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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一百八十九章

(2023-09-30 15:08:13)

  189

大队决定,将陆翌鑫的遗体安葬在杨树林。

接到通知后,知青们自发地拿起工具在选定的地方搭起遮雪的木棚。路恩和白拜两人在木棚下面拚命似刨出一个宠大的墓坑,刨好以后,两人相对大哭,引得其他人一抹泪水一腔血地哭了个淋漓尽致。

第三天上午十时左右,狂燥的暴雪撤下迷漫的雪雾,悄悄地隐退而去,暴风借机吹落柿子树上的枯叶儿,冷冷地瞧着它们在泥泞的路上被人们踩踏入地。

一辆卡车停到乐园外面。

早已等候在那儿的人们睁开红肿着的眼睛,默默地等待着陆翌鑫的遗体从车上送下来。不一会儿,汶君孝、华丝哥、钟铮、杜瑞林、颛孙仁、梅子,宋一丁、“口技”等人,合力抬着棺材,从车上慢慢地下来啦。

已经哭哑嗓子的陆翌鑫母亲甩开扶着她的吴英舒,朝着担架扑过去......。

所有的人又一次地恸哭起来。

五队长和大队的妇女主任过去拉起陆翌鑫的母亲。段雨涛领着几个年青的社员帮着汶君孝他们抬起担架,将陆翌鑫安放到那副赶制出来的棺材中。因为赶制的急促,新刷的黑漆还没有干透,表面上泛着一道道的木材底色,看上去凄凉的令人心碎。

汶君孝挡住盖棺的人们,再一次地将手放在陆翌鑫的胸前,强忍着悲痛,希望能够听到陆翌鑫的心跳再起。

“等等,再等等吧。”汶君孝说着,哭出声。

“他没死,他没死,”蒉儡大声地说着,睁大眼睛:“他每天睡觉都是这样的。他就是这样的。快把他抬出来。快抬出来呀。快抬呀。快把他抬出来......”

人们的眼睛在泪水后面亮了一下。

汶君孝擦抹下眼泪,伸手去扶陆翌鑫。

五队长拦住他:“死去的人都这样,看起是在睡觉。”

“他不会这么走的。”汶君孝哭起来,说道:“他还没有见到他要见的人呐。”

“会见着的,人都有这一天的。”

送陆翌鑫上路的时候,知青们自觉地伸出自己的手,够着够不着地抬着棺材,缓步向着小杨树走去。没有哭声,没有叹息,只有一种送别亲人般的眷恋扯着他(她)的腿,一下、一下地移动着,渐渐地将陆翌鑫父母的哭泣声留在“茶馆”里......。

下葬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用手捧着土,小心翼翼送到棺木上去。一捧,两捧,一下,两下,每个人都尽量地放慢自己的动作,深怕惊扰沉睡般的陆翌鑫......。

坟堆慢慢地堆砌起来。

忽然,蒉儡大声地叫起来:“翌鑫,下来,快下来,别站到张场长头上去,会摔下来的,快下来啊,我来接你。”说着,伸展胳膊,接坠物般地朝着躲要人群后面的张玉海跑过去。

众人大惊,纷纷让道。

张玉海咕嗵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坟堆猛磕头。冲过来的蒉儡刹不住脚,被张玉海绊翻在地,撞出一脸的鼻血。蒉儡一咕噜爬起来,盯住张玉海,伸手抹把鼻血,“啪啪”两下拍打到张玉海脑袋上,一扭身大摇大摆地走啦。

这一幕,别说是迷信的社员,就是不信斜的知青们都被震惊啦。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出大天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胆小如鼠的蒉儡竟敢在“老虎背上蹭痒”。这使人不得不相信,世上还真有灵魂附体这一说。于是,人们在离开杨树林后,纷纷议论起鬼神之事,讲的人面露惧色,听的人心惊肉跳,不待夜色浓郁,已然“万人空巷”。

葬礼过后,汶君孝陪着陆翌鑫的父母、弟弟回了山城,宋一丁、“口技”等拥在后面随车同行,乐园里旋即安静下来,好象无人的村庄一般。

晚饭时,知青们没有象往常那样端饭回屋,而是呆在灶房里一气儿吃完,期间没一个人说话,只有“唏哩呼噜”吃面条的声音取代语言的存在。

蹲在灶房门外的蒉儡边吃着饭边望着茶馆流泪,吃上几口,抹把泪水,吃上几口饭、抽泣上几声,一碗饭吃有半个时辰,也没吃出个咸淡出来。

沉寂的灶房突然响起说话声:“立碑,应该立碑。”

“对,立碑。”

说话声哄然而起,好象被捅的马蜂窝,嗡嗡得蒉儡耳朵直响,他站起身,走到灶房门口蹲下来,听到华丝哥在说:“就目前来看,立碑的可能性不大,张书记那么大的门路都没能给他爹立碑,别人还能弄到吗,这……”

“不弄拉倒,”施铎瞪起红肿的眼睛,打断华丝哥,吼起来:“你就没有诚心去做,走你的人,这儿没你什么事。”

紧挨他坐着的钟铮接上叫:“该干啥干啥去,没本事充什么大尾巴狼?!”

