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失去
(2012-04-06 09:5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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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亲人老日记 |
分类： ●相见欢● |
今天，睁开眼，看见玻璃窗上的雨点，气温骤降，忽然又像冬天一样。
清明节了，爸妈都回老家去了。
一个人，在熟悉的街道上来来回回地走着，撑着伞，乱风呼啸，伞一把一把被大风毁掉了。
回到家，又打开暖气。
路途中，每一阶段都会循环地进入黑暗，有时黑夜漫长，漫无边际，
但是所有痛苦和挣扎终将会雨过天晴，即使下一个黑夜依然会在前方安静降临。
但是当我们走过每段夜路，就会拥有更好的心态，
你发现，我们终于能和自己好好相处，学会妥协，
终于知道，该怎么更好的面对失去。
清明时节雨纷纷。
翻出前几个月的旧日记，
纪念奶奶。
2012年1月24日，大年初一，阴
去年，我爸刚刚开博客和空间不久，写文章的热情高涨，更新不分昼夜。
在过年的时候，写了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那段时间，二姑也在空间里多放了一张和奶奶的合影，
洋洋也同时间转了一篇文章，叫亲人。不久后，我看到弟弟的一篇日记里写，我这个混蛋，元旦为什么不回家，现在再也没有人在我进门时，翻箱倒柜给我找吃的了。
留言问他们是什么事，日记却同时被删除了。我忐忑地给我妈打电话，电话里依然是国泰民安，身体健康。
转眼又是一年。
看不见的能不能就当没发生过。
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家的小孩们中午开始吃火锅，我被叫醒的时候，大盆小盆的菜都早已摆上桌，
螃蟹大虾三文鱼，泛起食物暗淡的光泽，火锅的汤很快就滚了起来。
女孩子们化了新年妆，挤在卫生间热闹地自拍, 笔记本里播放着春晚，萨顶顶的歌声嘹亮。
我睡眼惺忪地坐在饭桌前，呆滞在欢笑里，火锅的雾气，沸腾着直冲屋顶，
撞到玻璃窗上凝结成水汽，我已经忘记大年三十夜里，自己是怎么入睡的了。
大年三十晚上，我是一直在打电话拜年。
电话里
海花说，当时回国时应该力度强一点把我拉回去，和她去南宁。
她说南宁的过年气氛浓，人人扛着甘蔗走，家家户户挂生菜，是生财的意思。
大梅的本命年到了，说里里外外穿的都是红。红包拿到手软。
馒头说家里弄了个家庭影院，看春晚像在看电影。
嘉蔓说自己吃得跟球一样。
打完朋友的电话，我才给家人打。
二姑说闺女再老一点，就不好找工作了，快回来。打电话时全家人，在点旺火。
欢欢说，姐你回来时，第一站，我带你去哈尔滨吃老冰棍。
电话一直保持通话状态。又是凌晨了。
挂掉电话，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闹钟的时间不断推后，难以入睡。
又开始打电话，打给我爸。
电话里人声嘈杂。爸说全家人正在吃饭。我说把电话帮我传起来，趁大家都在。
电话到三叔手里，三叔说，闺女，回来的时候，三叔和你喝酒。
我说三叔再给我传传，还没拜完年呢。
三叔停顿了一下，说，大家都在，我替你给大家拜年了。
嗯。我说好。
我安安静静地把电话挂断，翻了个身，泪流不止。
去年，在我想太多的时候，
还记得当时自己站起身坐在馒头的床边絮絮叨叨的样子，当时馒头不停说你不要想太多。
此时此刻，我平躺在床上，只会不停流眼泪。
寂寞的感觉像黑夜一样，无休无止，看不见晨光。
从流泪到小声啜泣，鼻酸直喷头顶，裹着被子坐起来，凝固在黑夜里，只有眼泪肆意地流。
经证实，
奶奶早在去年元旦，意外身亡，车祸。当时，是在散步。
时隔一年。大家终于，肯告诉我了。
奶奶上次去台湾旅游，给我买了条项链，不舍得戴却弄丢了。
夜里的雨越下越大，噼啪声强劲地拍打着窗户，难以抑制的啜泣，该怎么结束痛苦。
下次回老家，和安欢，要在哪里会合，我们最爱的夜市，谁还能陪我们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摊位漫步闲逛下去，谁给为我们掏几块零钱，陪坐在我身旁，微笑着等我们吃完一碗饸粩面。
那漫长的学生假期，奶奶轻轻在中庭踱步的声响，冗长的古装剧的影像，伴随夜幕一齐涌进老房子的饭菜香，
闭上眼睛，我全都体会得到，以后谁来为我延续这样的记忆。
那在老房子里的无忧童年，那有奶奶耐心陪伴安静流淌着的时光，
是我最自由的呼吸，是我最饱足的安全感。
屋子里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像个笨拙的渔夫，带着张破网去航海，
爱和时光翻滚在海水里，收网时，还没来及浮出水面，就飞速流走了。
我越来越感到自己的疲惫，那新一年，喜气洋洋潇洒写下的所有理想，
忽然变成废纸一张，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谁也不想等，
我只想回家。
我固执的坚持像是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如火如荼的城市建设更改着周围的一切，没有谁能在老房子里打一辈子的盹，
也没有谁能阻止生命疾驰的进程。死亡来的无声无息，损失和匮乏只留给存活的人世。
出国这几年，几磅买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换过，头发越来越长，从来没有花钱修剪过，
从国内带过来的衣服都还在穿。
快四年了，我没有变，可是快四年了，我的生活，却面目全非。
我静静摊开手心，写满了失去。
上次回国，老家的老城墙。
奶奶，知道你早已离开我们，已经有几个月了。
一次一次翻上次暑假回国的旧照片，一次一次用力想念着你，
那时候，有奶奶注视着的我们，嘻嘻哈哈，大吃大喝。
当时欢欢的声音都跟老头子一样了，也还是没心没肺地跟我斗嘴吵架，
和洋洋欣迪在一起，感觉自己就是小孩。
那时候，我们全家人，都浸泡在幸福里，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想起奶奶的脸，心里像流沙一样飞速旋转沦陷，憋得喘不过起气来。
想着去年这一年，大家都在经历着怎样的生活。
心疼爸，作为家里的老大，当时承担了多少的压力和责任，又要顶住怎样的痛苦。
那个时候的我，却只会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就哭哭啼啼，什么都不关心。
本命年的代价，是不是太沉重了。
当时来英国的时候，就应该让奶奶提前给我准备一条红腰带的，
如果，那时候，我红艳艳的穿戴整齐，对抗本命年，
现在大家应该都还是幸福快乐着，
一个都不少，全都在这里。
总算可以回国了。
可是却不能和奶奶说话了。
也听不见奶奶当着别人的面，调高声调说，这是我的大孙女啊。
纪念最爱的奶奶。
最深的感情留给最爱的人。
记住我们曾经最好的日子，守护我们最真实的幸福。
奶奶我总算就要回家了。
到时候，
和爸妈一起去看你。
那时候，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吧。
我又要长大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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