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古国的传说故事与楼兰美女的往事

大漠的黎明,褪去黑暗设置的层层叠嶂,把夜色留在了时光的原地。
五彩的朝霞曾是一多情女子,内心永远有填不满的缺口,无以诉说,只能隐秘在暗处独自神伤,可是,她偏偏遇上了今日的一束晨光,即便微弱,抑或太过炽热,她都已然呈现出自己生命中所有的绚烂,紧紧追随,不顾一切——此刻的天地,纵然目之所及处没有绿色,却也是温柔壮丽,无比澄净,昨夜的血腥、搏斗、喧嚣都被明媚的晨曦筛成细细的尘埃,悄然落定。
平来被肩头传来的剧痛疼醒,他睁开眼,看见原本靠在苍狼背上睡着的茜儿不知何时已把头偎在了他的肩上,而他亦是平躺在沙地上——那群呵护他们的苍狼已在黎明的前夕悄然离去。微微的霞光轻柔地照着茜儿的脸,呵护出一张如婴儿般恬静纯美的容颜,平来本想挪动一下疼痛的肩膀,却瞥见茜儿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是梦见了她儿时玩耍贪恋的故乡,还是梦见了她如今神思驰往的楼兰?平来那颗被尘世纷扰坚硬起来的心突然被一种异样的温柔所取代,他真的想就这样拥着身边的女子,一生一世,所以,他忍着疼痛不去挪动半分,只为给茜儿一个最舒适的依靠。
一旁的介子也醒了,他看见那群苍狼已然不再便轻松地出了一口气,虽然那群苍狼能听从平来的指令,但是“与狼共睡”的感觉还是很忐忑。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过身看着平来和茜儿,轻声问道:“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假公主?”
平来没有作声。
“没有携带秘方的假公主,对我们楼兰国毫无用处!”介子补充道。
“我知道。”平来淡淡地答道,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这时,茜儿也醒了,她发现自己和平来的姿势如此暧昧,不由得羞红了脸,忙从地上站起,有些不知所措。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平来站起身,假装没有看见茜儿的窘态,淡淡地说道。
经过了一夜的休憩,三个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于是趁着天气还不算太热,继续向西行进。
“给我说说楼兰好吗?”茜儿好奇地追问着平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我知道楼兰位于蒲昌海也就是盐泽的西北角,《山海经》中认为蒲昌海是黄河的源头,而楼兰所处之地便是众河汇聚之处,西有塔里木河、孔雀河、车尔臣河,东有疏勒河,所以楼兰一定是灵性之地,对吗?”
“你已经知道很多了。”平来微微笑道。
“我还知道楼兰城占地十多万平方米,依山傍水,气势恢宏壮丽,东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丝绸之路于此分为南北两道------”茜儿有些得意更有些沉醉地滔滔不绝,“楼兰城外有纵横的水渠和千里沃野,一望无垠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城内佛乐飘散,随处可见诵读经文的佛僧------整齐的街道两旁是雕刻着奇特花纹的房屋,房屋前则陈列着色泽鲜艳的丝、毛、棉、麻织物,镶嵌精细的金银宝石首饰,还有来自遥远西方的玻璃器皿和波斯风格的狮子头图案的陶器------甚至,楼兰国的钱币都是那样种类繁多,有来自大汉的五铢钱,有铸佉卢文的大月氏贵霜王朝的铜币,还有来自外地的海贝、海蚌、珊瑚------还有那美丽的楼兰姑娘,面纱下动人的脸庞若隐若现,含情的眼眸里折射出楼兰神秘的光芒------”
平来的笑意更深了,“你把楼兰说得比真正的楼兰还要美------怎么不说了?”他望向稍稍落后的茜儿,但是随即他明白了,长时间滴水未进,让脸色苍白的茜儿强装出来的乐观无法继续。
“介子,我们得想办法弄到水和食物。”平来叫住走在前面的介子,“我们两个倒是可以挺上一段时间,但是茜儿不行。”
介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看逐渐亮起来的日头,忧虑地说道:“我们离水源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此时,沙漠中的气温骤然升上来,翻腾的热气紧紧地环绕着三个人。
“还好,我这里还有一小袋水。”介子说着,从衣襟内探出一只小小的皮袋来,“这是我从截杀之地逃出来时捡到的,你们先喝吧!”言罢,他把水袋递给了茜儿。
茜儿正要伸手去接那只皮袋,却听平来低声说道:“慢着——”茜儿不解地望着平来,不知他是何意。
倒是介子会意,他大咧咧地拔开皮袋的塞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又把皮袋递给了茜儿,“我们谁也不知这只捡来的皮袋里的水,会有什么危险。”
茜儿接过水袋,喝了一小口,然后便把皮袋递给了平来,道:“你也喝点水吧!”
