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与花坐

海南日报

2022/04/11 07:56

本文转自：海南日报

耿艳菊

我这里的春天是从迎春花第一朵嫩黄的花蕾开启的。不知谁眼尖，瞅见了那小小的花蕾，却像点响了炮仗般，噼里啪啦的，人们的生活和春天一样开始热闹起来了。

迎春花种在楼下张奶奶家的门前。张奶奶住一楼，一套大两居的房子，门前有块方方正正的小巧院子，十来平方米的样子。原先是黑的铁栅栏，张奶奶嫌冰冷，就在四周种上了迎春花。越来越厚密的花枝遮住了那一圈冰冷，这迎春花篱笆太好看，展现在眼前的就是一派活泼的生机和明媚了。

张奶奶把小院打理成既有诗意的田园风，又有时尚花园的味道，除了迎春花，还有一棵桃树，一棵石榴树，还有高高低低的一排花架，樱桃、仙人掌、兰花、四季海棠、牵牛花等，得仰着看。眼下最动人的是那一畦畦油绿绿的菜蔬，韭菜、小油菜、小葱、菠菜，这些生长在低处的家常蔬菜，朴素里却能让人切切实实感受到春天的光辉。

张奶奶一个人生活，她儿子一家都生活在城里市区。她不习惯那里拥挤快节奏的生活，也怕给儿子添麻烦，一直就住在郊区的老房子里。独自生活的张奶奶并不孤单落寞，反而过得忙碌而充实。尤其到了春天，她一整天都会待在小院子里，翻地、撒菜种，养花，浇水。

我们说，张奶奶，歇会儿吧，别累着了。张奶奶笑了，满是皱纹的脸比春天的阳光还温暖灿烂。她说，没事儿，结实着呢，快来，拿把韭菜回家尝尝鲜。

小区里的人家几乎都吃过张奶奶种的蔬菜。种花给邻居欣赏，种些新鲜蔬菜给邻居们吃，这似乎成了张奶奶晚年生活的快乐。

张奶奶院子的门口对着小区的主干道，院子左边桃树的枝头伸出了院外，那里有一排长椅。小区里的邻居们来来往往，闲暇时都喜欢坐在这里看看花，聊聊天。后来，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够坐了，张奶奶又买了一张长椅放在右边门口的石榴树下，这里更加热闹了。

我的时间紧，平常总是匆匆忙忙从张奶奶的院子门口路过，看到坐在院子门口长椅上闲闲地聊天的人们，总是心生羡慕。这是一个温暖的地方，生活里的小烦恼在说说笑笑的轻快里不知不觉就融化了。

这几天路过，总会想到汪曾祺的那段话：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他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你说我在做梦吗\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

找个时间，得去张奶奶家门前，和那些花儿，和人间的温暖以及真情坐一会儿。