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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娥惊异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你不是说明天下乡割麦子嘛，还不早点回去准备啊？”

沙鹤珞先将手里的冰棍一人一根地分开，这才回答：“再准备，我也得看看这俩宝贝啊，好多天没见了，能不见见他俩就走啊？”

“那你回去等着嘛，外面多热啊。”

“我也想回去等着，这不是不放心嘛，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放学，我看别人早都走了啊。”

“你问问他俩，看看他俩都干了什么啊，上课不好好上，偷偷跑到楼顶上打闹，老师生气地把他俩叫去训话，又把我也叫进去一块训，训到这会儿才放我们出来。”

沙鹤珞转向俩孩子，笑着说：“你俩是怎么回事啊，天天在一块儿玩玩不够，还要跑到学校楼顶上去玩，那儿多危险呐，以后可不敢再去了啊。”

沙金含着口冰棍点点头。

沙金表哥回道：“我们不是在玩，我们是在学武术打坏人，叫他们不敢再抓我们。”

“这样想的啊，不是很好哦，坏人都是在人少的地方呆着的，你俩只要不到处乱跑是遇不到的，你看你们俩个头这么小，坏人一边一个就把你们夹起跑了，你们学什么武术都是没用的，还是听姑姑话，好好的学习，不要到处乱跑好不好啊？”

“好。”

沙鹤珞笑着摸摸俩孩子的头，嘻嘻哈哈地应答着孩子们的问话，时而用折扇给这个扇扇给那个扇扇，好似母亲在呵护孩子一般。走在后面的米娅娥一手拎着一只沉重的书包，走出段路放下来歇歇，擦把汗接着再走，走走再歇，渐渐地拉开了与沙鹤珞和孩子们的差距，不得已大声地喊叫沙鹤珞过来帮忙。沙鹤珞回头看看，打发俩孩子先行回家，站在原地等着米娅娥来到近前，把折扇递给米娅娥，接过两个书包挎上肩头。

米娅娥扬起热得通红的面盘，叫苦道：“书包里装的都是什么呀，沉死啦。”

“没多重啊，比起一袋面轻多啦。”

“一袋面五十斤重，书包要重那样，孩子们那儿受得了啊，我明天找老师说说，每天上什么课背什么书，不要把所有的书都背上，太重啦。”

“你先别急着找老师说，先看看书包里都装着什么，我摸着这里面好象装着块砖头，要不要打开看看。”

“不能打开，沙金会不高兴的，等回去我再问问，他们把砖头装在书包里是要干什么啊，脏死啦。”

 “这还用问，肯定是打架用的呗，我哥象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干过这种事情，和大孩子打架没打过，跑人家盖房的地方偷块砖放进书包里带回家，被我奶奶发现之后把我骂了一顿，怪我没有看住我哥，冤得我难过了好长时间，现在说起来，还觉着心里挽了个疙瘩呢。”

“那那那怎么办呗，你快把书包放下来，咱们把砖头拿出来扔掉吧。”

沙鹤珞走到树荫下打开书包，取出砖头扔进旁边的草丛中。米娅娥跟着拔些草盖在上面，使砖头不再外露。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这俩孩子现在能想到用砖头，将来就会想到用刀枪伤人，你晚上告诉你哥嫂，叫他们好好管管孩子，咱们也回去说说沙鑫，不能这样的。”

“你去说吧，沙金不听我的，他一点都不怕我。”

“他不怕你，他怕他爸，你把他带回去交给他爸，他爸管他他绝对会听的。”

“不要啦，还是我慢慢和他说吧，我妈说他，他也听的。”

“你这么说话，我听着好象有点想要和我哥撇清关系的意思，是巴琳给你介绍的对象有合你心意的人了吗？”

米娅娥一退三摆手地回答：“没有没有，巴琳没有介绍对象，她还没有去找呢，我已经和她说不着急，我现在还不想找呢。”

沙鹤珞竖下拇指，说：“你这么说对着呢，对巴琳那种人就得一句话封死，不给她瞎叽咕的机会，你要给她机会，歪瓜配裂枣在她那儿都叫天仙配，咋说都是她有理，你瞅她给‘人肉标杆’寻下的媳妇，人高马大，六百工分一个，两人往一块儿一站，‘人肉标杆’好象立着的马鞭似的，看着都叫人笑话。”

“那个对象不是你先给介绍的嘛，你当时还说瘦子配胖子，矮的配高的是相互弥补的婚姻，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结合，叫巴琳帮着撮合撮合......”