平来推辞道:“我不渴,还是你多喝些吧!”
“不行,你昨晚受伤了,怎么说也得喝点水!”茜儿强行把皮袋塞进了平来的手中,霸道地说道,其实,她知道平来是想把这仅有的一点水都留给她。
平来见茜儿气鼓鼓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他只好接过皮袋送至嘴边,想要顺应茜儿的好意去喝口水——
“不要喝!”只见茜儿突然脸色大变,上前一把打掉了平来手中的水袋,然后双手抱头摔倒在地,痛苦地说道:“------水里------有毒------”
再看一旁的介子,竟也是颓然倒地,双手抚胸,呼吸困难,艰难地说道:“真的------有毒!”
平来一惊,忙上前将茜儿扶起,焦急地说道:“茜儿,你不是懂些医术吗,快说这种毒怎么解,啊?”
只见茜儿呼吸沉重,全身发紧,她微微地摇头道:“平来------这种毒应该是番木鳖,最后会让人窒息而死------可用甘草、绿豆、防风、铭藤、青黛、生姜各适量水煎服解之------但是这里没有啊------好在我和介子喝的水都很少,也许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不出我所料,那些追杀的人应该快到了吧------”说着,茜儿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平来的身后。
平来眉峰紧蹙,将茜儿慢慢地放到地上,一字一顿地说道:“茜儿,介子,你们等我!”言罢,他手提长刀,猛然转身,目光直逼在沙丘之后现出的十几个头戴皮帽,身穿紧袖长袍的蒙面人!
只见那群蒙面人个个手举环首长刀,蹑手轻步,呈半月形向平来徐徐靠近——想必在截杀之地他们已然见识了平来的威猛,所以此时此刻不由得小心翼翼,没有轻举妄动。
倒是平来,料定那水中之毒是蒙面人所下,所以他不禁气冲两肋血往上涌,提刀直接杀向蒙面人的半月队形,刹时,似火骄阳下,竟是一路杀气卷起的满满尘沙,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萧杀之意。而尘沙中平来矫健的身影则快若离弦之箭,刺碎了面前这轮弯弯半月,然后刀人合一,化作一道长虹,将碎月的光影一一吞噬殆尽!再看此时的烈日,竟也是迸射出夺目的凶光,伴着每一次利刃的光芒恶狠狠地闪动,而每一次闪动都有血珠喷洒,血花飞溅。不出片刻,荒凉的沙地上,全是浓稠之极的血,在白日的强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色彩,宛若一匹被撕裂的红色布帛,破碎支离,却也是触目惊心!
混战中,虽然十几个蒙面人非死即伤,但是平来右肩的伤口则是再次绽裂,淋淋鲜血染红了他的大半个衣襟,他浑然不顾肩头传来的剧痛,而是用刀尖指向了一个重伤倒地的蒙面人,冷冷问道:“番木鳖的解药,你们可有?”蒙面人艰难地摇摇头,不知道是没有还是没解平来的意思——平来也不多言,手起刀落,结果了那个蒙面人的性命,然后奔向了下一个奄奄一息的蒙面人。
可是,平来几乎问遍了那几个尚有一丝气息的蒙面人,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气愤而失望地用刀尖挑落了其中一个蒙面人的面巾,随即他愣住了——面巾下,不是脸阔鼻宽,颧骨高耸的匈奴面目,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士!
