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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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节瑞士安大侠 |
分类: ●瑞法笔记● |

日内瓦的Russin小镇要过一年一度的葡萄节了,这个传统节日有五十多年的历史,听说到时候拿个杯子就可以无限量免费品酒喝,这能不去么!
从九月开始,瑞士将迎来大大小小庆祝丰收的葡萄酒节,瑞士人自罗马时代起便已开始种植葡萄,绵延的阿尔卑斯山脉让瑞士的葡萄园呈现了独特的斜坡地貌,瑞士诗人夏尔费迪南·拉缪曾经吟诗一首说:“上帝制造了陡坡,但是我们,让陡坡为我们服务,让陡坡存在,让陡坡延伸。”
大名鼎鼎的被列为世界遗产的“拉沃葡萄园”就在阿尔卑斯山南坡上,它东起西庸城堡,西至洛桑郊区,每天享受着太阳光的照射,日内瓦湖的阳光倒映照射和围墙折射的光照,被称为拥有“三个太阳”。能想象在三种太阳光照耀下长大的葡萄酿成的酒是什么味么。瑞士每年要生产过亿升的葡萄酒,但名声不在外,因为瑞士人自产的酒还没来及出口就都被自己人抢光了,而且瑞士自产的葡萄酒也只占国民需求的四成左右,想在别处喝到瑞士产的好酒简直异想天开。所以,一旦有机会开喝,那就一定要喝个够。
星期六早晨,推开阳台大门,我裹紧浴袍,天空浸在微凉的空气里,蓝得那样沉默。阳光四处逃窜,无遮无拦的。今天和朋友们约好一起骑车去葡萄酒节。骑行前,我都幻想自己变成了身手矫健的美少女,她飞速穿越湖泊和田野,她驰骋于大山大水之间。可每次我都高估了自己的体能,一路上,同行的人总因为我喊“骑不动啦”“虫子飞进眼睛里啦”之类被迫停下来。
不过他们说这次不累,去Russin很近,不过区区十公里,来回也才二十公里。想想我可是骑过六十公里的选手,这没什么。出发前,我下功夫做好了准备工作,备好水和粮食,涂上厚厚的防晒霜,戴好了大蛤蟆镜。
空气真好啊,我们骑车穿越茂密的树林,路面潮湿,黄叶打着转飘落下来,一路上,无数只冲向我的小虫“呱唧”一撞,就死在了我的墨镜上,而后划了下去,它们在镜片上拖拽出一条一条淡淡的痕迹。
才骑了一半,我开始大喘气心猛跳,沸腾的血液直冲脑门。前些天我跑步,才跑了几次,就略有所感地写下:“我总是不能理解那些在生活中不断超过我的人,骑车买菜时耳边呼啸而去的自行车队,漫步时身旁挥汗如雨的跑步人,乘缆车到半山腰那些早已在高处的登山者……而我能想到的消减困惑的方式,似乎只能从超越昨日的自己这种俗法子开始,比如从坚持跑步开始,从更高效利用时间开始,从不断逼近自己的临界点开始。”
切,谁要逼近极限,这样走路看风景不才是人生真谛么?别说我不理解那些专业的骑者了,就连一起出行的伙伴我都理解不了,他们总在说要保持什么每小时骑二三十公里的速度,我根本听不懂也没兴趣。
我诅咒着眼前的上坡,快到中午,时间每过一分钟,气温都在升高,汗水将我脸上的防晒乳划出一道道沟,我推着自行车穿越大片葡萄园,伸手去摘了熟透的葡萄吃,小粒的葡萄甜得头晕,路边的取水处哗啦啦啦流着水,洗把脸,继续把车骑啊骑……
抵达小镇,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卖小吃的不痛不痒地卖着一些汉堡薯条之类的快餐,打枪投飞镖之类的游戏车刚刚支持杆子,电线上倒是挂了几个吹起来的酒瓶气球,说好的不醉不归呢!去问一个在晒太阳的人,他说,“啊,明天!你们要看的都在明天!”
那怎么办。
原路返回那还能怎么办。
第二天,星期日,上面所有历程再来一遍。
才一天不见,小镇子的人竟然这么多了,镇子外面圈出的一块停车场此时停满了车,孩子们手里拽着气球,人群以家庭为单位乌泱泱向小镇挺近,日内瓦市区和周围村落的人都赶过来凑热闹了。
我们刚进小镇主街,就听见远方传来鼓乐队的声音,这样热烈铿锵的鼓点,将古朴的小镇逼着上了辉煌大舞台,紧随其后的拖拉机被鲜花装点着缓缓驶来,村里的孩子们穿着花裙子,脸上涂着颜色,他们新奇快乐地手舞足蹈。
“啊终于等到你!”
只见装着一桶一桶酒的大卡车也来了!卡车上的少年们飞扬着笑,忙着将空酒杯注满,快速递给路边嗷嗷待哺的人群。节庆的气氛溶解在秋天金色的阳光里,不断发酵,不断膨胀,村民们满面红光,欢呼叫闹,大丰收激起了人们心底最古老的快乐。
因为过了节喝了酒,回去的路上,心情大好,乡村的风景波澜壮阔地在眼前展开。雨后硕大的彩虹淌于天际,浩荡山风像灵魂一样穿透树林,枯叶闷声离开大树,牛铃声声,清脆地渐渐溶解于风中,眼前这一帧一帧快速消逝的画面,竟同时唤醒了我身体里的快乐和悲伤,它们多像生命里那些无心的玩笑,那些欲言又止的召唤,那些沉默的回答,那些转身的迟疑,那些突如其来的诗意,它们的存在仿佛预言着幸福,然而却转瞬即逝,永远触不可及。
人生苦短,我们要抓紧时间将那些珍贵的快乐时光记录在案,用以抵挡未来路上的枯竭和匮乏。在路上的时候,我决心回家就写点什么,该起个什么标题呢,我哼起了刘若英的《收获》,歌中唱:
收获,这一路点滴苦痛,原来全都是收获,
不曾错过,也就不能拥有,更好的你,更好的一个我,
收获,此刻的我们,刚刚好最芳香成熟,
就请你陪我,往明天慢慢走,
种下爱,看长出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