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追梦》第二百九十一章
(2023-12-18 07:34:29)291
佟蒙欣的媳妇丁妮在知晓汶君孝走马上任的消息后，回家说起了“人肉标杆”：“你看人家汶君孝都当上经理了，你还在当你的工会主席，你比他差在哪儿了，为什么不去争啊，当个业务经理也行啊。你在原来的厂里跑销售跑了那么多年，当业务经理肯定比他强，超过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佟蒙欣放下切菜刀，微皱下眉心，答道：”超过又给怎么样？现在的人难对付的跟什么似的，有点工程就要求乙方垫资百分之多少，干完以后还不一次付清，能拖多久拖多久，不打官司都要不回来，干点活不够耗神的。“
”你管他耗神不耗神，官升一级，别人高看你，升不上去，别人不往眼里放你，你去争取去，当经理太太比做工会主席老婆神气。“
”这个不是争不争的问题，是没法干，真的没法干，企业现在死不了活不旺，要没皇粮撑着早就哽屁着凉的不象啥啦。你没看到那些整天坐在楼下打牌打麻将的人在骂娘嘛，那都是实行末位淘汰制淘汰下来的人，个个心里窝着火，我要争来官位干不好，他们还不把我吃了啊。“
”你当官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把他们淘汰的，理他们干啥。“
”说的也是，跟我没关系，淘汰他们是因为僧多粥少没办法，大气候所至，活该他们倒霉。可要是总这么僧多粥少的继续下去，被淘汰的人会越来越多，倒霉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聚集的晦气冲天，谁坐到经理位上谁玩完。我可不犯那个傻，要请我跑业务，三七开还可以考虑一下，不答应这条件，不考虑。”
“什么三七开？”
“跑来的业务按三七开分成，企业七我三，少了免谈。”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一百块钱分你三十块钱，人傻啊？！”
“不傻，我就不干，大不了调动走人，OOKK的谁也说不了啥。”
“你找好单位啦？”
“还没有，没合适的。”
“有啥合适不合适的，当不了官，能多挣钱也行，我听沙鹤珞说，外企的工资比国企高好多，我叫我哥想办法把你调到外企去，看大门也行，工资应该也比你现在拿的多。”
佟蒙欣抓起菜刀，干脆地回道：“不去，外企是来中国捞钱的，等到钱捞够喽，说拍屁股走人就拍屁股走人，扔下个烂摊子还不如大集体，饿死人没商量，我当初就是因为担心厂子被老外合并，才调到这个烂单位来的，再要往出调也得调个国企，外企和合资企业不考虑。“
丁妮瞅眼菜刀，看看他，说：“不想去就不去，那你看好了跟我哥说，叫他想办法帮你。”
“算了，别给你哥找麻烦了，现在升官、找工作全都要文凭，没有文凭，请来神仙都免谈。”
“不叫生也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你也弄个文凭吧，都是下过乡的，汶君孝能有文凭，你也要有的，不能叫他比下去。你叫他比下去，汶太妹说话该比我硬气了，她今天跟我说，她哥当官，她就是皇亲国戚，叫宝宝做她的媳妇跟着沾沾光，我说没门，她儿子长得不好看，配不上我家宝宝，她生气走了，走就走呗，她家又不是百万富翁，没有好长相有钱也行，她儿子两头不沾，我才不跟她做亲家呢。你赶快想办法升官，再不升官该退休了，不管咋地，你想办法当经理，当一天也行，退休以后可以按照干部待遇多拿钱，我要叫汶太妹看看，我是官太太，比她的皇亲国戚强一百倍还多。“
”这哪儿是说说就能如愿的事儿啊，文凭那关先过不去，说什么都是在说山啊。“
”谁叫你真学啊，你不会弄个文凭啊，大街上到处都贴着办证的小广告，连咱们这儿的楼道里贴的都是，那上面说什么证都能做，你做一个文凭不就完了嘛。就说你是自己考下的，谁没事整天跟在你后面监视你在干啥，你说是就是，只要你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我去撕张小广告拿回来，你打电话问问，看做一个文凭多少钱，要是便宜，你做一个我做一个，你拿去当官用，我留着以后用，等退休的时候拿出来，说不定还能多拿点退休工资呢。”
