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第一百四十九章
(2023-09-26 20:39:04)
段雨涛一下子站起来,叫道:“不,不可能,我怎么就不知道有这种事呢?不,他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娶她的。”
先她一步进屋的沙鹤珞拿着织成一半的毛衣向吴英舒讨教分针的事儿,见卿婧回来,沙鹤珞装出吃惊的样子,看着卿婧说道:“哇,咱们的卿婧真漂亮啊。是段雨涛的功劳吧?”
卿婧红起脸,回道:“胡说。他和他妈妈只是过来看看我,说说话。”
“你说得不错。我看段雨涛这人也可以,是个靠的住的人。就是有些担心,万一他家没平反,你招出去,他怎么办呐?”
次日凌晨,沙鹤珞叫上吴英舒一起去厕所,回来后,她趁着吴英舒去井边提水的空隙,钻进“别墅”,对正在梳洗的卿婧一笑,戏谐地问道:“怎么跟我见外了?”
“什么呀?”卿婧停住手,反问道。
“你对英舒说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啊?”
卿婧心下生起吴英舒的气,一时,没有回答。
沙鹤珞继续说着:“你也不想想,我和英舒是什么关系啊。她能保密的事,我也能保密的。放心吧,幸福的人。”
卿婧被迫在脸上挤出点笑意,送出沙鹤珞,而后,背对起门,梳起辫子,直到上工,她都没有正眼看吴英舒一眼。
上午十点钟左右,卿婧和段雨涛去了公社。找了好几个办公室,才找到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她正坐在传达室,嗑着瓜子儿。
“弄啥?”她显得有些心烦气燥地问了句,移到一张桌子跟前。
段雨涛说明来意。
“今天怕是办不成的。咱这地方只逢每星期二给办手续的。其他时间不办公。”
“我们已经来了,你看是不是……”
“不行,不行。你们等下个星期再来吧。就这样,快走吧。我还在等电话呢。”
卿婧碰碰段雨涛的手,两人走出来。
“不办公,怎么办呐?”段雨涛面露焦色地看看卿婧,说。
“有什么办法呢?下次再来吧。”
“怕是回去……”
“不要紧的。就几天时间,张家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段雨涛想了想,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又不能说给卿婧听,只有皱起眉头,跟着卿婧走到放自行车的地方时,他才恍然记起钥匙还放在传达室的桌子上面,那是他捧送结婚申请书的时候放下的。
“我去拿吧。”卿婧说着,快步地向传达室走去。
关闭着的传达室里,响着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接听电话的声音。走到门口的卿婧听到里面传出夕霞的名字时,不由地生出窃听的念头,并向门板贴近一些。
“不用谢了。又没做什么。”里面的人说着,哈哈地笑起来,停了一下,又说:“要谢,你把那个给你信的知青女娃谢谢吧。要不是她给信,我不是要糊涂涂地做下好事不成。嗳,赶紧着抓时间把咱夕霞的事办好。能跟着进城享福,才是娃一辈子的大事。该弄的东西我已经给弄好了,赶明儿就托人给你送去。好,好,我去,我去。行不行?怎么都成。就这样,就这样啦。我挂电话呀。”
传达室里静了下来。
卿婧一下子推开门,走进去,拿起钥匙,走出来,等里面的人跟过来关门的时候,她开了口:“你是个混蛋!老天爷会用雷劈死你的。你等着吧!”