平来连忙将十几个蒙面人的面巾一一挑落——他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会身着匈奴服饰却蒙面的原因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匈奴人,他们之所以要在沙漠里劫杀和亲使团,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嫁祸给匈奴人,而最希望楼兰与匈奴结怨的就是大汉王朝!这样一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大汉的假公主,还有根本不存在的秘方,只是为了迎合大漠里“匈奴人”的一场劫杀,然后让楼兰与匈奴结怨,最终归附大汉。
可是,既然大汉可以用和亲方式来与楼兰交好,又为什么非得再用一次自导自演的劫杀,让自己损兵折将只为嫁祸匈奴?
另,如果半路劫杀嫁祸匈奴的目的已然达到,又为什么还会有人在他们喝的水里下毒,并且还会有蒙面人再次拦截他们意在斩草除根?
平来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他带着疑惑向茜儿和介子所在地走去——当他看到茜儿和介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平来不禁悲从心来,再加上刚才搏斗过程中的大量失血,所以,一阵眩晕袭来,他勉强用长刀撑住地面,半跪在地。
“平来------”茜儿微弱地叫着平来。
平来将身体挪到茜儿身边,愧疚地将茜儿拥起,道:“对不起------”
“我不会死的,平来,我会和你到楼兰去------”茜儿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你知道吗,在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相爱,因为我要嫁的是楼兰王------后来,你说你就是楼兰王安归,我虽然有些相信,但还是不敢确认,直到你突然吻了我------那一刻,我真的看到了我的前世,原来我的前世是一只白狐,却爱上了一只苍狼,后来苍狼为了救白狐而被猎人杀死,白狐在阵阵哀鸣中许下承诺,来世一定要遇到苍狼,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来爱它------月圆之夜你拥有召唤苍狼的能力,我知道你就是上辈子救我的那只苍狼------感谢上苍,让我今生能遇到你------”
“茜儿------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带你回到楼兰!”平来强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却忍不住眼中滚烫的热泪。
“只怕你们今生今世是回不去了!”平来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无比阴鸷的声音,随即,平来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是冰冷的刀刃——只见介子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站起,完好地站在平来的身后,手提长刀直指平来脖颈!
“你?!”平来一惊,他把茜儿轻轻地放在地上,想转身面对介子。
“不要动,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介子冷冷地威胁道。
平来依然半跪在地上,没有挪动丝毫,只是无比痛惜地说道:“介子,其实我一直怀疑为什么只有你能从那次劫杀之中逃出来,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你跟随我数年,情同手足,绝不会背叛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平来——楼兰王安归,你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吗,‘血缘上的相吸有时胜过政治上的明断’,你对我一直深信厚待,可我却是易容之后被大汉安排在你身边数年的汉族人傅介子!”介子的眼底亦闪过一丝愧疚,“说实话,我敬佩你的为人,安归,可是我必须要完成主人赋予我的使命!”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请你告诉我这个阴谋的来龙去脉,好吗?”安归平静地说道。
“这样说吧,大汉朝廷之内对此次和亲有三种不同建议:其一,便是真和亲真秘方,以真诚之心来与楼兰交好,使之不再归附匈奴;其二,便是假和亲无秘方,半路截杀嫁祸给匈奴,使楼兰与匈奴结怨,大汉坐收渔翁之利;其三,便是趁此和亲之机,将你楼兰王安归诱出楼兰城,在半路截杀的过程中将你除掉,然后在楼兰另立听从大汉的新君!”介子和盘托出。
“以此来看,第三种意见最终占了上风!”安归微微叹道。
“不,大汉天子最终采取的是第二种建议,因为和亲只能交好一个楼兰,而让楼兰和匈奴结怨,互相牵制削弱,才有利于大汉在西域势力的发展。”介子说道。