佟蒙欣心想：”做文凭不要钱我也不敢做啊，大家都知道我是什么出身，汶君孝不说出来，蓝冰洁也会往出说的，她一说，巴琳准得跟着说，她们一说还能有个好啊，那不是找着偷鸡不成蚀把米嘛。”
嘴上又不敢明说，只得这样搪塞：“做文凭成本太高，起步价五千，文凭越高价越高，国外的文凭也有，只要有钱也能买到。“
”谁跟你说的？不就是一张纸嘛，怎么这么贵啊？”
“我打电话问过的，文凭不光是一张纸，还有配套的学籍证明，学籍档案，一堆呢。”
“再一堆也是纸做出来的，做的有一点不像真的，钱不是白花了嘛。“
”不象真的，谁有胆把小广告撒得满天飞啊，上过当的人早把他们打跑啦。”
“也是的啊，这么贵也有人做，怪不得有人一当上官就想办法搂钱呢，花好几千买张纸，不翻着倍地捞回来不亏死了啊。放我我也这么干。嗳，不对呀，汶君孝不也没上大学嘛，他怎么能当经理呢？”
“他有自学考试文凭，国家承认的。”
“他能考，你也能考啊，一会儿吃完饭，你开始看书学习，考个文凭出来，给我当经理去。”
“好，好好。”
丁妮转身回屋坐到电脑桌前，继续观看使用光盘播放的韩国泡沫剧。
佟蒙欣关上厨房门，揉搓揉搓脸盘，简单地做了几下眼保健操，接着切菜做饭，娴熟如厨师一般。这是他结婚后练出的技能，也是他不得不兑现的承诺，结婚前，丁妮直接了当在告诉他，自己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也不会去做也不会去学，他要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拉倒。他当时觉得这话不过就是一说，真等自己把饭做得难吃得不能再难吃时，丁妮不愿意做也会做饭的。那料，丁妮居然是个说一不二之人，结婚后不仅不做家务，连厨房都很少进，生生把他逼成家庭妇男，连发面蒸馒头都成了行家，导致自己的前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丁妮所毁，不得不‘离家出走’进入建筑单位接受生活的磨砺，窃盼着此举可使丁妮有所改变，为自己减轻些负担，结果，家庭负担非但没有改变，工作环境跟着给他施压，他做梦都没想到，工厂和建筑企业职工的工作环境差的不是一般二般，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前者有着遮风避雨的车间，后者辛勤于野外的劳作，夏天顶烈日，冬天抗严寒，“三九”天冷得实在抗不住，拢堆火烤烤手或是就近到车间外面的供暖管道覆手取取暖，下班后，油毛毡搭建的工棚即是休息场所，十几二十几挤住在一个工棚里毫无隐私可言。
面对这般情况，他大为后悔，又不能拔腿就走，只得对媳妇实话实说，请媳妇求大舅哥想办法救自己出水火。丁妮对他瞒着自己做事的行为气得摔盆摔碗地大闹一场，跑回娘家一住三个多月，直到大舅哥托人从老东家那儿为佟蒙欣开出干部身份证明，使新东家答应在有空缺时为佟蒙欣安排官职，方才回返。佟蒙欣因此而伸直腰身舒口长气，接着弓腰驼背地跟在进入现实生活中去，将那般曾经拥有的傲骄之心踏入足下，见人不笑不说话，哪儿露脸出现在哪儿，无论官大官小的人物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似奴才伺候主子一般地自然而然，令其少不得地高看他几眼，抬举地给他个工会干事交椅，叫他一坐十来年，不曾有过改变。对此，他不甘心，又不想再登一台阶，一是半路出家，端得钵小，里面没装多少真材实料，似凭“侃大山”之功难以服人；二是企业一直以来都是死水一潭难起大浪，大鱼小鱼都在水底潜着，他举杆举到手酸也难钓一条，即费功夫又浪费时间，不若坐在城楼观山景，等到死水变活水那天再做定夺。因此，汶君孝的走马上任对在他来说无关痛痒，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汶君孝能有什么建树，卖西瓜的都打折收摊另谋高就，扔下一捧芝麻送你炸油，你使出浑身解数又能炸出来多少，够炒一锅菜的怕是得算是奇迹，炒不了一锅菜的，你就等着打道回府，丢人显眼去吧。
做好饭，佟蒙欣将饭菜端上桌，拿起遥控器准备开电视。
丁妮阻止说：”烂电视别看了，看了不够气人的，眨巴眼一个广告，眨巴眼一个广告， 看个电视剧没有看广告的时间长，不看。“
”我打开看看新闻联播，看完就关。“
