佛就悬挂在我们的头顶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没有护栏的右手边，是万丈深渊，我开始害怕……

    山路依然盘曲直上，每一个转弯都是那么的惊醒动魄，路旁的石头威胁着我们不断的移动，右边的悬崖离我们也仿佛是那么的接近。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想到了我掉下去的样子，但立刻就清醒过来，开始责怪老爸那么骄傲的通过桩子，开始责怪自己那么认真的观察青稞和小麦，开始责怪……但事到如今，责怪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在车上发抖，不敢望下看，只能望着前方，但望到的，只是一条无尽的蜿蜒的羊肠小道，我多想在这个时候遇见一个人，一个能安慰我们的人。

    然而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有谁会脑子进水跑到这里来散步，眼看着面前的路越来越狭窄，我一头倒在了座位上。

    在梦里，我依然能看见那一望无尽的路，依然能看见被巨石封闭的路，依然能看见那狞笑着的万丈深渊，我抓着门把手，终于在冷汗阵阵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面前依然是那条蜿蜒的路，我开始憎恨自己的胆怯，迫使自己抬头去看那消失在落石之中的路，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的害怕，也不明白自己害怕什么，只是盲目的发抖。

    老爸的脸色早已煞白，也看不见那洋洋得意的神色了。

    老妈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拿着佛珠的手也不住的颤抖。

    我咬紧了自己的牙关，要把已经冲到舌尖的尖叫压回去，在这种时候，尖叫只会让人更加的紧张。

    不知道这样毛骨悚然了多少个小时，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我无法描述出路的险峻，只能感觉到我们正在徒劳的挣扎。

    我开始怀疑，不知道脚下的土有多厚，我们会不会，会不会就这样突然掉下去？

    当我又一次在虚惊中清醒过来时，车已经慢慢的行驶在下山的路上，落石不再出现，面前也展现出了茫茫的青草，我又一次萌发出了哪种想看到能安慰我的活物的感受。

    路边，几只会喘气的牛懒懒的趴着，我突然感觉到好温暖，身体不再颤抖，精神也稳定下来，牛的形象不断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渐渐忘记了那险峻的山路和惊悚……

    温暖，不是只限于爱，在某种特殊的时刻看见某种特殊的东西，也能让人感觉到如此的温暖。

    远处贫瘠的山坡上，出现了如散落在青色玉盘里的珍珠一样的群羊，我的心再一次更平和了……

    当老爸又一次回到正路上时，听到我们经历的人都用佩服的眼光看着我，特别是当地的人们，都惊讶的张口结舌，指手画脚。

    事后才知道，那条山路是早就废弃的，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去看一眼了……

    我们翻越了没有人愿意提起的大坂山……

    这次险山歧路上的颤抖，让我感觉到了恍惚、无助、温暖，以及那无法忘却的心有余悸……

    门源的美，是在我们快要离开他是才出现的，那连绵的油菜花，跟婺源相比，又是怎样的呢？美丽的门源，当我们出现在你眼前时，你为何不将油菜花彻底的展现给我们？

    请看下集：自驾·西部万里行（8）——在辉煌之间

 质朴的孩子

 分不清是马？驴？骡？挡住了我们的路

 刚上山时，路并不险峻

山顶的经幡，呼啦啦，为我们祈福

前面是急转弯，没护栏的

 疯狂的石头

险吧，羊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翻越之后，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