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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梦》第三十九章

(2023-09-14 19:37:44)

039

跑回宿舍的汶君孝脱下大衣,动手收拾房间。这一收拾,使他觉出自己的懒惰来:被子叠的象馒头,床单皱的半边露出被褥,枕头在上面,枕巾却在枕头下面折压着。铁丝上挂满了脏衣服和脏毛巾等。臭袜子在床下的盆里干臭了多天。箱子上面落了一层的灰尘。扔在门背后的劳动工具,躺得躺,站得站。雨季穿用过的雨鞋,还在门背后的工具上倒挂着。雨衣搭在镐头上,溅在雨衣上面的泥点子干的裂纹翘首的......

总之,他承认自己确实是懒惰了。

眼下,他只剩下一件事要做,就是处理那堆换下来的脏衣服和臭袜子。他和陆翌鑫的脚牙子,即爱出汗又臭的熏人。穿出的袜子一离脚,屋里的空气就变味儿。从归属张玉海领导之后,他们的脚牙子就与水绝缘,一次也没有洗过。每天早晨的洗漱都是背着毛巾缸子到宽嫫的灶房后面打水解决的。

就在他对着那堆脏衣服犯愁时,当“壮丁”的陆翌鑫回来啦。

“哇喝,新房!”陆翌鑫一进门,便叫了起来。

佟蒙欣和蒉儡跑过来,站在门口往里瞅。佟蒙欣说道:“要用来结婚么,还差点亮。”

“把你点着不就够瓦数了嘛。”陆翌鑫接口道。

“人怎么能点着呢?”蒉儡眨巴着眼问。

“滚远点,少他妈的打岔。”佟蒙欣横眉立眼地训斥道:“有你什么事?!”

蒉儡走开去,好象激怒主人的狗那样,挨了踢以后,灰溜溜地跑到一边呆着去了。

陆翌鑫说佟蒙欣:“你又长了一辈?!”

“本来辈就高。”

“少没羞没臊的啦。”

“不信?!回家查你的家谱去。”佟蒙欣学着颛孙仁的瘌劲儿,翘动着大拇指说。

“滚你的吧!”

“燥什么?燥什么?喂!”佟蒙欣一边走向大房间,一边去叫蒉儡,“走,去混点开水,回来装热水袋,今晚睡个好觉。”

“噢?!”蒉儡放下针线,赶紧提起放在小屋门旁的两只热水瓶,跟出去。他原打算缝补裂口的棉鞋。

汶君孝把笑声放出来。陆翌鑫踢上小屋门,寻思一下,也哈哈地笑啦。

“妈的,‘人肉标杆’学成啦。”陆翌鑫说。

“你留空,他能不钻吗?”

两人笑了会儿,陆翌鑫抠抠耳朵,拽下耳垂,问:“把屋子收拾这么干净干啥?”

“今天回来早,闲着也是闲着。”

陆翌鑫琢磨着有些反常,盯着汶君孝的脸观察一下,点点头,问:“有事吧?”

汶君孝抑制不住喜色地笑出来,答道:“吴英舒要来。”

“我猜也该猜到了。你俩可真是一对啊。她在那边连洗带涮,你在这边清洁大战。是事先商量好的吧?”

“没有,没有,真没有。我只是请她来帮忙缝缝被子的。”

“有被子缝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借口嘛。”

“我就是说嘛,连衣服都没时间洗,那还有功夫洗被子呢。”陆翌鑫打着哈哈地说着,指指汶君孝,“有你这样骗人的嘛。你编什么不好,非编这个。”

“那怎么办呢?”