“那么你是------”安归不解。
“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我真正的主人是谁,他只是将计就计,在劫杀的过程中派他的人来执行第三个方案,然后在楼兰另立对他言听计从的新君,以此来发展自己在大汉王朝的势力,此计策若能实现,我的主人不仅可以权倾朝野,更可以因为控制楼兰要地而富可敌国!”介子似乎有些得意了,因为他也想到了自己来日的飞黄腾达。
“为什么才动手?”安归依然平静地问道。
“劫杀之地你逃了出来,我寻到你本该找机会动手,但是却碰上了狼群,为保命只好与你们一同与狼群鏖战——而那些蒙面人其实一直未曾走远,只是他们想让你葬身狼腹,便也不肯出手来救我——好在,你有召唤苍狼的能力,我们幸免于难。”
“皮袋里的水是有毒不假,可是我早已经吃过解药,只为让你中毒后我再下手,因为你武功高强,我怕不是你的对手,不料茜儿发现的早没让你喝水,没办法我只好也装作中毒,免得你怀疑我。”介子暗叹自己的聪明。
“那你现在不怕打不过我吗?”安归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
“刚才你和蒙面人的那番打斗,让你消耗了大量体力,况且我也看出你也因失血过多而元气大伤——这样的你,怎能是我的对手呢?”介子不仅哈哈大笑起来。
“那可未必——”话音未落,只见安归一个闪身,让介子架在他脖颈的刀刃落空,随即他飞快地从地上站起,一记横踢直奔介子持刀的手腕——介子倒也灵敏,他旋身后退,避开安归的横扫,然后挥刀上前,直奔安归的面门而来,再看安归脚尖点地,向侧面轻轻一跃,躲过介子刀锋,顺势拔出插在沙地上的长刀,与介子战在了一起。
昔日兄弟反目成仇,情深似海化为刀刀夺命,一瞬间,天地为之变色,如火的骄阳似乎正在急速西沉,只为不愿见到一场疼痛的背叛!
虽然,安归体力不支,但是介子却依然没有在打斗中占到上风,只见介子蓦地长刀一收,跳出安归的凌厉刀风,然后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安归停下攻击,在平复呼吸的间歇,他看到介子身后的沙丘上又出现了数十名蒙面人,不用说,依然是介子那个神秘主人派出的中原武士!
“本来想亲手取你的性命,看来我还不是你的对手,那么就由这些人来吧!”介子闪到一边,让安归与那数十名蒙面人对峙。
有几个蒙面人冲上来,却都被安归砍翻在地。
“来多少,我杀多少!”安归手提长刀,血染衣襟,却是目眦欲裂。
“那么,安归,我只杀这一个怎样?”介子的声音从安归的身后传来,伴着阴险的笑。
安归转过身,却看见介子一手挟着昏迷过去的茜儿,一手把刀架在了茜儿的颈旁。
“不要杀她,介子!”安归愤愤地说道,并且想上前营救茜儿——
“你不要过来!”介子的刀锋在茜儿的玉颈上轻微一划,一道血红的印子便赫然出现在那片雪白上,“我不想杀她,她的死活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安归,你要是想让她活,你必须死!”
“好吧,我若死,请你给她解药,带她离开沙漠,给她自由。”安归一字一顿地说道。
“安归,你放心,我会守信。”介子应道。
就在安归举起手中长刀抹向自己脖颈的时候,茜儿突然清醒了,她大喊一声:“平来,你不能!”
安归停下手中动作,对着茜儿深情一笑,道:“茜儿,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见到楼兰的。”
“可是------没有你的楼兰于我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平来,你必须活着,我要你带我去楼兰!”说着,茜儿没待介子和安归反应过来,便将自己的脖颈向前一送——介子的刀锋深深地嵌进了茜儿的咽喉,介子一松手,那袭红衣便颓然倒地。
“茜儿——”见此情景,安归扔掉手中长刀,疯狂地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茜儿,“你为什么要救我?傻姑娘------”安归悲痛欲绝的脸上是纵横的泪水,男儿的伤心之泪。
鲜血自茜儿的项间汩汩流出,安归的大手可提刀斩劲敌,却按不住那小小的伤口------许久许久,茜儿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安归吃力地说道:“------这一世------楼兰是梦了------来生------我们还能相遇吗------”
“茜儿------我一定要带你到楼兰去------你记住,来生,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寻到你!”安归铮铮誓言,却是泣不成声。
茜儿没再言语,而是微微笑着,在安归的怀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茜儿——”安归不禁仰天长啸,霎时,大漠上空有乌云翻滚,隐起西下的烈阳,狂风大作,卷起平地黄沙,在天昏地暗的间隙,只听得遥远天际传来凄厉悲怆的狼嚎,一声高过一声,由远及近,转瞬便到了跟前——
介子和那群蒙面人被眼前的情景惊骇,不知所措,待到想起要逃命时,却看见在那翻涌的沙尘之中,有无数身形高大的青黑色苍狼,它们的眼底燃烧着悲痛和仇恨的火焰,只为焚烧世间的一切丑恶!
