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黔东南纪行》

&把雾气和炊烟当作宣纸勾出几笔的，是五座峭拔的鼓楼。

&这里的财富不隐蔽，全都为青春在叮叮当当、闪闪烁烁。

&歌唱在这里不是什么余兴节目，而是全部生活的起点和终点，全部历史的凝炼和传承，全部文化的贮存和展开。

&夜间，四周一片黑暗，只有窗口犹亮，我历来认为，那是文明传承的灯火。……不着一字，极有可能是至高境界。……文字能够把人们引向一个辽阔而深刻的精神世界……太重的学理封住了他们的歌喉，太多的斯文捆住了他们的舞步，生命的本性原来是载歌载舞的，在他们身上却被褊狭的智能剥夺了大半。

&萨玛老祖母只听不说，对她一说，立即就会获得一种巨大的安慰……什么事只要告诉她了，都成了小事……老祖母连自己的形象也不愿显露出来，全然化作了庇护的心愿和责任。……挡风避雨，滤念清心，让我静静地走一阵子。

&喜欢这个青山环抱的空间，不愿意让自己的美丽孤零零地到外面去流浪，因此意态一片平和。

&天下的笑容没有年代。

&没有坟头，没有墓碑，只有这么一棵常青的树，象征着生命还在延续。其实不仅仅是象征，遗体很快化作了泥土，实在在地滋养着碧绿的生命。

&一棵树，在别处看来只是一段木料，但在这里不是。这正像，甲骨文不是一堆骨料，万里长城不是一堆砖料。

&我本是树……蕴涵着一种后现代的浩茫探询。

&各种文化孤岛中用愉快的方式来完成一种融合的方式。

&人的喜怒哀乐，与外部世界的和谐程度，从歌中都可以表达出来……艺术的目标，形成了起点性与终点性的拱形结构。

&在岜沙，无论你是儿童还是少年，是中年还是老年，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你的生命永远都是绿色的，你的生命永远在保持着成长的势头，这种人生哲学非常了不得。……活着的生命和已经死去的生命都在这个山头上一起欣欣向荣，生命与他们互相呼应。不管在哪个早上，还是哪个晚上，风来了，雨来了，天热了，天冷了，他们都永远在一起。

&这样的民族是坚强的，他们人数不多，尽管他们住在深山老林里面，只要山河在，只要大树在，他们的生命就在。他们用简单的生活方式，过着一种非常长久的一个生命历程。

&找不到答案也不用难过，因为这给了我们更多猜测和想象的可能。

&真正的伟大，总有一部分是读不明白的，总有一部分是朦胧的，总有一部分看上去是混沌难解的。

&所有的精神依托组合起来就成了远行者的精神依托，在镇远有了汇聚。……远行者们对每个宗教都不会像原教旨主义者那么认真，它可以紧紧贴近各种其他教别而存在。

&最好的旅游城市都没有什么口号，也不用吹嘘这里有什么文人。

&莲开惠至的七月，我们又走进黔东南……为我们丢失的魂魄找到安顿之处。

&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

&肇兴、堂安的静谧之美在朴素中吐露出安详……文化是一种生活方式与精神价值，文化是一种传承……山与水的从容与永恒，给了这个民族最好的美感素养。

&鼓楼是黔东南最美的天际线……一种凝固的图像，一种物象化了的符号。

&清晨，在和煦的阳光下，沿着肇兴的风雨桥一座一座地细品，听着哗哗啦啦的流水、农人的吆喝以及小孩的喧闹声，这也许就是人们一直向往的悠然自得的诗意生活吧！

&八舟河有一种难以描述之美。河水澄澈晶莹，碧绿如洗，两岸奇峰峻峭，林木苍郁。河岸的村庄、小桥、流水、田畴、水车，与山光水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清新优美的田园诗。泛舟河上，看水草浮动，游鱼成群，听耳边萦绕着潺潺的流水和两岸清脆的鸟鸣，十分惬意。

&两岸长廊画卷倒映在八舟河中，岸边翠竹葱郁，水车悠悠，林内鸟啼蝉鸣，乘一叶小舟漂流，让人流连忘返。

&少寨村坐落在一个宽敞的坝子上，八舟河从寨前流过，寨子后面是原始森林，河对岸是鬼斧神工般的桂花台，这里绝壁悬崖，竹林摇曳，藤萝垂悬，桂树成荫，台下河水清亮，倒影婆娑。

&桥下河水澄澈清莹，桥四周都是奇峰峻石，河两岸森林荟萃，十分幽静。从桥孔内顺水下看呈现一幅天然妙绝的画卷，使人心旷神怡。若是一叶轻舟顺流而下，顾盼转首，便可将两岸山光水色尽收眼底。

&从这里开始，我的人生坐标得以调适，开始回归……升华成一种最质朴的生命哲学。

&几座大山，几条河流，错落有致的村落，高高低低的梯田，黔东南用这样平静的画面从容接纳一切，融化一切。

&我喜欢这样的融合，没有固守，却是穿越时空的传承；我喜欢这样的宁静，没有喧嚣，却是最美丽的回答。

&告别了温情的都柳江，大山立即显露他的刚硬与霸气，足以消除一切外来者的高傲。不断攀高的山路让我意识到必须进入大山的语言体系才会知道大山永存的秘密。

&河流知道大山的秘密在静静的流淌中，在狂奔的咆哮中，它书写大山情韵，在动与静的对峙中不露声色地张扬大山的阳刚品性……老榕树和花桥鼓楼在不知不觉中等待着黄昏的来临。

&清新淡远的自然风光，神秘古老的文化传承，轻快活泼的古瓢舞，华美炫目的百鸟衣，荡气回肠的芦笙曲，孕育了摆贝的浓郁风情。

&走在寨子里用青石板拼嵌的巷道，能让人体会到一种古朴庄重的韵味。

&清泉般闪光的音乐，掠过古梦边缘的旋律。

&今天，当我们物资开始富有的时候，我们需要反思我们的内心，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真正让我们找到一种定力，获得一种安详？

&在一代代苗女华贵的舞步中，接地通天，成为一个民族的生命解读。

&我们不经意间流失的，往往是我们最值得珍惜的，可是事后我们经历了千山万水，阅尽人间繁华的时候，才会明白这样的道理。

&江河的孤独凸显了江河的哲理与诗意。……坚强，隐忍，最简洁的生存，是他们智慧的选择。

&杉木河的美在于它的原始淳朴，像亭亭玉立的处子一样未经雕琢。……景区山羡水俏丽，水恋山环淌，整个景区幽而不闭，深而不险；河床白砂铺垫，沙丘一尘不染；水中螯蟹结队，鱼虾自由遨翔；两岸悬壁藤萝，古树临空舒展；山岩形状多样，千年古峡一派生机盎然。……当筏子在水深缓流处漂浮时，你合上双眼，放耳去听那山谷，感受那份幽远的静，一切生命都已飞却。

&凯里的热闹中有一股内在的宁静……一切仿佛都已静止，黔东南无数的小城村落用一种最慢的柔情，在暗香浮动中舒展，在古旧斑斓中定格。所有的对抗都将在这里销蚀一切的力量。……这种记忆成为我漫长旅途劳顿的最好慰藉。

&当微笑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天地间就有了人性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