“把被子拆开不就得啦。”

“不行,不行,这么冷的天,手冻的弯不过,缝不成。”

“我又没让你全拆开,你拆开一条缝不就行了嘛。”

汶君孝笑开嘴,照着陆翌鑫说的,将被子拆开一尺来长的缝。陆翌鑫没有给他帮忙,只在一旁看着偷偷发笑。

汶君孝扭脸间,瞧住他:“笑什么呢?有什么可笑的。”

“哈,哈,哈”陆翌鑫放出笑声,坐到床上,说道:“这事能让大人变成娃娃,我今天算是看到啦。”

“看到啦?你还看到什么?一块说出来听听。”

“没了没了。我这就去改娃家给你借针线去。”

“一块去吧,烧桶开水回来泡泡臭脚,洗洗袜子,袜子臭得快成茅坑啦。”

“那就走,麻利点。”

晚上八点来钟,天就黑得看不清手指。因为张家院办丧事,大队的广播室提早关了门。没有了秦腔的大喊大叫,张村萧飒许多。吹鼓手吹出的哀曲悲调使张村的上空布满浓厚而又悲怆的云雾,时隐时现的星星轮番着扒开脚下的雾气顽皮地冲着大地眨眼儿,逗得望向星空的吴英舒,直想冲着星星唱起来。

今天放工回来,她把屋里该做不该做的事儿重复地做了两遍,然后,坐到床上去,翻看《毛泽东选集》,看上一页,她偷瞅瞅沙鹤珞,再瞄瞄学织台布的方佳菌,然后,悄悄地看看放在箱子上面的闹钟,咬咬嘴唇,再低下眼皮,翻看起来。

天色全黑下来后,闭目养神的沙鹤珞忽然说道:“你们不睡吗?我想睡啦。”

“早着呢,你先睡吧。”方佳菌笨拙地使着循环针,不抬眼地说。

吴英舒躲开沙鹤珞的眼睛,低声道:“我不睏。”

“这么冷的天,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呢。”沙鹤珞说罢,拉上蚊帐,在里面观察起,咬了咬牙。

今天的“胃疼”是她装出来的。她很会扮翻白眼,冒虚汗,甚至于背过气假死的神态。小时候在家里,干了错事或不想干什么事的时候,她就来上这么一手,吓唬父母,以逃避惩罚。

知青们那里摸得到沙鹤珞的心谱,这个笑模笑样的人儿,送给每个人的除去关怀,就是贴心般的笑脸。任谁都不曾去想这个人能和坏心眼儿挂上勾。但凡是跟她在一起的人,若不把她当成姐妹待,心里都觉着过意不去似的。尤其是吴英舒,更是把沙鹤珞视为知己。她在看到沙鹤珞的痛苦表情时,真恨不得把痛苦分担到自己身上才好,她在灶房里守着沙鹤珞,尽心尽职地执行胖婆婆的“医嘱”,光给沙鹤珞水喝,不给饭吃,深怕违背医生的意志,会给沙鹤珞造成一些节外生枝的苦疼。

不知道胖婆婆是怎么给沙鹤珞看的病,翻了翻“病人”的眼皮,扒开“病人”的嘴巴,瞧瞧舌苔,转过头去,对旁边站着的吴英舒嘱咐道:“她是吃住食了。空空胃吧。今天不要给她饭吃,多给点水喝。明天就没事啦。”

“她疼的这么厉害......”

“不是吃过治疼片了么?!过会就见效啦。你们这些城里娃娃就是金贵,动不动地有个胃疼、肚疼的,咱农村人可没这么些的娇气事情......”胖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站下了,再一次地叮嘱福吴英舒:“莫忘啦,空空胃就好啦。”

胖婆婆的这手空胃法,一下子给了沙鹤珞一个正儿八经的胃疼。她干饿着还不敢张口要吃的,只得隔会儿要碗水喝,隔会儿上趟厕所,喝到下午放工时,她把水里的土味都喝了出来,那个本来健康的胃,倒真的叫起疼来啦。

沙鹤珞的这番“苦肉计”是为了她的“小聪明”而耍的。众人玩牌时,她在心里就转开了磨,思想着:“大家这么着闹下去,肯定有害无益。张玉海必定要追究结果的。这可不象是烤火事件,能抓个头出来。以现下情形看,大家都是散兵游勇。汶君孝和陆翌鑫,还有吴英舒,这三人在经历过烤火事件之后是绝不会再出头的。其他人更不必说,一个比一个滑。别弄个到头来,我被他们推到前台去,这是绝对不行的,我怎么能为他们......”

