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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一百四十九章

(2023-09-26 20:39:04)

                                                                149

    隔天的黎明时分,尚在睡梦中的卿婧被手扶拖拉机的声响闹醒,揉着眼睛跑出去,低声问段雨涛:“这么早上工到哪儿去啊?”

     段雨涛回答:“张书记说去县上开会,让早点去。”

    “这也太早了吧?”

   “早就早吧早去早回呀。

   “注意点安全今天的风挺大的。

     段雨涛看着她,点点头,笑笑,开起手扶,出了农场,驶到张家院,停下,跳下车,在院门上敲敲。

     夕霞娘打开门,问:“弄啥啊?”

   “送张书记去县上开会。

   “噢,进屋等会。你张书记还没起床哩。”

     段雨涛推辞说,手扶还有些毛病要再检查检查,退到手扶边上。

     夕霞娘冷眼笑着关上院门,走进夕霞房间,扒着她的耳朵,“这般......,那般......”地嘀咕了一阵。

     夕霞跳下炕,乐得直哼歌儿,跑进灶间,烧起火来。

     夕霞娘回到卧室,对已经起床的丈夫说道:“你今晌去县上,再把段飞燕的事落扎实喽,看看国家对她这种人的政策还会不会变。有哩,咱就把她儿子抓牢,让咱夕霞跟着她去城里享福。没哩,我就让他把吃咱的东西加倍地吐出来。”

     “别把事情做的太扎眼。现在的政策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啦。要弄不好,让段飞燕闹腾起来,要收场怕是不容易的。”张书记说着,穿鞋下地,到院外招呼段雨涛进来。

    段雨涛不好驳张书记的面子,跟着走进张家院,在院内摆的一张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等张书记回屋喝缸子茶水后再走。

     夕霞端着碗荷包蛋,送到段雨涛面前。段雨涛心下告诫着自己,说什么也不接这碗,两人一递一推地拉开了锯。张书记端着缸茶水,从屋里出来,接过夕霞手里的碗,朝段雨涛一递:“端着,快趁热喝吃啦。你要是还把我当叔看的话,就把它接过去。再不接着,我可把它倒啦。”

     段雨涛不敢再说什么,双手接过碗,放到桌子上面。夕霞乐的笑不扰嘴,赶紧拉过两个凳子,和她父亲坐到段雨涛的对面。

     “快吃嘛,我还放了糖的。”夕霞说着,动手去端桌上的碗。

      段雨涛伸手拦住她:“我不吃鸡蛋的。我一吃鸡蛋就不舒服。一会儿,还要开车,别误正事。”

      张书记虎起脸说:“误就误么,再不成还能没班车嘛?让你吃点东西,怎么困难的很?!不吃鸡蛋,喝点水也可以嘛,我夕霞啥时也没下过灶房,今早为了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怎么连个礼都不给回呢?”

     段雨涛只好端起碗,喝口水。

     藏在屋内的夕霞娘,笑着,走出来,大声地说道:“好,好啊,我家的凤凰,总算落到梧桐树上去了。”

     张书记一乐,站起来,把缸子交给夕霞娘,对段雨涛说:“喝一口,就算吃过了。现在咱走吧。”

  晚上,从县上回到家一会儿,段雨涛听见隔壁张家院里笑声哄起,夕霞竟然高声地唱起秦腔,东拉一句,西扯一嗓地,引得她的父母一块儿跟着唱上啦。

     段飞燕招呼儿子,坐到灶房里面,娘俩边吃饭,边说起话来。

    “你今天去县上时,遇到什么事啦?”段飞燕问儿子。

     段雨涛想了下,回答:“没有哇。送张书记去开会,我回大队劳动,下晌去接他,没见有什么事啊。”

    “你早起把手扶停在他家院门口,进他院子半天才出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没有。就是夕霞端碗荷包蛋,非要我吃,我没吃,只喝了口汤。”

      段飞燕的脸色变啦,手里的筷子掉到地上,她低下头,试着去捡,没捡起来。

      段雨涛被母亲的表情变化弄得一愣,忙放下碗,拾起筷子,拿到缸边,弄水洗净,送到母亲手里。

     “你惹下事啦。”段飞燕说着,掉下泪珠儿。

     段雨涛赶紧蹲下身,望着母亲的脸,问道:“我没有惹下事啊。我就是挡不住张书记的劝,喝了口汤。”

    “是他让你喝的?”

