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区木材的运输方式——赶羊和放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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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林区兴隆林业局放木排 |
林区木材的运输方式——赶羊和放排
史义军
打我记事的那会儿就知道林业局贮木场内的那一堆堆木头是汽车从大山里运出来的,再后来知道了还有小火车运材和利用大江大河运送木材的运输方式。
1970年代在松花江上还能看到小火轮拖着长长的木排沿江而下运到佳木斯造纸厂去造纸,那场面很壮观。那时候就想啊想啊那一棵棵大树在山上伐下来是怎么运到江边上的呢?后来听林业老工人讲,过去没有汽车没有火车那会儿,基本上是靠小河沟憋坝运输木头的,也叫流送。
在黑龙江林区木材采伐和运输是季节性工作,每年从9月起着手筹备在山里所需用的物资。10月到第二年4月解冰期,结束伐木和小规模的搬运工作,再转入利用解冰期所融化的流水进行木材流送。这种木材运输的方式从什么时候开始已无从考证,从各个林业局的志书中可以看出采用大规模流送方式是光绪年间,此种流送方式一直延续到1950年代末期。
松花江、黑龙江的支流牡丹江、汤旺河、嘉荫河、梧桐河、岔林河附近的林区都曾大规模地采用过这种运输方式。
我在兴隆林业局曾和当地老工人闲聊过木材流送的事情,他们告诉我,在小河上运送木材不叫“放排”,那叫“放羊”,放羊就是将原木单根流送到松花江江口,然后在编成木排运到莲江口和佳木斯等地,或用小火轮将木排逆流拖到哈尔滨等地卖出去。
赶羊、放排在林区是很危险的活,随时都会夺取赶羊和放排人的生命。
小日本统治那会儿,基本上是采用单根的赶羊方式。随着林区采伐量的加大,特别是光复之后,到抗美援朝那会儿,林区大量木材要向外调拨,一些地方水量小的河流就需要在河流的上游每隔10到15华里憋一道坝,每道坝设一个水闸。水坝一般设置在两山夹一沟的地方,用原木修筑。修筑时,首先在河中心留出水闸的位置,用直径50公分,长7米左右的原木,自河床中至两面山坡并排竖起(要向河上游方向倾斜)。水闸一般宽7米,最窄不少于5米,用20×20公分的落叶松修成。为防止大水冲坏水坝,由闸门开始往下,要修筑水簸箕,水簸箕的底全部用原木顺河道铺成,帮用也是用原木磊成,水簸箕起缓冲水的冲击力和保护水闸的作用。
老人们说,修筑一道水坝,需要百余立方米木材,50多人干一个多月才能完成。一条河流多的时候得憋十几道坝,所用木材量也是很可观的。
每年春季“桃花水”下山或旱季用水时,先将闸门关上,使河道水位上升到5、6米,方将木材用捅钩推入河中,并将闸门横木撤掉,在水的压力和冲击下,闸门立刻闪到两边挡水墙上,原木随水流迅速冲出闸门,顺流而下。原木攒堆叉垛而堵塞河道后是很危险的,遇到这种情况,要有经验丰富,手疾眼快的工人手持水运压角,立在木垛上,看准叉垛的关键的那根原木,用压角将其拆开,垛开后,拨垛者会迅速跳到岸上,或者骑在一根原木顺流而下,被称为“骑水马”,这是很危险的一个工种。
将这些原木赶羊到宽阔的大河里后,就要将单根的木材编排,放排的人要在排上吃排上住,此时,危险性就小的多了。
我在翻阅《兴隆林业局志》看到这样一段文字:
“1948年至1958年的11年间,本局为完成木材水运任务,先后利用岔林河、浓浓河、西北河、大古洞河、小古洞河进行运输,在五条河流上共筑水坝47个,其中岔林河12个,浓浓河7个,大古洞河10个,小古洞河7个。共完成木材水运任务1476,046方米。”
去年,我在兴隆林业局白石、太平林场看到了当年憋坝的遗址,出土了一些放排的工具。
据说放排人,吃着水饭,与龙王共舞很危险,思想压力很大,拜神供佛的人很多,一靠岸木材卖掉了分了钱,喝酒赌博狂窑子以缓解压力。像佳木斯北边的莲江口1949年前酒馆赌场窑子铺就很多。
钱花光了接着还得干,每次干之前是要烧香祭祀的,但祭祀的方式一般很少有人知道了。放木排的人有很多口头忌讳,像“翻了”、“散了”、“完了”之类的话绝对不能说,有的排工甚至吃鱼仅吃一面,另一面动都不动,就为了避开那个令人想想就后怕的倒霉字。由此可见,高风险的放排生涯给排工们造成了多么沉重的心理阴影!我问那些老人们还能不能找到当年放排的人,他们摇摇头。
我很想到林业局的档案科去查一查,也许还能找到,另外,当年放排肯定还有一些安全管理规定的,这些档案科肯定会有的。
这也是林区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还是需要我们深入挖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