想到这段话的句号时,她的胃“疼”便开始了发作,直“疼”到吴英舒下沟去洗衣服时,她才象好人一样跳下床,从箱子里抓出把饼干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嚥,方佳菌和陆翌鑫说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沙鹤珞一下子跳进蚊帐里,倒头躺下,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亏着方佳菌没有注意到地上散落着的饼干,只是拉开蚊帐,看看装睡的沙鹤珞,把被子给她盖好,就把陆翌鑫到沟下提水啦。不然,沙鹤珞准得露出马脚来不可。

等方佳菌走后,沙鹤珞拾起地上的饼干,看了看,用手弄碎,洒到外面的菜地里去。她的饼干是沙琪飞托颛孙仁带来的。那天,颛孙仁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大家在灶房吃饭。沙鹤珞在听清了颛孙仁的话语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在心里将“黑砖”咬上一口,直咬得她牙疼。“这个蠢才,选这么个时间拿来这个,纯粹是想让我请众人的客。门也没有!”她在心下这样想着,说出来的话却是另样:

“拿回去。我才不稀罕他的东西呢。”她的眼睛里带出泪水,声音哽咽地说着:“你告诉他,我只吃干净的钱买来的东西。”

颛孙仁一下子乱了手脚,“这是干净的。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我怎么能拿回去呢?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叫我怎么见沙大哥啊?”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你怎么拿来的,就怎么拿回去。”

陆翌鑫看着颛孙仁的着急可怜相,出面圆场道:“算啦,算啦。既然他不愿意拿回去,你也别为难他啦。他只不过是个跑腿的。有什么话,你见着你哥再说,随使把这东西带去给他。不就行了嘛。”

沙鹤珞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点点头,很不情愿地把这包东西带回来,锁进箱子,等屋内没人时,一个人偷偷享用。

“你等着,喝水之仇我一定要报。”沙鹤珞对着灯下看书的吴英舒,暗下发恨道:“若不让你尝尝因噎而废食的滋味,我也对不起自己今天受的这份罪。”。

方佳菌织几针,看看小本子上记着的数字码,数数针数,再织几针,拎起小提袋似的白线针织品欣赏欣赏。这是她下乡以来学的第七门编织技艺。在她的箱子里有六样半成品:毛衣织出身子,没袖管;袜子没有袜后跟;手套没有指头。毛裤少一条腿;勾织的假领不够长;蜡光线盘出的小菊花没有连到一块儿。

方佳菌干手工活浮漂的很,见别人干的怪来劲的,自己马上忍不住要学,哪怕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学会。可一等学的手熟了些,她又马上把它扔进箱子里,再去学习新的东西。就好象狗熊掰棒子,掰一个扔一个,到头来收效甚微。

“哎呀,这是咋回事嘛,才放下两个月,就把数字码搞忘啦。英舒,你给我看看,这样织的对不对?”方佳菌拎着白线织品,抓起床上的线团,向吴英舒这边走走,忽然又改变主意,说:“算啦,我还是找卿婧去吧,她抄的这是啥么,看都都不清。”

“算啦,这么冷的天,卿婧会不会睡下啦。”

“不会这么早吧,今天又没多累,她不会睡的,我找她去,她那儿还暖和点,你插门吧,我很快就回来的。”方佳菌把针织品、线团塞进书包里,拎上,抓起放在枕边的手电筒,走出去。

吴英舒忍了又忍,终于硬起头皮追出去,小声地叫住方佳菌,说:“你把钥匙带上吧,我......一会儿也可能要出去的。”

“找爱爱呀?”

“嗯......是的,啊,不是。你还是把钥匙拿上吧。”

“我带着呢。”方佳菌拍拍大衣口袋,让钥匙发出响声,尖细地一笑,走了。

“过石桥小心点啊。”

“不怕,今天桥上没结冰还铺了好多草,桥两头的灯又换成大灯泡,闭着眼走都没事。”

方佳菌晃着手电,小声唱着走啦。

吴英舒搓搓脸,露出一排细碎的白牙,满面青春喜气地穿戴起大衣、围巾,瞧瞧面朝里睡着的沙鹤珞,娇羞地笑着,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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