”不看，没啥看的，一看就是哪哪发生了什么事，哪哪开了什么会，哪哪这哪哪那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要说新闻就说点明天可能发生的事，象天气预报那样，叫大家知道明天下雨带上伞，后天打雷不要往树底下站，提前说出来不比说发生过的情况叫人爱看啊。“
”你说的这个，是卦算，没人敢这么做。“
”那是胆小，我要是电视台的，我就做一个卦算频道，保证看得人多。现在的人迷信得很，呼呼的往庙里跑，烧香磕头求神仙保佑，有求神仙保佑升官发财的，有求神仙保佑去病消灾的，求啥的都有，一求百应，灵得很。连市长都去庙里找老道算卦呢。我去了一次，后面再没去，人太多了，烧得香把大香炉塞得满满的，好多香没有烧完就被人拔下来放到一边，烧香等于白烧了。等哪天人少了，你跟我去一趟，好好烧把香敬敬神仙，保佑你升官发财，保佑宝宝找个好对象，生活幸福。“
“我就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的事儿，神仙怕是没那个耐心帮忙。为宝宝的将来多烧烧香吧，宝宝才是咱家的重中之重。”
“不用你说，我知道，我敢和汶太妹闹翻，就是为宝宝好，汶太妹那人嘴太碎，家财万贯也能叫她碎没喽，谁当她的儿媳妇谁日子不好过，我才不叫她打宝宝的主意呢，她想都别想。”
“她是不怎么样，不过你也别和她闹的太僵，她是汶君孝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闹得太过分啦。”
“我们闹不翻的，她还指望我和沙鹤珞给她儿子找对象呢。”
“她儿子不是小着呢的嘛，急着找什么对象。”
”你不知道啊，现在人开放的要命，中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一动不动地到医院打胎，社会上的人更不得了，一谈对象就住一块去了，住住不合适，再找一个接着住，好多人都说，以后想找一个黄花闺女比登天还难，汶太妹就是因为这个才急着给她儿子找对象的，她怕她儿子找二手货，我说你要怕，就去找个童养媳撂家里养着，养大了给儿子做媳妇，一百二十个放心，把她给气的，哈哈哈，气人还真好玩。“
佟蒙欣陪着丁妮笑笑，说：”这也生气，她的心眼也太小了点，你有她这样的朋友不累吗？“
“不累，她不记仇，我也不记仇，沙鹤珞也不记仇，我们三个再生气，一玩到一块儿就没事了。明天我们去你们下乡的地方买鸡去，再不去买，该过年了。你一会儿给我烙上张葱花饼，我明天带上。”
“一张够不？你们三个人，她俩要吃的话，可剩不下几口啊。”
“一张够了，我们是各吃各的，谁也不沾谁的光。以后到饭馆吃饭也一样，不管几个菜都是一盘分三分，花多少钱三个人掏，谁也不说谁。”
“这倒不错，谁的主意？”
“我的啊，我才跟她们说的，今天沙鹤珞她说以后不敢再讹人请我们吃饭，国家现在开始整顿了， 她害怕被人举报受处分，我一想，汶太妹每次吃饭都吃得最多，还专挑好吃的吃，我每次都争不过她，要是伙着吃饭，不成了我俩请她一个人吃饭了，我才不呢，各人吃各人的算了，沙鹤珞说行，汶太妹想说不行也得行。就这样行啦。“
不等佟蒙欣送上表扬词，丁妮接着又说起来：”你知道沙鹤珞她哥是咋死的不？是抽大烟抽死的。她一直没有跟我说，今天要不是汶太妹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什么时候死的？”佟蒙欣轻描淡写地跟了句，心下里由不得一乐。
“才死的，他把家里的东西全换成大烟，一下子抽完，抽死了。沙鹤珞说，她哥是因为绝望自杀的，她嫂子米娅娥被抓进监狱出不来，她哥每天都生活在绝望中，饭都吃不下，可可怜了，死得时候瘦得皮包骨头，汶太妹还说早该死了，要是早死，她的小娥姐也不会进监狱出不来。沙鹤珞跟着说，早死早好，不再受罪，我都不知道她俩的脑子是不是正常，人活着再受罪，也比死了的好，人一死什么都看不见了，有啥好的。“
”是不正常，沙鹤珞不会也抽吧，大烟有毒，经常闻味的人会传染上瘾，变得不正常的。“
”我这样问她了啊，她说她才不会抽呢，她还有仇没报呢，咋地也不做短命鬼。”
“她要报啥仇啊？”
“她没说，我也没问，我要问她肯定会告诉我的，她什么话都跟我说，她的好多事我都知道，要不是你们知青农场的人一个个假正经，她现在过得比所有人都好呢。不就是跟人生了个孩子嘛，有什么嘛，放到现在什么都不算。“