在漫天沙尘之中,安归抱起茜儿,向着西方一路行进,他坚信,沙漠、河流、关卡、驼队、胡杨都会被他们甩在身后,他们一定会到达那美丽而神秘的楼兰------在那里,他会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给茜儿的身边放满珠玉和乳香,然后在她的发间插上五彩的鸟羽,让她做自己最美的新娘。
而他的茜儿一定会在月圆之夜,身着红装,为他盈盈歌舞: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三)荒原苍狼
咖啡店里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暖暖的,柔柔的,把我的思绪从荒凉的大漠拉向了温馨的现实,刚才所听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长长的梦,可是,我却无比真实地感觉到有两行清泪正沿着我的面颊缓缓滑落。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面前的黑衣男子。
“正 《汉书》卷九十六《西域传》"鄯善国"条载:楼兰国为匈奴反间,数次截杀汉使.元凤四年(公元前77年)汉遣平乐监傅介子刺杀楼兰王,立前已降汉之王弟尉屠者为王,更其国名为"鄯善",自此,楼兰国不存,而为傅介子所刺杀者即成为末代楼兰王——这是史书上的记载。”黑衣男子淡淡说道。
“故事讲完了,我该走了。”他望了望窗外,站起身。
“可是------”我望着面前男子深邃的眼神,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内心的澎湃。
他微微笑了,嘴角向上挑起,勾勒出迷人的弧度,然后他用指尖蘸着我杯中冷掉的咖啡在桌上写出了两个字——茜儿。写完后,他微微俯身,未待我反应过来,在我的唇瓣上印下轻轻一吻,随即快步走出了咖啡店。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急剧膨胀,而这种膨胀竟让我如此坦然地接受了一个陌生男子的亲吻!
低下头,“茜儿”两个字映入眼帘,电闪火花间,我突然想到了中国传统的五行学说——“茜”字的草字头,正是旺盛的草木“芊芊”,草字头下面的“西”字,在五行中代表“金”,而“金”的颜色正是白,我的笔名不正是“芊芊白狐”吗?
想及此,我连忙从座位上站起,因久坐而麻木的双腿让我在向咖啡店门外奔跑的过程中几欲摔倒,但我还是忙不迭地推开了面前的那扇玻璃门——
门外,不见了高楼大厦和笔直的街道,而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无垠荒原,一轮圆如银盘的皓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上,倾泻着如水的清辉,而在那月亮下面,则是一个男子和一只苍狼伫立着的身影,那身影是如此熟悉,仿佛千百年间一直在心低盘旋!
“相传,凡是被楼兰王吻过的人,便可以在月圆之夜看到自己的前世。”我的耳畔突然响起了故事中楼兰王的话,那么——低下头,我看见的是自己一身的红妆,抚上长发,发间竟插有无数鸟羽。
“嗷——”月色下那只青黑色的苍狼发出高昂悠长的一呼。
顿时,有猎猎的风掠过荒原,让我的裙裾翻飞如雪,而我的血液则在我的体内奔流呐喊,我必须要跑起来,舞起来,向着月亮的方向,向着那个男子和苍狼所在的方向,才能无比清晰地听到灵魂深处吟诵的凄美诗行:
谁 谁 谁
能还我千年旧梦
我应仍是 楼兰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