“我那是说着玩的，婚姻要能相互弥补，人间早成天堂啦。谁想到巴琳会把事情撮合成啊，她可真行，下乡几年没见她说话在岗，回到城里反倒上位成了能把死人说成活人的媒婆，真是见鬼啦，你离她远点，小心上了她的贼船下不来。”

“我会离她远点的，我也怕她胡介绍，她有时很不讲理，我要是不答应她肯定会生气的。”

“知道就好，你和她本来就不是一类人，凑到一块儿只能吃亏，你真想要找对象，叫你妈你姨她们帮你找，她们有看人的经验，闭着眼睛找的人也比巴琳介绍的强。”

“我不找，找了也成不了，等你哥先找了以后我再找吧。”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哥那样的谁会找他啊，你等上一辈子也是白等，还是找一个吧，找个年龄相仿的，结婚以后生个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哎哟，好象不行啊，沙金是判给你的，你走到哪儿得带到哪儿，这个对于男方来说是个不好解决的难题，没孩子的吧，人家肯定是想要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背着抱着的亲，认沙金做儿子也是逢场作戏给人看，背后不定怎么折磨沙金呢；有孩子的吧，高看自己的孩子都看不过来，哪儿会把沙金当自己的儿子待，这种人最好不要找，找了以后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你不比我，我没孩子，找什么样的人都能过日子，你不行，一没工作二没生活来源，还带着个孩子，谁愿意找你这样的？能愿意找你的，娶你进门也是把你当成免费保姆使唤，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累死你你都没有话说，唉，真是麻烦，当时把沙金判给我哥就好啦，你看，咱们现在要不要去法院申请换一下啊？”

“不要不要，我不结婚，再不结婚，就守着沙金过。”

沙鹤珞瞧出此话貌似真心，立刻收起面部的浅笑说：“在你家过当然好啊，可问题是你结过婚又有孩子，总这么在娘家住着，街坊邻居难免会说三道四，你可以装做什么都没听见，沙金呢？他听见了以后会怎么想怎么做，他现在已经在往书包里放砖头，到时候拿出来给人两下子，伤重伤轻的都要在学校受处分，搞不好还会被开除的，开除以后的事情你不用想也该知道，他爸走过的路就是他要走的路，他这辈子就该毁掉了呀。”

米娅娥嚇的面色骤然一变，泣声道：“那怎么办呐，毁了我也不能毁了沙鑫，我带沙金回我老家去，离开这儿，你看行不行。”

“回到哪儿都一样，舌头不分国际都是同一祖宗，你走到哪儿都会跟到哪儿去的，躲是没用的，得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怎么解决呀？”

“这话别问我，我听着来气，我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你背转身走开说都不说一声，好象防着我怕我要害你似的，什么意思嘛，怕我害你啊？我害你干什么？工作工作我有，工资工资不低，我要什么有什么呢，你呢，你有什么是能跟我比的，体力活体力活你干不动，开店开店开得半途而废，叫你去卖个烟吧，你卖着卖着跑回家来了，跟我连个招呼都不打，什么意思啊？我还帮你干啥啊。”

“你别生气嘛，我就是怕万一被抓住了丢人，那天汶太妹，......”米娅娥说出了与汶君孝妹妹的交谈内容。

沙鹤珞嗤之以鼻地说道：“她的话你也听，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东西，好吃懒做，见钱眼开，一分钱不往娘家拿，还三天两头地跑回娘家要这要那，家人不计较她，她以为自己是娘娘，外人不说她，她以为自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呢，呸吧，白眼狼加野心狼，她这是怕父母的财产将来被兄弟姐妹们平分，先来个蚂蚁搬家先下手为强，她这招，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还没看出来？还跟她玩啊玩的玩朋友，还把她说的话当圣旨，你幼稚不幼稚啊，她对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能真心相待，对你这个外人还能抛出一片真心吗？”

“她没有不真心，她说的话也没有不对的，我也打电话问过吴英舒，她说钟铮叫她转告我，再去买烟卖烟就来抓我......”

 “听她放屁，钟铮和我是什么关系，和她吴英舒是什么关系，钟铮有话要说也是和我先说，要转告也该由我来转告，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跑你这儿来假传圣旨吧？她以为她是谁呀，装神弄鬼地胡扯八道，钟铮有什么能耐你又不是不亮清，干不能干跑不能跑，跳个沟渠还把脚给崴喽，他还抓你，你跑几步叫他看看，看看他能抓住你不？”

“他抓不住我，别人也会抓我的啊，我害怕......”