”那也不可能平反昭雪啊，野鸡变凤凰的难度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跑到韩国整容怕都整不过来。“
”咋能整不过来，男变女女变男都能整得变过来，想变张脸还不容易呀，沙鹤珞说她想去韩国整容，汶太妹说她也想整，叫我跟她们一块去，你说我去不去啊？“
”你要想去就去呗，你不是一看韩剧就稀罕什么泡菜拉面的嘛，去吃吃解解馋，顺便买点你喜欢的东西，给宝宝也买点，先把钱用到这上面，整容的事往后拖拖，等她俩人整完以后你看看，效果好呢你再去做，效果不好，就别去遭那罪，挨刀的滋味不会好受的。“
丁妮哆嗦一下：“你听谁说的，整容还要用刀整啊？”
“这还用听说嘛，想也想来了，小眼睛一条缝，不割掉一溜露不出眼仁，塌鼻梁不割开往里垫东西高不起来，脸上的骷搐纹不去掉一片能拉平展，......”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整，我本来就不想整，整过容的人脸不敢多看，越看越象殡仪馆化妆师画出来的，三分象人七分象鬼，晚上睡觉说不定都有鬼上身，她俩要整整去，整回来别后悔，要后悔，我笑死她们。“
”笑就算了，离她们远点，不要叫别人笑话她们的时候连你一块儿笑喽。“
”离汶太妹远点可以，离沙鹤珞不行，她说等宝宝大学毕业以后，帮宝宝找个好工作，还说给宝宝介绍个好对象，一米八的个子，长得可讨人喜欢了，你把我的包拿来给我，我给你看照片，你一看，肯定喜欢。“
佟蒙欣登时警觉起来，疑心沙鹤珞出此招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又不敢发问，担心丁妮发火闹不愉快，中了沙鹤珞的圈套。他起身拿来挂在门背后的小挎包，边往回走边加着小心地说了句：”宝宝还小，现在找对象有点早，等工作稳定之后再找会不会好一点？”
丁妮将剩下的一口饭扒拉进嘴里，嚼巴嚼咽进去，接过小包，回道：”我说话白说了是不是？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的人小小年纪就找对象了，等宝宝工作了再找，好小伙早叫人找完了，找到的也是别人挑剩下的，要那样的还找对象干啥。“
”怎么可能，好男儿志在四方，功成名就之前不会着急找对象的，咱们耐下心等着，一定能等到金龟婿的。“
”你做梦吧，宝宝长得跟你一样没特色，不先下手抓个好对象，以后只有亏吃没有便宜占。你看看沙鹤珞介绍的这个小伙子，是不是长得跟眉是眉眼是眼的看着叫人喜欢啊的？”
佟蒙欣接过照片，怎么看都觉着有一种似曾经相识之感，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把照片递还给丁妮，问：“小伙子家是哪儿的，人是干什么工作的？”
“沙鹤珞没有说，我也没问，小伙子好就行了，管他家是哪儿的，结婚以后就是咱家的上门女婿，他愿不愿都不由他，现在好多男孩子一结婚就不认自家门，连孩子都交给丈母娘养，那些生男孩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的人现在不能了吧，养了几十年的孩子成了别人家的顶门柱，自己家的房子破了都没人修，还养儿防老呢，还不如养个姑娘好呢。”
佟蒙欣呵呵笑笑，收拾起餐桌上的盘碟碗筷端进厨房，没敢顺着话题再说下去，依他之前的教训判断，但凡是由沙鹤珞起头的事情交给丁妮来做，自己说话就得加倍小心，哪句话对不上岔，就得被丁妮数落到门外去，使得他不长记性都不由己，索性少说为佳，免得自讨没趣，现下也是这样，丁妮难得地坐下来和他这般地说道，在他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是沙鹤珞以介绍对象为由而设下的铒，自己一旦咬钩，就有可被沙鹤珞牵着鼻子走，不若退上一退，等等女儿回来拿主意，女儿同意自己同意，女儿反对自己坚决反对。有女不愁嫁，这点底气他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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