    “是的,我不喝,他要我喝。”

    “他要你杀人,你也要听他的?”段飞燕气起来,使筷子打下儿子的头,说下去:“你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千万不敢吃人家的东西,喝人家的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呢?你长这么大,一直都记着这句话,怎么在今天就忘了呢?你喝下的不是鸡蛋汤,是定亲的酒。这张村的风俗就是这样的,男的吃下女方送上的荷包蛋,就等于是同意这门亲啦。”  

段雨涛一下子站起来,叫道:“不,不可能,我怎么就不知道有这种事呢?不,他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娶她的。”

   “怕由不得咱们啊。”

   “我死也不会答应的。”段雨涛哭着说道。

  段飞燕陪着儿子哭了一阵儿,横横心,用衣襟擦干眼泪,站起来,摸摸头发,对儿子说:“带我去找卿婧。”

   “干什么?”

   “她要愿意,你俩人明天就去登记。”

   “可她家还不知道哩。”

   “顾不上这么多啦。只要你能和你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妈妈这张脸就是让人扯破了,也是值得。快把脸擦擦,趁夜去找她。”

       母子两人锁上门,直接奔“乐园”而来,在乐园遇见从有厕所回来的沙鹤珞,请她喊出卿婧,三人走进杨树林,在里面商量很长时间,把跟踪偷听的沙鹤珞急出一身汗。因为三人都习惯于低声谈话,隔着两三步远能听个大概,再远点,是根本听不清楚的。

       段飞燕在离开乐园时,再三嘱咐卿婧,千万不敢将登记结婚的事儿告诉给别人。卿婧点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她从心里倒巴不得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来分享她的幸福。

       送走段家母子,卿婧笑嘻嘻地回到宿舍。

先她一步进屋的沙鹤珞拿着织成一半的毛衣向吴英舒讨教分针的事儿,见卿婧回来,沙鹤珞装出吃惊的样子,看着卿婧说道:“哇,咱们的卿婧真漂亮啊。是段雨涛的功劳吧?”

卿婧红起脸,回道:“胡说。他和他妈妈只是过来看看我,说说话。”

    “说什么啦?讲给我们听听。”

     吴英舒轻轻踢踢沙鹤珞,阻止道:“你呀你,人家的悄悄话,你听什么劲啊。怎么跟小孩似的。快织你的毛衣吧,要不,等到三九天还差只袖哩。

     “没办法啊,谁让施铎求到我这种笨人手上了呢?得了,不织啦。我回去睡觉。”

      卿婧笑着送出沙鹤珞,关上门,坐到吴英舒的床上,压低声音,对吴英舒说道:“我明天和雨涛去登记。”

      吴英舒一时没反应过来,问:“登什么记?”

     “哎呀,就是那个登记嘛。”

     “结婚?这么快?你想好了吗?”

    “想好啦。我和他已经照过像啦,那天,我不是给你看过了嘛。”

     “太突然啦?你真的想好啦?你可不要后悔啊。你不会是因为听说段飞燕要平反,才做出这种决定的吧?”吴英舒有些担心地看着卿婧,继续说道“听说的事是当不得真的,除非亲眼看见红头文件,才能信哩。你可想好喽,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错不得的。”

  卿婧收住笑,非常认真地点下头,说:“这事情,我想过很长时间。平反不平反什么的,是不会影响到我跟他的感情的,我只记得第一次见他的面,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从心里愿意听他说话,也愿意说给他听,这就够啦。反正,两个人相处好下去的结果,肯定只要结婚过日子的,每天都有话说,两个人的感情才会越来越好嘛,日子才会越过越有意思的。”

“你说得不错。我看段雨涛这人也可以,是个靠的住的人。就是有些担心,万一他家没平反,你招出去,他怎么办呐?”

    “我不会出去的。他在哪儿我就跟他在哪儿。”

    “你家会同意你这样做吗?”

     卿婧摇摇头。

    “不同意?你还坚持吗?:”

    “坚持。我的感情我负责。我想等领过结婚证,再告诉我家。”

    “先斩后奏?”