“你要怕那就算啦，你回家去吧，喏，把书包拎上。”

米娅娥递过折扇，拎起书包，看着沙鹤珞小声地问：“你不想帮我啦？”

沙鹤珞使折扇朝着黄色短袖领口里扇扇风，收起笑布，冷冷地回答：“怎么帮？别人一句顶我一万句，我说的除了费话就是费话，帮你也是往沟里带你，你还是找汶太妹吴英舒之流说去吧，她们才是真心帮你的，只有我是害你的，你还要我帮什么啊？”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生什么气啊，我气的是你不长脑子，你想想看，咱们山城小的在地图上连标注都找不到，国外的大烟都能卖到这儿来，还一直卖到现在，那些大城市里卖的再少，怎么也比山城多得多吧，怎么就不见报纸电视上宣传抓啊抓的？是抓不住卖的吗？你这号脑子不够用的都能找到卖大烟的倒爷，那些专业的警察还能找不到？他们抓不住卖的，还抓不住抽的？抓不住抽的，给居委会大妈们发个警徽，也能帮他们抓上一堆，他们坐屋里捡现成的都能立功，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都不去做，一心只在罚款上用功，今天抓几个抽大烟的关起来，明天叫家人交罚款领回去；隔些天再抓起来，再叫家人缴罚款，来来回回的抓了放放了抓，把抽大烟的当成活期存折，什么时候缺钱什么时候抓，罚钱上瘾的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忘啦，说不定山城的毒烟毒品就是他们故意放进来的呢，你还怕他们抓你，他们能抓嘛，抓一个卖的等于是少了几个抽的，少了几个抽的，他们得少罚多少钱呐，这帐你算一算，看看他们还会抓你，还舍得抓你不？”

不等米娅娥有所反应，沙鹤珞接着说下去：“你不要一听别人胡说八道就自断财路，人都是为财而活的动物，自私又可悲，你没钱的时候，掏真心给别人换不来一分一厘，你有钱的时候，背对着别人，别人也会追着你上供。你想想是不是这样，你和我哥有钱的时候汶太妹是怎么对你的，现在又是怎么对你的？她那时对你连个不字都没说过，现在什么恶心人的话都能说出来，你要再没钱下去，给她当狗腿子她都会嫌你碍事。你好好想想看，看是挣钱重要还是要脸重要，没钱连人都不是，要脸还能干什么用？”

“她不是故意说的，她也是对我好才说的。”

“对你好？拿钱出来帮你啊，拿不出钱来说话就是别有用心。我真是可怜死你啦，看人看不来，做事做不成，你以后可怎么过啊，你爸你妈不能帮你一辈子，你姐你哥他们帮你也只能帮个一时半会，你还要把沙金拴在身边看着，你看得了吗？孩子一天一个心思，一天一个变化，今天想要变形金刚，明天想要游戏机，后天又想要什么你想都想不到，你给买还是不买？买一次可以，买两次可以，买三次四次的你买得起吗？买不起，沙金还能把你当母亲看吗？你想想是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的，沙金不是那样的人，他有良心。”

“是嘛，那就好，你接着在你家呆着吧，我去给沙金办转学，他不能再在这儿上学啦，我哥不为他着想跑到这儿胡闹，闹得不知道的人都知道沙金的爸爸在抽大烟，影响恶劣的没办法收回，沙金要是较起真来和别人打死架，有事没事都会被学校开除的，我来之前已经联系好了一所学校，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叫沙金住我那儿，我来管他。”

“你管他啊？那......沙金吃饭怎么办？你不是说，你和你找的那个人都不做饭，都是吃食堂嘛。”

“我不做饭，你不会去做啊，我那儿锅灶都是现成的，你去做给沙鑫吃不就行了嘛。”

“不方便吧，你家那个人会不会说啊？”

“说什么说，吹啦。嫌我哥在我那儿吃住烦，这不适合那不合适地找事儿，我直接离啦。”

“他不是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什么是好，好是什么？除了象陆翌鑫那样的用自己的命换别人命的好是真的好，其他的什么好都是假的，都是需要用钱换取的，没有钱，人都不是，哪儿还有好是可用的？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个好那个好地挂在嘴头子上说啊，反向思维一下她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赌口气给自己，想想怎么样挣钱，怎么样走进先富起来的那一部人中间去，气死那些看你笑话的人......”

沙鹤珞极尽说服之能事，成功地将米娅娥哄编进她的家中，好吃好喝了招待了两天，便以工作忙为借口离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