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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盘碗盏溢诗情
大连日报
2022/04/14 00:00
本文转自:大连日报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韩希明 著
司马光、欧阳修、王安石、梅尧臣、苏轼、陆游、杨万里……他们大多用诗词记录了自己最平常的饭菜。他们把饥寒交迫的生活窘境,转换成了饭香菜美、有温度的诗意仙境。有诗情,有诗意,寻常饭菜也能隆重热烈,也能让人历久不忘。
荻芽蒲笋上春洲
荻,生命力很强的一种植物;芦,荻的本家兄弟。荻和芦常常生长在水边,在高坡缺水的地方有时也可以见到,大片大片的荻和芦,高大丛生。现如今,芦荻只是作为景观,用来怀旧,用来装点风雅;但在宋代,荻芽和芦芽却是餐桌上一道常见的菜。
荻芽和芦芽,首先报道着春天到来。洪适的《渔家傲引》中有:“二月垂杨花糁地,荻芽迸绿春无际”,早春时节,杨花像碎米一样铺在地上,荻芽钻出地面,看起来就像迸发出来的,绿莹莹的一片,展现无限生机。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诗云: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这首诗历来被看成讲述春天到来的代表作品。桃花绽放,水温也开始回升,鸭子感受到了春天的暖意。芦芽短短,刚刚萌生的状态。一如陆游的“芦芽刺岸沙”(《晚步湖塘少休民家》),形象地描写了芦芽破土而出的景象,画面感极强。荻芽和芦芽最嫩的时候是紫色,随着气温回升,荻芽和芦芽渐渐转成红色,“烧痕吹尽荻芽生,江南二月春禽鸣”(李流谦《芜湖即事三首》其一),荻芽渐渐转绿,似乎是春风把烧红的痕迹一点点消除,也渐渐长老。“宿雨消花气,惊雷长荻芽”(翁卷《梦回》),春雨浇花,春意渐浓,似乎是春雷唤醒万物,唤醒了荻芽。“沧洲寒食春亦到,荻芽深碧蒌芽青”(范成大《连日风作,洞庭不可渡,出赤沙湖》),寒食节气来到的时候,荻芽和芦芽就长成绿色的了。
春色越浓,荻芽和芦芽就越长越高,这时候,“微风细雨响芦芽”(敖陶孙《晚霁湖边独步》),不用看,仅凭听觉,就能感受到荻芽和芦芽快要长成森林了。宋代写荻和芦的诗人,其实多半还是把荻芽和芦芽当成抒发情感的布景。
把荻芽和芦芽当作菜来写的,有不少诗人还只是看重了荻芽和芦芽作为主菜的陪衬。也有唱反调的,胡寅《春日幽居示仲固彦冲十绝》其五云:
微茫烟溆见人家,
四合青山雨遍遮。
画出江乡二三月,
河豚安得配芦芽。
轻纱薄雾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座座房舍,四面的青山被雨雾遮挡,就像是一支妙笔画出了水乡的美好春天,河豚这么丑的形貌,怎么配得上嫩生生的芦芽!但是这声音太微弱了,早已被淹没在一片美食家的声浪里。
王之道说“试问荻芽生也未,偏宜。出网河豚美更肥”(《南乡子·用韵赋杨花》),华岳说“形容初不类鱼虾,偏称芦蒿与荻芽”(《河豚》),确定了荻芽和芦芽作为河豚配菜的地位。晁补之说“河豚入网荻芽长”(《赠余樗年试院作》),范成大说“杨花欲动荻芽肥,污手死心摇食指”(《次韵唐子光教授河豚》),“荻芽抽笋河豚上”(《晚春田园杂兴十二绝》其十一),梅尧臣说“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范饶州坐中客语食河豚鱼》),这些都是说到杨花将开的时候,荻芽肥嫩,可以作为河豚的配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