    “嗯。不这样做是不行的。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与其闹得满城风雨,不如造成既定事实。按理说,父母千辛万苦地把我们养育成人。做儿女在婚姻大事上应该遵从父母之命,听信媒妁之言。这样做,对儿女们是很简单的事,儿女们只须按照父母的安排到场做新人就是啦。可是,现在的社会,一天一发展,人的思想他一天一变化。父母给选的人好倒罢了,万一碰上个沙琪飞那样的人怎么办?人家的脸上又没有刻上身份。到那时,天天打架生气,别说尽孝,连父母也跟着倒霉,相比之下,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吴英舒在卿婧说话的时候,不眨眼地看着她,心下泛起的敬佩之情溢于眼底,很快地将泪珠儿冲洗出来。

    “你太伟大啦。”吴英舒说着,抹抹眼睛“你会幸福的。你真比我强。”

     卿婧含羞一笑,低下脑袋,看会儿地面,忽然,说道:“对啦。我刚才说的这些话,你可不要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是雨涛他妈妈这样对我说的。”

   “是怕夕霞捣乱?”

   “嗯。可能是。”

   “对,是得保密。”                         

次日凌晨,沙鹤珞叫上吴英舒一起去厕所,回来后,她趁着吴英舒去井边提水的空隙,钻进“别墅”,对正在梳洗的卿婧一笑,戏谐地问道:“怎么跟我见外了?”

“什么呀?”卿婧停住手,反问道。

“你对英舒说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啊?”

卿婧心下生起吴英舒的气,一时,没有回答。

沙鹤珞继续说着:“你也不想想,我和英舒是什么关系啊。她能保密的事,我也能保密的。放心吧,幸福的人。”

卿婧被迫在脸上挤出点笑意,送出沙鹤珞,而后,背对起门,梳起辫子,直到上工,她都没有正眼看吴英舒一眼。

上午十点钟左右,卿婧和段雨涛去了公社。找了好几个办公室,才找到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她正坐在传达室,嗑着瓜子儿。

“弄啥?”她显得有些心烦气燥地问了句,移到一张桌子跟前。

段雨涛说明来意。

“今天怕是办不成的。咱这地方只逢每星期二给办手续的。其他时间不办公。”

“我们已经来了,你看是不是……”

“不行,不行。你们等下个星期再来吧。就这样,快走吧。我还在等电话呢。”

卿婧碰碰段雨涛的手,两人走出来。

“不办公,怎么办呐?”段雨涛面露焦色地看看卿婧,说。

“有什么办法呢?下次再来吧。”

“怕是回去……”

“不要紧的。就几天时间,张家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段雨涛想了想,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又不能说给卿婧听,只有皱起眉头,跟着卿婧走到放自行车的地方时,他才恍然记起钥匙还放在传达室的桌子上面,那是他捧送结婚申请书的时候放下的。

“我去拿吧。”卿婧说着,快步地向传达室走去。

关闭着的传达室里,响着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接听电话的声音。走到门口的卿婧听到里面传出夕霞的名字时,不由地生出窃听的念头,并向门板贴近一些。

“不用谢了。又没做什么。”里面的人说着,哈哈地笑起来,停了一下,又说:“要谢,你把那个给你信的知青女娃谢谢吧。要不是她给信,我不是要糊涂涂地做下好事不成。嗳,赶紧着抓时间把咱夕霞的事办好。能跟着进城享福,才是娃一辈子的大事。该弄的东西我已经给弄好了,赶明儿就托人给你送去。好,好,我去,我去。行不行?怎么都成。就这样,就这样啦。我挂电话呀。”

传达室里静了下来。

卿婧一下子推开门,走进去,拿起钥匙,走出来,等里面的人跟过来关门的时候,她开了口:“你是个混蛋!老天爷会用雷劈死你的。你等着吧!”