言罢,卿婧将带在衣袋里的一把糖果抓出来,使劲地扔到那女人脸上。在女人大喊大叫起来的时候,她环视一下从隔壁的几个办公室出来的人,甩开那女人的抓扯,扭身走了。
回来的路上,卿婧一句话也没说。段雨涛骑车带着她,看不见她的脸,无法从表情上分析她的感受,不好说些什么话。两人默默地回到“乐园”。段雨涛看着卿婧进屋,低拉起脑袋,骑车回家,把情况告诉给了母亲。
段飞燕思虑再三,来到张家院,面对接待她的夕霞母女,不卑不亢地表明了自己对儿女“婚姻”的态度,非常清楚地说明,段家的儿媳妇只有一个,那就是卿婧,说完,便转身回了家。
夕霞一下子闹了起来,冲进段家,大喊大叫地要段雨涛出来说话儿。
段飞燕没有理她,独自回屋坐到炕上,继续绕缠毛线儿。
夕霞不肯就此罢休,挨房地推门找寻,在推开段雨涛的房门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干什么呢?”中年男人问。
吓了一跳的夕霞闪到母亲的身后,随着她叫阵的夕霞娘边护着她,边瞪眼望着中年男人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中年男子答:“这是我家。我是雨涛的大哥。”
夕霞娘打量着他,讥笑起来:“哟,是雨涛的大哥啊?!怎么一直没见你呢?不会是冒充的吧?你母亲还能认出你来吗?怎么?听到信了,回来分家产?还是想跟雨涛争抢回城的机会?好象轮不到你吧?”
“我有工作。”雨涛大哥说着,苦笑一下,“我是回来看我娘的。”
夕霞撇撇嘴,说:“看你娘?你还有娘啊。走在外面路上,你能认出你娘吗?哼,打的什么算盘啊,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你的话别这么毒,我家的事还轮不上你管,你是谁呀?”
“我是谁?把雨涛叫出来,让他告诉你。”
“他没在。”
“你让我进去看看。” 夕霞说着,推开涛大哥,朝着屋里探探头,缩回来,对母亲摆下手,转过身,大声地叫道:“雨涛,你躲吧,我就不信,你躲得了天还躲得了地不成。一会儿我就搬你屋里住去,看你露头不露头。”
段雨涛大哥阻止道:“你别这么不讲理啊。雨涛听不见的。他昨天已经去了我屋。厂里通知他检查身体,等着上班哩。你闹什么闹?别说雨涛看不上你,我也瞧不起你。哪见过你这么样的,女的追着男人要。真是怪事。”
夕霞娘火起来:“怪事不怪事?有你什么事?你看我女儿怪事,我看你才怪事呢。别以为现在政策变了,你们家这些人就可以上天了。我告诉你,这天睛天阴的事,连老天爷心里都没谱哩,况你个世间凡人,吃着米面喝着油水,养下一皮囊的杂碎,说不上什么时候出身疹子生个疮,让你活着没有死了的好哩。你听好了,只要你 家在这张村一天,你就给我低头三晌。这里不是你说话直腰的地方。”
段雨涛大哥气愤道:“你也给我听好喽,我才不管你张村怎么样呢,我这次来,是接我母亲的,不是来听你叫喊的。以前,你怎么对待我母亲,我没看见,我不说什么。但从现在起,你要是敢碰我母亲一手指,我可不答应。”
“你不答应?你算才几?!你给你母亲做过些什么?管过她吃还是管过她喝?你什么都没管过吧?头些年,你在哪儿去了?躲起了,是吧?你躲的好。躲得没人知道她段飞燕还有这么个说话气粗的儿子。现在政策好了,你才跑出来,象个人似的在这儿敢跟我叫喊了。哼,早应该查出你来了。怪只这运动结束的太快,要不,收拾你个狗贼样,看你还敢涨不涨?!”
“你说什么?说什么?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啊。”段雨涛大哥的脸色变红了,眼睛开始瞪起来。
夕霞被段雨涛大哥的表情吓住了,拽住母亲的胳膊,就住外走。夕霞娘心下也有些怯阵,嘴上的功夫却一点儿未减,边发射着唾液导弹,边就势跟着女儿出了段家院。
段雨涛大哥跟上去,插上院门,站在院子里面,流出两行眼泪,摇晃着走进母亲的屋内,一下子跪下去:“妈,这么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啊?我没有看到你过的日子,可今天我看到了这样一种人的表现,这让我想象的出来你受过的折磨,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啊。妈,对不起啊。我没有帮你。我不是不想来帮你,是我不能来。我爸说,我来解决不了问题,反道会给你多添一份负担,多……”
段飞燕放下毛线团,倒在炕头,哭断了儿子的话:“儿啊,妈知道。知道。知道啊。你爸他是对的。就是看不到你人,叫妈白了头。我难受啊。”
段雨涛大哥站起来,扶起母亲,低下脑袋,与母亲哭了个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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