华丝哥由不得火道:“说话注意点,别没事找事。”

施铎按着钟铮肩膀站起来,大声回击:“你他妈的才没事找事,陆翌鑫要不是被你弄进监狱,被你害得一辈子玩完,他能死吗?”

华丝哥一拍桌案,大怒而言:“说话要有证据,要调查研究。再这么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你给我听好喽,第一、陆翌鑫进监狱不是我告的。第二、我和陆翌鑫的那场争斗不是因为私人恩怨而是因为沙鹤珞兴妖作怪所至。那天,我查到谣言是她所为,她自己也承认了,我本想让这事公布于众,结果你来了,不问清红皂白地和我对打,还叫陆翌鑫跟着上手。我问你,你打不过我,认输就是啦,为什么要把陆翌鑫扯进其中?事发之后,你为什么不去找冬施为陆翌鑫求情?陆翌鑫是你兄弟还是你的炮盔?是你兄弟,你为陆翌鑫做过什么?是你的炮盔,用过之后,你给他疗过伤吗?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兴师问罪?!你和沙鹤珞才是害死陆翌鑫的凶手,是你们害死了他。”

“放屁!再说我杀了你。”

“杀了我,事实照样胜于雄辩。”

钟铮看看华丝哥,再瞅瞅施铎,选择了沉默。

蹲靠在灶房后门的颛孙仁起身绕到施铎旁边,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句:“悠着点吧,那张招工表现在还姓华呢。”

施铎倒吸口气,一下子坐了下去。

紧张空气因此和缓许多,众人再看华丝哥时,面上多了层尊重。

这时,远离人群躲在水缸边的佟蒙欣开口道:“碑不是问题,小学校后面有两块半截水泥楼板,抬来一块当碑就行啦。”

钟铮问:“你怎么知道呢?”

“蒉儡叫我去看过,想让我帮他抬回来,我试换一下,没抬动,就撂那儿啦,在围墙边上,用树叶盖着,一扒拉就出来啦。”

“有多高一载?”吴英舒问。

佟蒙欣照着华丝哥的身量比划一下,答:“跟他差不多高。”

“应该够高啦,”华丝哥看着吴英舒说:“可以,总比木板强。”

“也行。”

杜瑞林跟着赞同说:“这样可以,只要用漆写上名字就行啦。”

蓝冰洁反对道:“不行,写上去的字经不起风雨,要不了多长时间字迹消失掉啦。”

“字没了咱们再往上写,一会儿就写好啦。”路恩说

佟蒙欣看他一眼,说:“墓地是不能乱动的,动了会出事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这几年往社员家白蹿了吗?”

“你蹿,是蹿饭去的,又不是蹿坟去的。”巴琳冲佟蒙欣说着,瞟了眼颛孙仁,见他甩眼瞪过来,立刻使手遮住半边脸,看向桌案。

“人肉标杆”握上空拳比划一下,见巴琳再无二话,也就跟着作罢,转脸冲众人说道:“写字不行的话,就把我的雨花石镶到楼板上,绝对不会掉色,还能保持长久。”

钟铮一挥手,拦挡道:“别说山,这没猴。”

“我说是真的。”

“没人听你开玩笑。”

看着众人不信任佟蒙欣的表现,蒉儡忍不住站起身,往进走了走,大声说:“楼板是我想给陆翌鑫垫地上用的,抬不动就放到那儿啦,现在给他用,杨树林里的棋盘就是我和陆翌鑫用石子弄出来的,楼板上也行。”

室内登时哑然,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了过来,视觉中昏暗的灯光一下子明亮晃眼,衬得这个蔫了巴几的大脑袋瞬间成为令人起敬的伟男子。

蒉儡继续说着:“我去借工具,我来做,我会做棋盘,我就会做碑。”

此语落地,铿锵有力,砸得在座各位心尖直颤,不得不再次对中蒉儡刮目相看。

“我帮你。”颛孙仁举手道。

施铎说:“我帮你。”

路恩等人同声道:“我们帮你。”

蒉儡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看着看着,忽然嚎啕大哭,边哭边说:“你们帮我,你们帮我,你们现在帮我干啥?陆翌鑫都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帮帮他,为什么不帮帮他啊,你们帮帮他,他不就不会死了啊,你们为什么不帮他,为什么?为什么?”