言罢,卿婧将带在衣袋里的一把糖果抓出来,使劲地扔到那女人脸上。在女人大喊大叫起来的时候,她环视一下从隔壁的几个办公室出来的人,甩开那女人的抓扯,扭身走了。

回来的路上,卿婧一句话也没说。段雨涛骑车带着她,看不见她的脸,无法从表情上分析她的感受,不好说些什么话。两人默默地回到“乐园”。段雨涛看着卿婧进屋,低拉起脑袋,骑车回家,把情况告诉给了母亲。

段飞燕思虑再三,来到张家院,面对接待她的夕霞母女,不卑不亢地表明了自己对儿女“婚姻”的态度,非常清楚地说明,段家的儿媳妇只有一个,那就是卿婧,说完,便转身回了家。

夕霞一下子闹了起来,冲进段家,大喊大叫地要段雨涛出来说话儿。

段飞燕没有理她,独自回屋坐到炕上,继续绕缠毛线儿。

夕霞不肯就此罢休,挨房地推门找寻,在推开段雨涛的房门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干什么呢?”中年男人问。

吓了一跳的夕霞闪到母亲的身后,随着她叫阵的夕霞娘边护着她,边瞪眼望着中年男人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中年男子答:“这是我家。我是雨涛的大哥。”

夕霞娘打量着他,讥笑起来:“哟,是雨涛的大哥啊?!怎么一直没见你呢?不会是冒充的吧?你母亲还能认出你来吗?怎么?听到信了,回来分家产?还是想跟雨涛争抢回城的机会?好象轮不到你吧?”

“我有工作。”雨涛大哥说着,苦笑一下,“我是回来看我娘的。”

夕霞撇撇嘴,说:“看你娘?你还有娘啊。走在外面路上,你能认出你娘吗?哼,打的什么算盘啊,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你的话别这么毒,我家的事还轮不上你管,你是谁呀?”

“我是谁?把雨涛叫出来,让他告诉你。”

“他没在。”

“你让我进去看看。” 夕霞说着,推开涛大哥,朝着屋里探探头,缩回来,对母亲摆下手,转过身,大声地叫道:“雨涛,你躲吧,我就不信,你躲得了天还躲得了地不成。一会儿我就搬你屋里住去,看你露头不露头。”

段雨涛大哥阻止道:“你别这么不讲理啊。雨涛听不见的。他昨天已经去了我屋。厂里通知他检查身体,等着上班哩。你闹什么闹?别说雨涛看不上你,我也瞧不起你。哪见过你这么样的,女的追着男人要。真是怪事。”

夕霞娘火起来:“怪事不怪事?有你什么事?你看我女儿怪事,我看你才怪事呢。别以为现在政策变了,你们家这些人就可以上天了。我告诉你,这天睛天阴的事,连老天爷心里都没谱哩,况你个世间凡人,吃着米面喝着油水,养下一皮囊的杂碎,说不上什么时候出身疹子生个疮,让你活着没有死了的好哩。你听好了,只要你 家在这张村一天,你就给我低头三晌。这里不是你说话直腰的地方。”

段雨涛大哥气愤道:“你也给我听好喽,我才不管你张村怎么样呢,我这次来,是接我母亲的,不是来听你叫喊的。以前,你怎么对待我母亲,我没看见,我不说什么。但从现在起,你要是敢碰我母亲一手指,我可不答应。”

“你不答应?你算才几?!你给你母亲做过些什么?管过她吃还是管过她喝?你什么都没管过吧?头些年,你在哪儿去了?躲起了,是吧?你躲的好。躲得没人知道她段飞燕还有这么个说话气粗的儿子。现在政策好了,你才跑出来,象个人似的在这儿敢跟我叫喊了。哼,早应该查出你来了。怪只这运动结束的太快,要不,收拾你个狗贼样,看你还敢涨不涨?!”

“你说什么?说什么?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啊。”段雨涛大哥的脸色变红了,眼睛开始瞪起来。

夕霞被段雨涛大哥的表情吓住了,拽住母亲的胳膊,就住外走。夕霞娘心下也有些怯阵,嘴上的功夫却一点儿未减,边发射着唾液导弹,边就势跟着女儿出了段家院。

段雨涛大哥跟上去,插上院门,站在院子里面,流出两行眼泪,摇晃着走进母亲的屋内,一下子跪下去:“妈,这么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啊?我没有看到你过的日子,可今天我看到了这样一种人的表现,这让我想象的出来你受过的折磨,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啊。妈,对不起啊。我没有帮你。我不是不想来帮你,是我不能来。我爸说,我来解决不了问题,反道会给你多添一份负担,多……”

段飞燕放下毛线团,倒在炕头,哭断了儿子的话:“儿啊,妈知道。知道。知道啊。你爸他是对的。就是看不到你人,叫妈白了头。我难受啊。

段雨涛大哥站起来,扶起母亲,低下脑袋,与母亲哭了个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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