“帮忙者”的气势锐减,就好似被棍子骇住的狗一般地静了下来。尚未走出的哀伤重新回到人们的脸上,内疚的泪水开始流淌,抽泣之声压得人头都抬不起来。

华丝哥眼擒泪水说:“事情已经发生,按迷信的说法,必须七天立碑,算起来就是下个星期天。七天之内要是把碑弄好,不误事,弄不好,只能逢单而立,另定时间。”

“不用定,我能弄好。”蒉儡打断华丝哥的话,抬起右胳膊,使衣袖抹却脸上的泪水。

“这不是下决心就能保证的事。”华丝哥对着蒉儡,很有耐心地说:“你要把石子镶进楼板里,得先象挖渠那样挖成一道道的槽子,对吧?可你想过没有,陆翌鑫的名字笔划太多,不象棋盘那样横是横竖是竖的,你挖了这边还有那边,万一挖坏了,前功尽弃还误事啊。”

“那怎么办啊?”

佟蒙欣抢答道:“这有什么难办的,不写名字,写知青,陆翌鑫是知青,就写知青之墓,笔划不就少了嘛。”

      颛孙仁赞同说:“这样行,再用笔在边上写上陆翌鑫的名字,就可以让大家知道杨树林里有个知青之墓是陆翌鑫的。”

青青却小声反对道:“不行,咱们都还活着,咋能自己给自己立碑呢。”

“有什么不行的,就咱们这样的,活着跟死人没两样,不过是多口气儿。”胡长寿瘪着嘴呛出声。

“那是你,我还想往好里活呢。”

“活去,这辈子招不出去,我看你活的能比死强多少。”

施治伟站起来,冲着胡长寿伸手一指,正要开口,被青青一把拽坐下去。

白拜小声叨咕说:“‘知青之墓’好象不行,咱们这帮人全死光了才能这样写,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咱们知青就都还活着,墓不墓的,不吉利。”

巴琳跟着支持道:“肯定不行,不能因为陆翌鑫一个人就把咱们知青判死刑。”

“滚出去,”颛孙仁瞪住巴琳吼出一嗓子:“看我没劲揍你,长脸了?!”

巴琳欲回嘴,但见颛孙仁那对红通通的眼睛里喷出的火焰,不由地心怯,站起身,讪讪地走出去。

吴英舒在众人目送巴琳走后,来到桌案前,吞口泪水说道:“刻知青万岁吧,陆翌鑫是以知青的身份逝去的,他的知青身份就是永恒的……”

“不行,”施铎挥下手,呛道:“陆翌鑫做梦都想扒下知青这身皮,死了还让他当知青,不行,绝对不行。”

吴英舒不让步地反驳道:“为什么不行?知青不仅仅是一名称,还是咱们热血沸腾的青春见证,陆翌鑫这几年摸爬滚所淌出的汗水,所付出的艰辛都是属于知青的,属于知青历史的,他想离开这儿,不是因为知青,而是不想做一个被束缚的鹰,如果鹰能松绑,陆翌鑫一定会载着知青之名展翅飞翔……”

华丝哥瞧着施铎,接茬说下去:“现在已经中止上山下乡,知青身份就是世界唯一,知青不再是知青的耻辱,而是知青的骄傲,刻上知青万岁有什么不可以的?工人、农民、军人等行业,都可以世代相传,知青却只存留在咱们这一代,陆翌鑫现在以知青身份长眠于此,为知青的历史做一见证,不刻知青万岁刻什么?”

此语方落地,便激得众口齐开:

“没错,知青万岁,就刻知青万岁,咱们当之无愧。”

“对,不管历史的长河如何流淌,知青的历史都不能一笔带过。”

“广阔天地不过是梦的乐园,知青才是追梦的主体。”

“知青怎么啦?生活再艰苦,精神再压抑,都没有人‘占山为王’,我们爱国,国不爱我,关知青什么事?”

“就是啊,百万知青上山下乡,给国家减少了那么大的就业压力,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劳,刻个知青万岁也算是给咱们的一个肯定。”

“同意,知青万岁,后面再加个感叹号。”

“同意。”

“知青万岁!”

“对,知青万岁!”

“知青万岁!”

一拍定音,众人散去。

第二天,不待开光放亮,大家便分头行动起来,抬楼板的抬楼板,找工具的找工具,选石子的选石子,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令一种消失许久的大团结景象重现眼帘。

五天后,碑的成品呈现在众人面前,“知青万岁!”镶嵌得横平竖直、撇捺有致,称得上是一幅独创佳作,只是因为雨花石的数量有限,不得不大量掺入河下的石子,使得红色雨花石在这些普通石中显得尤为突出,乍一看去,象极了滴在字迹上的血泪,令人观后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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